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迈过门槛时,明显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知道他走远都还能感受到被窥视。
    能这样盯着他的人,多半也只有林恒礼了。
    他走到已经只余空枝的花池前,猛地停下脚步,回身果然见到林恒礼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对方见到他停下,步子仍旧不急不缓,就那么慢慢走到他跟前,微笑着问:“三叔父是在等我?”
    林以安眯了眼,在侄子明知故问地反打一耙中亦笑了,不置一词,重新拾起脚步准备去接苏眉。
    “三叔父……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先前三妹妹与我定亲的事?”林恒礼又喊住他。
    这回没有停下步伐的是林以安。
    这种挑拨的小伎俩,他如何会上当。
    林恒礼似乎也预料到不会成功,见他继续往前走也不恼,只是站在那儿笑。
    如容苏眉所猜测的,他确实记起前世的事了,林以安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这样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迷惑他。
    但林以安也是男人,一次两次坚信,若时间久了,真的不会怀疑枕边人吗?
    林恒礼像个耐性十足的猎人,等待猎物入笼那日。
    苏眉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视线内。
    她还穿着先前敬茶时的红色斗篷,领口与帽檐都是白绒绒的狐狸毛,衬得她小脸越发细白明艳。
    她见到林以安,脚步都变得欢快,奔到他跟前就挽了他的手,娇滴滴地笑。
    林恒礼凝望着她明艳的脸庞,呼吸的冷空气仿佛在体内结成冰刀一般,扎得他心脏疼。
    林以安见到她是诧异的,去摸她的手,怕她冻着:“你怎么手炉也不见了,还跑来这里。”
    “那边太吵了,我说我身上累,就跑了。还被她们好一通笑。”她哼哼着,还扶了扶腰。
    他眸光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也笑了:“是你自个乱来。”
    说罢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要带她回屋去。
    苏眉这才见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林恒礼,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靠着林以安肩头嫌恶道:“他不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吗?”
    林以安却在她说这话时低头去亲她眉心,那满满地占有欲和挑衅,叫林恒礼狠狠地握了拳头。
    两人都躲回了屋,屋里地龙烧得旺,苏眉把厚重的冬衣都换了,舒服地往炕上一躺,还朝在桌后拿着账本的林以安招手。
    待他过来,让他坐下,把他腿当膝盖,就那么枕着满足地直笑。
    “怎么像个小傻子似的,一会要笑得腮帮子疼。”
    她很正经地道:“我把恩人变成夫君了,换了是你,你不偷乐啊。”
    林以安觉得很有道理,无话可反驳,索性丢开账本躺下跟她腻歪到一块儿。
    紫葵和小苑早早退出去了,见两人在炕上腻歪,还把隔扇给关上。
    新婚小夫妻,平素就恨不得胶黏着,如今名正言顺,天雷勾火的,一切都带了旖|旎。
    苏眉略回神的时候,襟口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日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明亮的光线让她越发觉得他的亲吻滚烫,是不同于昨夜的羞耻感,连绫袜下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可她喜欢他沉溺眷恋自己的模样,全心全意,那种温柔是世间任何东西都不能够相抵的。
    她红着脸去攀上他肩,去迎合他。
    她的柔顺回应,却是勾得林以安魂都要丢了。
    他爱极了这样的苏眉。
    欢喜的时候会奶猫儿似地哼哼,若他急了,她承受不住时便睁开迷离的双眼,一声声喊夫君,喊以安哥哥……偏她不知道,她越是这般,他越是不能控制自己,恨不得将她都给揉碎,与自己骨血相融。
    一通胡闹,苏眉没了力气,这才觉得饿,可他还不知餍足。
    她可怜兮兮地掐着他胳膊问:“快了吗?”
    结果不问还好,这一问,是个男人也不愿意结束。
    林以安轻喘着,将她给抱了起来,浪潮一波一波,仿佛要永不停歇,差点要溺毙了她。
    到最后,林以安背后光荣添了几道抓痕,而软在他怀里的小姑娘连嗓子都哑了,连想要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这人,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昨夜明明还算温柔的,今日光天化日之下,既然如此……如此……禽兽!
    林以安知道自己将人折腾得狠了,懊恼心疼之余,亦明白自己其实还是自已林恒礼那番话,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失控。
    他把累极了的小姑娘抱着,给她清洗,连后边用饭都不曾撒手,就让她窝在怀里,一口一口,不厌其烦地喂她。
    苏眉吃饱喝足,一觉睡到天黑,是被外头的说话声吵醒的。
    侯府来人了,很突然,带来忠义侯要离京的消息。
    她下床穿好衣裳,来人已经离开,林以安进来,见她脸上焦急的神色,便知道她都听见了。
    “眉眉,圣上今日答应了敌国谈和的条件,已经签订三年停战的协议。使团明日离京,侯爷也要走了。”
    “明日?”
    她有些难过,她还想着归宁时与父亲再多相处,可是父亲在这之前就要离京了。
    狗皇帝是故意的吧。
    苏眉生气地想。
    林以安也是想到这一层上头,沉默片刻,让她更衣,准备带她出门。还让人往侯府送信。
    她今日是不能回娘家,但往外头去见岳父一面,总是可以的!
    而且现在也还没有宵禁。
    林以安安排得快,约了岳父到他那个内有乾坤的小酒楼,忠义侯见到他把女儿都带来了,嘴里斥着胡闹,嘴角却是落不下去的笑。
    他借故离开,让父女俩好说话,等夜宵做好,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他才重新回到厢房。
    苏眉哭过,眼角红红的,忠义侯神态倒好,只是每每看向女儿时都是不放心和不舍,良久后才打起精神与林以安分析如今的形势。
    “圣上忽然就答应停战三年,条件原本还可以谈的,但如此匆忙恐怕是有什么打算。我最担心还是太子那边,你既然暗中帮着太子,务必要事事小心,柳首辅也是。圣上的疑心一发不可收拾,你与柳首辅都要十分小心。”
    柳首辅这些年能一直得帝王重要,便是从来不在明面上沾染太子的事,皇帝让怎么办怎么办,即便是太子的人,处理起来亦似乎不犹豫。
    如今太子与皇帝形势如同水火,他为女婿和首辅都捏把汗。
    林以安点头,给岳父满上酒道:“您放心,为了眉眉,女婿绝不会莽撞行事。”
    忠义侯叹气,与他碰杯。
    次日一早,苏眉和林以安早早出门,到城门口送别。
    忠义侯离京,吴家人还在侯府,苏眉归宁那日还是回了侯府。有吴子森那个活宝在,苏眉回娘家不见爹爹的难过都被逗跑了。
    等归宁再回到林家,卫国公把林以安喊了过去,之后林以安还沉着脸出门一趟,再归来时苏眉早已经沉沉睡着。
    林以安洗漱后上床,把熟睡的小姑娘搂到怀里,脑海里是与柳首辅柳四商议的那些事情。
    林恒礼既然知道后事,他不得不防,太子想要安然离京,有些难了。
    他脑海里都是事,被他抱着的苏眉似乎睡得不舒服,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然后找到舒服的姿势,才再沉沉睡过去。
    他低头看她熟睡的面容,在她红彤彤的脸颊偷香,想起林恒礼那日在花池边的话。
    他嗤笑一声,狂妄的小子,不管几世为人,林恒礼骨子里都刻着自负。
    所以……林恒礼知道后事,会如何做?!
    林以安想着,脑海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反倒不见了。
    苏眉此时不知是梦见什么,很委屈地嘟囔一声:“林三叔,他欺负我……”
    林以安将她又拥紧一些,去亲吻她眼角:“要喊夫君了,他不能欺负你,我收拾他。”
    她还真的甜甜地应了一声夫君,叫他情不自禁去吻了她的唇。
    苏眉早上醒来,她一动,林以安便跟着清醒,他还有些困,拥着她让她再多睡。
    她却睡意全无,枕着他胳膊说离奇的事:“昨夜我梦见糯米糕成精了,黏糊着我的嘴,差点把我要憋过去。”
    林以安:“……”
    回到家他有点儿饿,确实是吃了一块糯米糕,不过昨夜偷香窃玉的,说出来似乎不怎光彩。
    他轻咳一声,索性闭上不回话,可他机灵的小妻子缠了上来,吻着他唇说:“我尝尝是不是糯米糕。”
    林以安失笑,提了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半警告半玩笑道:“明儿你夫君就要去考试了,你这是准备榨干我不成?”
    苏眉吃吃地笑:“那你不会悠着点,留点劲写卷子?”
    这话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开荤后比他还放开得小妻子,真让人招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手速渣渣越来越不准时了
    第94章
    往届的会试都是在二月初开考, 皇帝却把今年的会试提前了大约十日,外头有人传说是钦天监断的二月天气反常,恐是不祥之兆。
    科举是选才兴国的要事, 皇帝听信不祥的说法,怕相冲对国运不好,才改的日子。
    原本中举的都待在京城备考,往届举人亦早早到京,就怕错过考试时机,倒不耽搁什么。
    到了开科这日,苏眉跟着林以安起了个大早,亲自再重新为他检查一遍笔墨等用具,连贴身衣裳都一寸一寸的仔细检查。
    林以安见她如临大敌, 有些想笑:“她手再长,也伸不到我地盘来。”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她检查过了,把东西一一打包, 嘱咐他, “若觉得身上衣服潮了,便换下来,我给你多了拿几身, 不用担心。炭火也往足够了的备, 别省。”
    春闱最是折腾人。
    那么冷的天,吃住都在一个小破号房里, 那房子根本不挡风。考生们一熬就得三天, 还得熬三场,每回都有许多考生不是落榜而是冻生病没能考完的。
    她越想越担心。她夫君腿疾还没能完全好,再一受凉, 会不会又疼得厉害。
    “石头,再去多备点炭!”她扭头就朝在廊下烤火的石头喊。
    石头应是,站起来就要跑,被林以安给喊了回来。他笑着去刮她鼻尖,将还要忙的小妻子拥进怀里:“你再准备,考官以为我是这放火烧考场的,够用了,你就安安心心回侯府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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