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一切也都过去了。俞星城跟诸多官员拱手见了礼,随着鲁邕往内院走。
    俞星城:“转眼间都两年多没见了吧,当时万国会馆修好,您便和徐监等人一同离开了。我在那儿主事了半年多,等万国博览会办完之后就调回了京师工部,当时是个主事,却没见到您在。”
    鲁邕点头:“当时我正在临沂任官,外任了两年才回来,咱俩差不多前后脚升的左右侍郎,倒是赶巧了。”
    俞星城连忙道:“您手里监修过多少桥坝厦庙,我这样才疏学浅的,实在是没脸跟您平起平坐。”
    鲁邕笑:“工部这样大,真要全都是只会画图烫样监工的,那真就难以成事了。俞大人不必怕工部诸位觉得您没经历过事儿,他们心里其实都知道一些——万国会馆能伫立在苏州,有您多大的功劳。更何况,您能今日到这位置,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圣明洞悉,明白我们工部是缺您这样的人。”
    皇上的意思?
    俞星城不敢乱猜。但当时在万国会馆,她出手帮了王公公,整了一下想出幺蛾子的江南豪族,确实也是帮老祖宗做事,帮皇上做事了。或许皇上才觉得她从一开始就站对了边?
    鲁邕领着她在工部四处介绍了介绍,几位主事向她来拱手自我介绍后便离开,做各自的事情去了。京师将六部的办事处进行进一步的扩张,工部所分到的地方可不小,再加上工部要驻藏大量的旧图纸与数据,修建了不少三层藏卷楼,几进几出格局复杂,人员来往更是密集,这里简直就像是个小行宫。
    不过工部再怎么也是比不上户部,户部听说已经是天下第一部 ,从税收民生户籍,到医疗铸币商贸土地,老百姓一生能碰见的事儿,绝大多数都是户部在管。如今户部已经细分出八局三十二所,规模大抵是礼、刑与工三部加起来的总和,随便在那个所里任官,都是大明的尖儿。
    像是杨椿楼就在医局任官。
    俞星城随着鲁邕逛了一圈,鲁邕既是心细,似乎对她也很真诚,低声提及的事儿中,触及了不少如今朝堂的现状。俞星城心里暗暗记住,当他们走回人多的地方,鲁邕也住嘴不再提这些略显敏感的暗示了。
    俞星城也将话题转的轻松些:“方主事现在人呢?我也没见到尚书大人……”
    鲁邕笑道:“你也没叫错,他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现在也就还是个主事呢!这两年他成婚了,外任都放弃了,要不是他在绘图设计上还是有些本事,早就该把他这个满脑子娇妻的家伙踹回家里去。至于尚书大人,也是你的熟人。”
    俞星城能想到的熟人也不多了:“……徐监?”
    鲁邕微微点头,但他表情并不算是多高兴:“你放心,徐监见了你必定也是欢欣的。只是这会儿他进宫面圣去了,也带着方主事去了。”
    俞星城其实刚到这儿也没有什么太多实事可以做,感觉很多人也不知道如何对待她,只能让她在自个儿的隔间里闲着歇着了。
    俞星城从考学出来做官,还真少有这样闲的时候,她独自的隔间并不小,其中甚至还提前有人饲养了金鱼,窗台边还有松树盆栽,她忙碌惯了,有些坐立难安,到了下班的点,看着没事儿,而徐尚书还没回来,就随着人流离开了。
    今日,也是肖潼去礼部报到的日子,杨椿楼和铃眉也都在宫内,俞星城本来想在东华门外等她们一会儿,却没想到东华门外,已经有车驾在等她了。
    那车驾帘子未掀,前后两辆,车边都立着些丫鬟仆人。俞星城这样的贫寒官员,都是骑马前来,她对自己大红人的身份不自知,就牵着马,在东华门到外街巷之间的桥边等待,其中一辆车边的丫鬟瞧见她,连忙跑过来:“俞大人,奴是俞家李嫂子身边的大丫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俞星城一向是记人,立刻就想起来,是俞府上那位李氏嫂嫂。她也是俞老太君身边常年伺候的人。
    她点头拱手:“嫂嫂在车驾上?”
    丫鬟笑:“正是来接我们爷的。爷出来比您早一些,姑奶便说也请您回家里吃饭去。俞老太君天天念叨着想见您呢。”
    俞星城猜,肯定没有这么赶巧的事儿,但她也确实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丫鬟似乎是个在俞府有脸面的,她一招手,几个小厮过来帮忙把俞星城的马给牵了,她扶着俞星城登车去。
    后头那辆车上,自然是李氏嫂嫂,她依旧是热情多话,见了俞星城就来牵她的手,嘘寒问暖的说了好一阵子话,马车也跟着往俞府驶去。
    俞星城只是说了些近况,但李氏嫂嫂说起来今日排宴如何如何,酒席也摆,多少外头的人都回来了,园子里指不定要千载难逢的演一会子戏。俞星城总觉得这请她回家去吃吃饭,也不只是普通的吃点饭。
    李氏嫂嫂抱着她的手,道:“这话也只能咱两个在车上说一说,你那二哥……我晓得你不爱听,我是怕你不知道,在老太君面前问起来了。那二哥,我记得叫俞泛,去年年尾去了。我们也听着吃惊,但确实是因为他不当事,老太君不想让他再京师呆,就让缉仙厂的熟人把他调任去了陕西,听说他想掐尖冒头,得了点功绩赶紧回京——结果去年陕西闹白莲教和妖魔,他太逞勇,似是被邪祟给伤,没拖几日就死在陕西了。”
    俞星城听来,既是有些吃惊,心里却也很平静。
    李氏嫂嫂观察她脸上的神色,怕是她对这二哥还有感情,心里恨俞家。但俞星城只是略一点头:“我知道了,自是不敢再老太君面前,再提这些伤心事。老太太也听不得这些。”
    她倒也没说自个儿心里的想法,李氏嫂嫂大概也明白,她跟这二哥早无瓜葛了。
    车驾到了俞府门口,里头确实热闹,俞星城来过一次,但早忘了路了,李氏嫂嫂的丈夫,那位比俞星城大个五六岁的俞氏兄长先下车,和俞星城见礼寒暄一番,就和她们不同路,往另一边院子去了。
    李氏嫂嫂确实是这俞府的管事儿人,诸多丫鬟仆人见到她,无不驻足垂头,又喜气洋洋的见礼。
    天色刚刚暗淡下来,李氏嫂子挽着她进了院子深处,俞星城瞧见一处小湖,湖对面确实有戏台,一些女眷坐在湖这边的桌椅边,似乎在聊天点戏,瞧见俞星城,连忙起身转头。
    但李氏嫂嫂并没领她过去跟那群女眷多说话,而是直接领着她上了楼。
    毕竟俞星城一身官服未脱,李氏嫂嫂既是跟她亲近,却也把她当做家中那些当官的男子对待。上了楼,帘子里头摆了桌,就一桌,坐着三个人。
    有俞星城见过的那位做封疆大吏的堂伯,有那位比她小几岁的读书的俞菡,一个一身戎装脸上略显沧桑的中年女子。
    俞星城正想要要怎么打招呼,一位男子扶着俞老太君上了楼来,李氏嫂子帮着搀扶老太君落座,就站在旁边,打算给老太君布菜伺候。
    俞老太君精神不如一年多之前了,但那两只眼睛还是锐利明亮,她笑着对俞星城招手,让俞星城坐在她旁边,俞星城退让了一会儿,便只好坐了过去。
    俞老太君便给她介绍。
    两个男子都是她的叔伯辈,一位是那位封疆大吏,另一位也是位副都指挥使。
    而那个沉默沧桑的中年女人,算是俞星城的姑姑,竟然也是一位都指挥使这样的高官。而她只有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左手竟然从小臂中段往下空空荡荡的。
    俞老太君:“这是你姑姑,名敬唯,论打仗,你两个堂伯也比不过她……至于胳膊,那是去年在沙俄出的事儿,当时是俄人的燧发枪打烂了手,但当时队中医修不在,又是天寒地冻,便失了左手。日后她也要像谭庐那样,请宫中制作铁手,现在就只先这样。你这姑姑惯是这脸色,可别觉得她是跟你不高兴呢。”
    而比俞星城还小的俞菡,俞星城是认识的,她见到俞星城颇为欢欣,但老太君和姑姑俞敬唯似乎都在隐隐瞪她。
    俞菡身上穿着燕服,显然她已然考了进士,也有了官职,只是看燕服品阶,可能她进士成绩未必太出挑。
    俞星城才意识到,这楼台上的一桌饭,除了老太君以外,招待的都是这家里有官职的人。
    老太君聊了许多,远远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在唱,却似乎跟他们无关,几个堂伯也说起来一些沙俄那边的事,而那个断臂的姑姑俞敬唯一直也沉默不言语。
    终于老太君在喜庆话与感慨之后,提到了士官学府的事儿。
    “听说此事不是国子监来管,而是殿试中的殿试,皇上要亲自出题去考——也就是说,想要入士官学府,需要自个儿报名入试。”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继续。
    第195章 会议
    “听说皇上要选的士官学府的学子, 年级上也都要有些限制,过了三十岁的怕是都要没戏了。不用我这个老太太多说,你应该也多少听到过一些士官学府的传闻。”
    俞星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她去?
    她如今已然是工部右侍郎, 这位置不低,哪怕是这士官学府有太子和小燕王, 那也没有她这样的正三品官员再过去当学子的道理。但看俞老太君的神色, 似乎并不是在说她。
    堂姑俞敬唯把目光看向了俞菡, 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像面庞一样,粗粝沙哑:“母亲真当是觉得这士官学府, 家里不进个人就不合适了?不论能不能考得上, 也不可能让俞菡去。当着六姑娘怎么说,六姑娘还能去找小燕王打听这事儿吗?”
    六姑娘,说的是俞星城。
    俞敬唯重重放下了筷子, 她倒是脾气硬直,一点也不怕家里的不愉快让俞星城见了。
    俞菡委屈的瞪大眼睛, 紧紧捏着裙摆。
    俞老太君叹气:“敬唯, 你刚能走动,不必情绪这样激动。”
    俞敬唯抬起头来, 俞星城看着她双眼,竟觉得有些被震慑。她瞳孔如点墨, 年纪不轻,眼角的皱纹很深, 肌肤粗糙泛红, 看俞菡也知道俞家女儿是有点美人胚子,可在俞敬唯身上已经见不到半点。但俞星城看着她,就能想象到她穿着一身毛皮与铠甲, 带着厚重的手套,骑马在北地风雪中奔驰的模样。
    俞敬唯摇头,沙哑着嗓子道:“母亲,你宠爱她太过了。”
    俞老太君轻声道:“我不是宠爱她,而是不得不。家中小辈,也没哪个能胜过菡儿了,她若是去不了,俞家就跟这事儿完全没联系了。你觉得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你觉得皇上还许咱们这样的家族,装聋作哑和稀泥?”
    俞敬唯放下筷子:“站边就站边,那也要放下一颗棋子去。俞菡这丫头配得上当棋子?你哪怕叫她那个不爱读书只会搜罗奇趣玩意儿的弟弟去,大不了就去丢人。而俞菡压根没往正道上去,满脑子便是郎情妾意的没出息玩意儿,怕是会害命!”
    俞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被气哭了,却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俞敬唯说话狠起来,简直六亲不认,她也不怎么尊老,更别提爱幼了,当着饭桌上拿起了长烟斗,她往烟斗里加了点膏剂,俞星城闻到一点鸦片味道,但看形状不是纯大烟,应该是镇痛用的药物里加了鸦片成分。
    俞敬唯坐在那儿点上烟就抽,压根不在乎老太君习不习惯这味道。
    那位曾经去天津卫港口接俞星城的堂伯,似乎是俞菡的亲生父亲,他只是道:“老太太是怕了。咱们几个北上去,你废了条胳膊,两个表亲小辈没了命,我们才把这场仗打赢了。老太太是不想再看咱们拿命拼了。不就是因为长此以往不表态,皇上才指派俞家去死磕这场仗吗。不像以前,现在朝廷局势三个月就一次风口浪尖,抓不住机会就再也抓不住了。”
    俞星城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家宴,这是一场家庭会议。
    是一个京师的每个朝官家庭都会有的,决定某个十字路口要如何走的家庭会议。或是家中几个在朝中当官的父子,或是一些聪颖且见过大世面的亲戚,来讨论这个家族该何去何从。
    她自以为是外人,俞老太君却邀请了她。而且在座每个人都并不向她掩饰家中的另一面。
    一开始俞星城还只是觉得俞家这样的将门,习惯了坦坦荡荡。现在仔细想,不论俞星城是否把自己当外人,别人都会把她当俞家人。俞家私下还跟她隔层肚皮,也没好处。
    俞星城放下筷子,大致也听懂了:俞家是将门中少有的想要保持绝对中立的家族。但皇帝并不满意他们的态度。
    派他们去抵御沙俄,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俞家却不知为何,察觉到了皇帝对他们“保持中立”的不满。
    俞家去给太子收拾烂摊子,要是给成功击退了沙俄,那就是一点都不给太子留脸,明显是表明太子没能力;但要是没法成功击退——且不说以俞家的将魂也不可能故意输,但如果一旦赢不了,皇上就更要掂量掂量了,既不肯落屁股在任何一边,也没能耐的将门,到底有没有留的必要。
    其实抵御沙俄的战役可谓艰难到了极点,但俞家没办法输,不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他们世代驻守的北地,都决不能输。
    这会儿回来了,皇帝似乎终于满意了。俞家的战胜也狠狠打了太子的脸,毕竟之前不停地有各种老臣替太子说话,说沙俄多么不可战胜,北地的风雪是如何肆虐可怕。而俞家几位主将,几乎都官升几级。
    其实这一场硬仗中,论功绩最大的便是堂姑俞敬唯。几位堂伯都认为,该成为北金总督的,也能踢大明守住沙俄边境的,只有俞敬唯。
    但她绝不想当什么封疆大吏。她表面沉默寡言,实则性子混蛋,心直口快,看谁都喷,俞敬唯对自己心里最有数,如果是她站到朝堂上,站进皇帝的书房里,指不定说急了能跟皇帝摔角。更何况废了手臂,对她确实有些打击,但她退居二线,让自己更懂得中庸之道的兄长成为了人前的封疆大吏。
    俞家是论本事说话的,俞老太君就是凭借着多年为俞家保驾护航的眼光,在俞家得到敬重的;军功最高的俞敬唯,更是在家中说话分量很重。真是让人没想到,大明最令人看重的将门,家庭会议上大半都是女人。
    俞敬唯倚在靠背上,仅剩的右手拈着烟杆,吸了几口她的疼痛似乎也缓解几分,眉头微微松开几分,审视着俞菡:“家中少有文官,你打小聪颖又肯学,家中男孩也得不到的名师都只教你一人,家中为你铺好了一切的路,只盼着你走上朝堂——不求你像六姑娘这样声名显赫,也好歹能成为小辈中的支柱,能够保护俞家。”
    她嗓音沙哑,对俞菡依旧冷言冷语:“而你呢,情情爱爱的一点朦胧,对新婚的向往,就让你找不到北了。不过是镜中水月,甚至你都不是得到了爱情——爱情是你们共同经历许多事情的结论,而不是一开始的宣言。结果呢,你对权力弃如敝履,他对你弃如敝履。”
    俞菡脸色愈发惨白,颤抖着身体:“堂姑……我、你不要再说了……”
    俞星城在一旁听着,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在一年半以前见面的时候,俞菡就显得对爱情十分憧憬,甚至说有些恋爱脑也不为过。显然她的向往惹出了祸端。
    俞敬唯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扎在俞菡身上:“家里没人说你。老太太不说你半句,是因为知道你性子傲,你自个儿都够把自己折磨个半死。我们俞家都出过我这样的逆女,你哪怕名声不保,俞家也不会真就为了堵别人的嘴把你轻易嫁出去。可你呢,事情都过去半年了,你只知道恨与怨,却连一点斗志都没有。”
    俞菡心里诸多情绪,胸口起伏,似乎恨不得登时死了去。但俞敬唯并不打算放过她:“你知道去考这士官学府的都是些什么青年才俊,鬼神心肠;你知道进去了就要和太子与燕王殿下同读,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在外征战也比不过你在士官学府再犯一次蠢,你承担得起吗?”
    俞菡猛地站起来,她起身,俞星城才发现她消瘦了很多。俞菡咬紧牙,声音有几分失控:“姑姑凭什么就觉得我没有斗志!如果不是你们拦着我,或者我早就去杀了他了!”
    俞敬唯嗤一声:“那叫恨。不叫斗志。我们不需要一个疯丫头。”
    俞菡身体颤抖:“我不疯。我会做到的。两个表哥哥都已经不在了,我会保护这个家!你们拿刀,我也可以拿笔!或许有些事,也只有我能看得清楚——比如,我必须去考士官学府。奶奶说的对,俞家必须要下一颗站队的棋子,而我是个女子,我这颗棋子还有诸多用法!”
    俞星城看她苍白的脸上,那诸多悔恨、屈辱与愤怒夹杂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傻,但现在她至少艰难的迈回了正轨。
    俞敬唯看着她,半晌只低头抽了一口烟,不说话了。
    俞菡转头看向了俞星城,竟走过来,提起衣裙朝俞星城迎面跪下了。
    俞星城和她同辈,连忙去扶,俞菡都快把自己嘴唇咬出血,她朝下一拜:“我求六姐姐、不,俞大人教我。我愚钝糊涂,不像是俞大人这样有经验又懂得事情。家中大多是武将,为官之道、天下格局还请俞大人教我。”
    俞星城哪里受得起,强将她扶了起来:“我才多少年纪,哪里比得过家中几个姑伯,你不要这样折杀我了。”
    俞老太君叹气:“星城,家里这模样,让你见笑了。”
    俞星城倒真是没有见笑,她摇头:“不,老太君,我反倒是安心。如今也知道俞家上下都是一条心的了。”
    老太君:“士官学府的事,你如何看。”
    俞星城搀扶着俞菡颤抖的手臂,叹气道:“依小女拙见,若是俞家上下没有个有意愿报考的人,反倒是看起来又太想把自个儿摘干净了。听说士官学府学子不过几十人,比殿试还严,考试科目可不是策论经学这种,皇上必然要过眼。考考试试,若是皇上过得去眼,真让菡儿进去了,那就是哪怕拿鞭子抽,也不可让她再犯傻了。”
    老太君眉头紧锁,颔首道:“与我想法差不多。菡儿在外头也有了不好的传言,她要是自个人考试过不去,或者皇上决定不选她,那我们也算是尽力了。”
    老太君说了话,俞菡抓着俞星城的胳膊,紧绷的立着,俞敬唯没反驳,两个堂伯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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