丹歌自己心里很清楚百分之五这个概念,如果一个人需要百分之五,那么至少要二十个人,才能到百分之百。凑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也就是方镜当前吸力停止的时候。
    要细究丹歌刚才在镜子的那一边现实当中,如何的动作成就了这边吸力减弱百分之五,丹歌很确定的知道,正是因为他坐在了那边空间的一个小凳子上。最后在他离开那片空间是凳子上传达而来的吸力,正表明着这一切。
    那股子凳子上吸住丹歌的力量,此时不再是留下探索者的手段了,其具有了非凡的意义。“如果我的设想没有错的话,吸力减弱并没有到百分之五,而该是近乎于百分之四。方镜实际上需要的也不是二十个人,而该是二十四个人。
    “当有二十四个人将那边的小凳子坐满,这面方镜的吸力就会停止。照着我的设想,这些人进入其中并没有任何的危险,只是作为人质被封锁在那片空间之内,而以这些人质换到的,就该是铜钥匙在我手中的长久的使用权。
    “杳伯曾说,风家先贤之算策可以贯通古今,如果他们当真能算到这样精细的程度,那么我这项的设想也不算是天马行空。可是,不说我们这里不够二十四人,便是足够,我的设想论证,要堵上的是二十四人的性命。
    “如果一旦设想不能成立,则这二十四人又并不如我这样能顺利地以金蝉脱壳之法来回于虚幻和现实之间,那么他们最终的结果,岂不是困死在那里面吗?”
    丹歌想着,他可就怕了,他怕得是他的设想错误,他怕得他最终害人身死。而这些人,任何一个他都不舍得让其牺牲。他这毫无根源的设想,在众人生命没有保证的情况之下,绝对一点实施的空间都没有。
    丹歌这思索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在众人都看着他的情形之下,他的迟疑苦思被众人都看在了眼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丹歌现在从方镜的那边回来之后,具有了不太成熟的想法,而他处处斟酌,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又似乎绝难开口。
    但众人知道,此时的任何一点儿建议都可能是当前这种窘况的转机,他们现在困在这里根本动不了。即便在之后的对耗当中他们胜过了方镜,可是消耗的时日之内,能给予骷髅鬼邪大把的时间去挣脱封印、摆脱束缚。
    如果一切晚矣,他们安然的脱困又有什么意义。他们需要当机立断,甚至不惜铤而走险。于是,众人见丹歌思索完了全部,回神之后却一言不发,显然他把自己的想法完全放弃了,众人心焦之余,却还是沉心下来,准备和丹歌问个究竟。
    杳伯此时宛若浮萍一样处在风和等人的阴阳八卦之内,循着方镜吸力最小的地方波动随行。他这样完全难以维稳身形,但他说话却依然有力,“丹歌,你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情况,继而产生了一些想法?”
    “没有!”丹歌回应地很是果断,“那边的情况和我们这里的一样。哦,唯一不同的,当属那边空间摆在长桌上的镜子,那边摆在长桌上的是圆镜,而此处长桌之上是方镜。这该是子规之前的设想最为有利的证据了,这是确确实实的物证证明了虚幻空间的存在。我们此刻就处在虚幻……”
    杳伯喝到:“这些毫无意义!我们的铜钥匙唯一可落入方镜之时,就已经把子规的设想验证一次了,接下来再多的无证不过是加强这个概念而已。
    “我们当前处在虚幻我们自也知晓,而我们困在这方镜的吸力之中才是紧要,你在那边的发现,其中没有可以改变我们当前状况的吗?”
    丹歌从兜里拿出了他用以交差的铜钥匙,展示给众人,“我把铜钥匙带出来了,而既然方镜的吸力来自于铜钥匙的触发,我以为将铜钥匙带出来,则这吸力就会停止。而当前看来,这吸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显然这铜钥匙并不是这吸力产生的关键。”
    “只有这些?”天子皱眉,“刚才被你带过去了,现在我再问你一次,刚才我们此处的吸力有所减弱,你是否遭遇了什么情况?”
    “没有!”丹歌依然果断地否定,“百分之五的悬殊差异,虽然是你们共同的感受,但如果这个感受出自一位高威望或者众人信服的人之口,则其一点错误的感觉,最终也会由于你们的盲目跟从最终发展成统一的感受,这是毫不靠谱的。
    “尤其这百分之五的差异实在微弱,别人说两句,你们感受感受,好像是那么一会儿事儿,你们也就信了。”
    “丹歌你这是在说凡人。”李尤竟开口反驳起了丹歌,他却确实有些资格,“修心者的感知细腻,你何必忽视?我一个修行境界尚在炼气前程的新手修行者,却也能判断毫厘之微,我之前在圆盘计数,是毫秒为计,众人有目共睹。而这百分之五的差别,修行者们谁人感受不出?!”
    “便是真实,你们还不容这方镜的机关有怎样巧妙的变故了?”丹歌说着将手中的铜钥匙往外头一抛,这铜钥匙该是没什么帮助了,“总之,我在里头并没有发现与这吸力减弱相应的任何……”
    丹歌还待往后说下去,却忽然住了嘴。在他所见,抛出的铜钥匙被吸力扯走在,这是本该的事情,而那铜钥匙最终到达了方镜之前,这也是必然。但在此时,铜钥匙就被隔在了方镜之外,并没有进入到铜镜之内,这个情况,让丹歌大吃一惊。
    其他的众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有着不小的震撼,“到了这会儿,它全然不要铜钥匙了,这方镜果然要得,果然是我们在场的众人。”
    丹歌双目一瞪,他在方镜那边的空间内的猜测犹在耳畔,他的猜测再次萦绕在他的心头。“方镜本身要的不是铜钥匙。再推下去,是否可知我手中的这一把铜钥匙,是先人们让我们一定要带走的?!
    “它只是想要我们把铜钥匙拿走,而也许作为交换,我需要把什么东西压在这里。而要说我富余能压给它的,好像就是同行的人了。”
    对于铜钥匙不能进入铜镜,众人所知有限,除了惊讶以外,并没有发掘出其后的深意来。众人在这事物的判断上虽然受挫,但在识人之上却都是高手。众人所见,丹歌第二次在原地发愣了。
    一次的发愣,众人还看不出端倪的话,二次的发愣,众人对于丹歌的想法,大致猜测到了一些。尤其这第二次的发愣,出现在铜钥匙不会进入方镜之后,出现在众人说到方镜要的是在场的众人之后。
    子规问道:“丹歌,那边的空间内,是否需要一定的人员到达,满足了方镜,剩下的人才能从这个方镜的吸力之中解脱出来。继而方镜也才能断开对于此处的接管,五长老可以通过秘法送我们出去外面?
    “如果你一个人能使吸力减小百分之五的话,那么那边需要二十个人,我们这里有二十二人,尚能有两人出去。等迷局破解,想必二十人就……”
    “是二十四人啊。”丹歌见到子规把事情猜了个大概,他最终只能无奈地说出了他判断之下的实情。“我们哪有二十四人?!而你们怎么自始至终,却就不信我呢!这真相对我们毫无帮助不是吗?!”
    “因为你否定的太过果决了。”天子道,“我们询问你的一些问题你连思考都不思考,坚决而果断地表示了否定,你至少该有些思索才显得自然。而你果断的否定,就说明你早早地暗下决心,一定不透露事情实情。那么你所知的实情,到底是什么呢?”
    丹歌一叹,看来是他伪装得不够好,但这不是坏事,若非众人的连番盘问,他绝难发觉铜钥匙不如方镜的实情。他道:“现在说来倒算是实情了,之前还多是设想。这铜钥匙此时不能再次进入方镜,似乎就证明了我的设想是正确的。
    “我细细分析了我们所在的虚幻,也就是镜面空间产生的原理。你们众人也都对这镜面空间有所了解,而又因为过于了解,有时候会忽略了其本质的意义。镜面空间本事现实空间的复刻,其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但因为是复刻,所以镜面空间的东西具有着现实空间的一切属性。一把现实中可以开启首饰盒的钥匙,到了虚幻的空间,该当仍然能开启虚幻空间内复刻的首饰盒。
    “然而在大长老居所的情形是,那把铜钥匙没有开启首饰盒。我们以为钥匙会开启镜面之内的那个首饰盒,此时想来,那铜钥匙根本不是首饰盒的钥匙,虽然它能插进首饰盒的锁孔。
    “我们总会想当然地去认为,又不去深究,而其实其中真理只要随意深究就会发觉,真相和我们的想当然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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