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闻星不想辜负老人家的好意,有时候汤做多了喝不完, 就家里送一点,江素心那里给一点。
    最多的,还是送去给贺沉言消耗。
    毕竟这是来自他嫡亲姑妈的好意。
    这周三下午,不知道是第几次拎着保温桶来到覆云集团的越闻星,从停在32层的电梯内走出来。
    经过前台时,两位职岗的工作人员立刻站起来问好。
    贺沉言平时工作繁忙,会面都需提前预约,不过作为贺太太有应享的特权,她想什么时候来,只需跟宁峻打一声招呼就成。
    宁峻带她经过一排排专注严肃的格子间。
    走动间,安静到只听得见电脑键盘响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为了不打扰别人,连交谈的声音都是极轻的。
    路上往来的员工步伐很快,或是专注于手中的资料,或是边走边走和客户进行交谈,总而言之,大家都很忙。
    然而,在这样心无旁骛的工作时间。
    越闻星的到来还是或多或少的引起了不少注意。
    虽说不是第一次参观这样的工作场所,她仍然有种自己与这样的世界,格格不入的距离感。
    繁忙到分不出闲暇的时间、几乎一整天都埋在文件里的枯燥、以及连吃饭的时候都得跟客户商量下一个阶段该怎么互利共赢的紧迫,这些都是一个学艺术的人所不能适应的工作强度。
    所以她才会在刚大学校门时,就掐断越涛想要安排她进昭华的想法。
    这样成天和枯燥的文字数据打交道,对她来说,太难了。
    思绪游离间,宁峻已经停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贴心地为她拉开门。
    越闻星道了谢,又意识到什么,大大方方的转身,朝秘书室外投过来的目光淡淡一笑,举手投足间,气质靓丽又养眼。
    引出一阵唏嘘和压抑地尖叫。
    宁峻冷着脸将门带上,目光一一扫过对面两三张闲得发慌的八卦脸,冷下声音道:“都没事做了吗?”
    看热闹的秘书室同仁登时散去,都不敢再惹这位冷面首席。
    -
    越闻星坐在沙发上环顾室内,原本冷调的办公空间,被她这几次来,多多少少添了点东西,看起来总算有人气了些。
    安静了没几分钟,她靠着抱枕,单手撑在沙发沿上,抬眼去看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男人。
    贺沉言正在接一通从欧洲打来的电话会议,流利的英文听得她昏昏欲睡,但并不妨碍她欣赏男人的盛世美颜。
    都做工作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越闻星之前不同意,后来遇见贺沉言,才算真正坐实了这点。
    他工作的时候习惯戴一副金边眼镜,削减了眼神的冷厉,整个人变得精干强悍了不少。加之他看人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好像稍不留神,思想就会被他充满蛊惑的眼神给带偏。
    越闻星甩甩头。
    她不由得佩服秘书室的这几位,能在如此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工作这么久。
    回忆接近尾声,贺沉言看文件的次数多了起来。
    越闻星掐准时间,将保温盒里的鸡汤倒出来,正好在他关闭视频通话的那一秒,香味浓郁的鸡汤一滴未撒送到贺总面前。
    贺沉言取下眼镜,伸手按压眼角,神情放松下来,“这次又加了什么。”
    “海参和当归。”
    越闻星乖巧立在办公桌旁,弯着眼报备,“这次熬得太多,给我爸送去一壶,越湛一壶,剩下的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工作辛苦,好好补补。”
    贺沉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贺太太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压低身段奉承他几句。
    这一来二去的汤都快喝了一澡盆了,单是口头上的讨好已经不足以取悦他。
    趁现在,他得在她身上讨点别的才行。
    “了了,做个交易如何?”
    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越闻星眼皮一跳。
    她有点害怕听见这句话。
    之前,就是这样中了他的计。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上半身略略往后缩了下,“什么?”
    贺沉言向后靠了靠,眼光灼人,“我可以把汤喝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看着他,静候下文。
    贺沉言噙着笑意起身,松木香气萦绕鼻尖,他稍稍靠近她肩头,温热的气息轻落耳廓,缓缓吐出一句话。
    几秒后,越闻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起来。
    反观某人,仍然气定神闲风采依旧,眉目疏朗清隽,眼尾那抹笑像极了妖孽,“如何?”
    她不争气地移开脸,在心底暗暗骂了句:“...流氓。”
    -
    周四工作室的早会,越闻星整整迟到了三十分钟。
    她赌气似的坐在轿车后座上补眠,看也不看身边人一眼。
    贺沉言不由得失笑,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稍稍凑近一点,问:“还在生气?”
    越闻星闭着眼睛不理人,从鼻腔哼出一声气音。
    在表达不满。
    “朝阳路新开了一家日料,晚上带你去吃。”
    贺沉言难得哄人,可怜身边这位小祖宗一点也不接受。
    宁峻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插嘴,眼看目的地要到了,他还是公事公办地提醒了一句:“贺总,工作室到了。”
    越闻星睁开眼,冷着脸拍掉黏在身上的手,提包下车。
    贺沉言错愕一秒,目送那抹倩影推门走进别墅,车厢内遗留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他摇头失笑。
    这情景任谁看了都知道两口子正在闹别扭,只是宁峻从没想过,贺沉言居然会是吃瘪的那一方。
    他摸不准此时自家老板的情绪,缓了几秒这才试探着问:“贺总?”
    贺沉言闭了闭眼,表情恢复成平时那般,只是目光柔和不少,他声线低冷,淡然道:“回公司。”
    -
    工作进行两个小时以后,越闻星安排人将仓库的一些存画搬到走廊通风,以便更好的保存。
    平时工作的时候总是能做到心无旁骛,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工作室的伙伴都发现,她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还时不时走神。
    最诡异的是,隔几分钟就爆出一句粗话。
    像是有什么人惹到她了。
    越闻星全然不知道自己小动作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只专心的动手搬画,分出空闲了,就找个机会把贺沉言骂一顿。
    也不知道他上哪学的那么多花样。
    就为了一碗汤,从深夜折腾到凌晨。
    现在想起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脑子就直抽抽。
    以后再也不给他做汤喝了。
    当她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时,小梨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地喊她:“蚕月姐,老师找你。”
    谁都能看出越闻星今天心情不太好,梁域也不例外。
    他先给她泡了杯花茶,自从知道越闻星不喜欢喝红茶之后,他的办公室就时常备了一点女孩子喜欢喝的花果饮。
    面对启蒙恩师,越闻星不敢造次,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听梁域娓娓道来。
    “我看过你最近的工作内容,觉得你状态挺好的。”梁域将面前的一个文件夹翻开,递给她,“所以我和几位策划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这个项目可以实施了。”
    越闻星低头,简单看了几眼文件上的内容。
    “出画作集这个事虽说并不急于这一时,可是以你现在公众平台上的热度,我觉得现在是启动的最好时机。”
    未免她拒绝,梁域继续道:“威廉那边我也了解过,他说你的手已经能适应目前的工作了,画作集只是将你这些年来的作品收集汇总,除了添几幅新作之外,工作量其实并不算大...”
    “好。”
    梁域顿住,没料到她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表情有些意外,像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越闻星将文件合上,目光坚定而果断,“蚕月之所以成为蚕月,全都是因为老师你,我的手能一步步好起来,也都是拜老师所赐,所以这一次,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画作集的事,我会着手开始实施。”
    越闻星离开后,梁域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能回神,他似乎想到什么,眼里泛起一丝懊悔,放在桌边交握的双手猛地攥紧。
    半晌后,骨节因充血而发紫,这才缓缓松开。
    第34章 34颗星
    越闻星按照计划书上面的安排, 制定了一份计划表。
    算上六年前的十二幅,要制成一本画作集,还剩下八幅要重新绘制。立意和手法这方面, 她决定参考近几年的流行。
    从构图到定稿再到上色, 种种工序算下来, 八幅油画要完成,怎么也需要两个月左右,这还是基于她手伤保持原状的状态下。
    越闻星只能祈祷,在完稿之前,手伤不会发作就好。
    制订好计划表,整理完剩下的工作,工作室的小伙伴也走得差不多,她最后出门, 将别墅大门反锁。
    转身下台阶时,就看见铁门外停着那辆相当扎眼的豪车。
    越闻星敛眸, 想直接忽视经过。
    结果,男人从车上下来, 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目的呼之欲出,叫人想走也走不掉。
    “贺总今天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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