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分钟之久,魏小江没等到关承的反应。
    沙发边的落地灯亮得他眼睛疼,他双眼模糊地继续发酒疯:你可以直接说的,男人还是女人养在外头
    凤眸隔着虚空瞥向关承,别不是孩子都有了吧
    见他还是不动如山,背影沉沉地落在地上。
    魏小江依旧瞎他妈乱扯:男孩儿女孩儿啊那你妈应当是开心坏了吧
    关承父母早就在盼着抱个乖孙,之前就劝他们早点要孩子,但关承和沈为欢的关系一直没走得太近,就从来没谈过这个话题。
    关承终于开口了,不过不是对百年难得一遇的酒疯子沈为欢,而是门外的佣人,声音沉沉:柳姨,备醒酒汤。
    是,先生。
    佣人早听到动静,都吓了一跳,远远只见关承跟一尊雕像似的站在那里。
    这俩人和和气气,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了这么几年,哪知道突然闹僵了。
    魏小江这会儿他觉得发酒疯特别开心。
    不过说到底,他也只能借酒发挥下,否则变化太大,关承一定以为自己活见鬼。
    只想到沈为欢那人太冷清,喝酒都是点到为止。
    哭不闹腾、笑不放肆,活得太单调、太压抑了。
    魏小江都不禁有些心疼沈为欢了。
    人这一辈子,说到底不过匆匆百年,有什么放不下的、舍不得的、丢不开的
    赢得到,输得起,才是真快活。
    去他妈的压抑。
    关承重重咳嗽一声,望向半个身子没入沙发椅背的男人。
    片刻之前,他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因此房内只开了那一盏落地灯。
    黑面灯罩浅金立柱,他若是没记错,沈为欢送过来时提过一句:当时看到这灯,便如见关生,脊梁笔挺,冷峻如斯,放在你房里,恰恰正好。
    几年来,入夜他每每坐在灯下阅读,偶望一望灯光发呆,也总疑惑:沈为欢是不是也曾用他并不懂的方式向自己示好
    还是,只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遥想
    此时,明黄的光线落在沈为欢的小腿处,深色的睡裤裤沿往上提,纤细的脚踝与微起伏的小腿曲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诱惑。
    关承收回眼神和思绪,冷声问:你能走吗
    魏小江抬了抬脚,不!能!抬得太快,脚上短绒的拖鞋踢飞,打到关承的书架边。
    魏小江敲着皮沙发,一下一下,声音特别清晰:关承,你先回答我。
    答你什么
    关承依旧没动,他的眼神焦点此刻定在他修长而光洁的脚背上。
    秀气纤细成这样,哪里像个一米八的大男人
    那莹莹发白的脚晃荡敲着沙发边儿,跟着沈为欢的话,有节奏地在动。
    关承的眼就不自觉地跟着,他下意识地咬了下后槽牙。
    你是要跟我离婚吗魏小江闭着眼,跟踩西瓜皮似的,滑到哪儿是哪儿。
    反正只要完成他的任务就行,要是不行,把人惹怒了一拍两散,任务失败那就重来一次。
    魏小江从来都有恃无恐得很呐!
    关承还未回答,只见门外送醒酒汤的柳姨愣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主动伸手,将木质托盘接过来,去休息。
    是的先生。柳姨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将门拉上,速速远离。
    关承一步一步走向沙发,便见沈为欢脸照旧刚才那么红,浑身一股酒味直冒,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按照关承对他一贯的了解,今晚,真是太出乎意料。
    以往斯斯文文的嘴,什么话都往外跑,哪里有矜持贵重的模样。
    从前没见过他喝成这样,还以为他做什么事都有度。
    关承将托盘搁在沙发边的棕色皮脚凳上,喝醒酒汤。
    魏小江照旧闭着眼,问:你还没回答我。
    那风流入骨的凤眸去了,整张脸光彩过人,照旧叫他挪不开眼。
    关承却越看越不是滋味。
    他如故回答道:都说随你。
    魏小江猛地睁开眼睛,就躺着的模样自下而上仰望站在一边的关承,你喜欢我吗关承
    你喝多了。关承淡然,又一副长兄口吻地道,现在把醒酒汤喝了,去睡一觉,明天等你清醒了,想要谈谈,我们可以谈。
    魏小江手掌轻拍在沙发上:你别不是就等着我主动提离婚吧
    那你睡这里,我去客房。关承直截了当地走出去。
    我靠,又他妈走了。
    魏小江感觉自己濒临疯狂的边缘,他恨不得破口大骂。
    尼玛,离就离,不离谁是孙子!
    反正是你们的糟心事,关老子毛事!
    魏小江心里骂骂咧咧地嘀咕了好一阵子,酒劲一阵阵翻上来,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晕睡了过去。
    关承没去客房,而是径直行至客厅的外阳台,吹了一会儿夜风,
    白天淫雨霏霏,夜里倒是月明星稀,澄澈一片。
    坐在观景台的藤椅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架在一起。
    关承望着皎皎明月陷入沉思,眼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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