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慎在紧要关头再捞了她一把,才让她没有被流箭扎中。
    剑音在外头骂人的声音传进车厢,街上亦是一片混乱和尖叫,听得萧幼宁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她疑惑中,叶慎眉头紧皱。
    然而他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是他还被小姑娘压着,这种过界的亲密带着陌生触感,呼吸间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人气息。
    那气息带着微微的甜香,如同她软软的身子,能叫人发酥。
    叶慎首回这样被人贴近,还是个姑娘家,可这些在他看来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他的手不可控制的……在他极清醒的情况中,还在她腰间再用力。
    “安全了。”
    马车没跑出多远,就再度停下来。
    剑音跳下车,去撩帘子确认车内的叶慎安危。
    叶慎在听到声音时霎时松开自己的手,把萧幼宁一拉,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帘子被打开,剑音只看到脸色不好的主子,还有满脸惊慌的萧幼宁。
    车里的插着一支羽箭,两人没有受伤。
    剑音确定无误,大大松口气,一张脸沉得能滴水,张口想要说什么。叶慎察觉,淡淡一个眸光,让剑音当即闭上嘴。
    萧家小姑娘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爷,外头不宜久留,还是回去吧。”有些话不能说,但剑音该劝的还是要劝。
    “姑娘!”
    圆果也从后面赶来,奔下马车带着哭声扑到马车上。
    萧幼宁这才回神,侧头去看了看叶慎,其实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发懵。
    刚才究竟发什么,是有人要袭击他们?
    可这么一想又不太对,光天化日,谁胆大包天在京城做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有什么好袭击的?
    叶慎知道萧幼宁已经开始多想,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解释,只跟她说道:“今日不能去吃宴了,你先回去。”
    “道长……”萧幼宁秀气的双眉拧到了一块,叶慎却不容她再多说,“剑音,送萧姑娘回马车去。”
    不过这片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是个冷冰冰的陌生人。
    萧幼宁不知为何心头一抽,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叶慎的态度在告诉她,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所以袭击的人不是冲他们,是冲他!
    但他不愿意告诉自己原因。
    也是,他们说到底陌生人,彼此除了个名姓,再无其他了解,如何可能会说私密。
    萧幼宁笑了笑,笑得有多勉强,只有她自己知道。
    同时,她还是把袖子里的那份地契拿出来了,递给叶慎:“道长,这是给您的,您救了我的命,实在无以为报!”
    地契被叠得好好的,叶慎一眼看不出来是什么,迟疑片刻伸手接过。
    萧幼宁见他接过,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又快速道:“我先前和你提过的一位兄长,说也要替我谢过你给的帮助,想要设宴,你要是有空就给我个信。我们再约个时间一块儿。”
    叶慎正要打开地契,听到她嘴里的兄长,动作一顿,却见到说话的小姑娘已经逃也似的跳下车,不过眨眼他就看不到身影了。
    他捏着地契的手指一收,把那张薄薄的纸抓出几道折痕。
    她提过的兄长,要替她谢自己?还设宴?!
    叶慎向来是能抓重点的人,第一时间是想到霍明武,眸光一沉。
    霍明武是用什么身份来替她设这个道谢宴?!
    剑音见人走了,这边就迫不及待地低声说:“五爷,我们的人已经去追击了,不知是哪边的,居然敢就在京城里动手。”
    叶慎思绪被拉回更要紧的事上,他冷冰冰地道:“你先检查检查是什么惊了马。”随手就打开萧幼宁给的东西,神色便愣住了。
    地契?
    他再细看,发现居然是他们先前看过的北郊那个院子,他以为萧幼宁要用来修行的院子,最下方的署名赫然是悟谒二字。
    叶慎委实是被这地契闹怔愣了。
    剑音那边已经重新坐到车辕上要驱车回宫。那些人发现有人暗中护送的,肯定不敢再出现,但为保万一,还是回宫安全。
    于是,主仆俩一路赶回宫,叶慎把地契收好,面色如常先去见过皇帝。
    皇帝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果然再次大怒,乾清宫里的人都被吓得如秋蝉,唯独叶慎面不改色再从乾清宫退出来。
    剑音在白玉梯下头候着,见他出来忙跟上。
    叶慎道:“去清风观。”
    剑音啊了声,焦急道:“五爷怎么又要出宫去,那些人……”
    “无妨,老鼠就是老鼠,光明正大弄不死我,背地里更没有那个本事。”
    “可您这会去清风观做什么?”
    剑音忍不住想再劝,叶慎却没有再回答了,给他一个再冷漠不过的背影。身为仆人又是护卫的剑音还能怎么样,只能豁出命去迁就这个莫名闹脾气的爷呗。
    在叶慎再度出宫的时候,萧幼宁已经回到萧家二房客院。她直接趴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滚到里面,用脑袋顶着墙壁,心里不怎么得劲。
    可若说怎么不得劲,自己又有点说不上来。因为她想得很明白,她与道长是真的不算交情深,出家人又是心善,见她可怜多帮忙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她还是因为他的冷淡不开心,她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讲道理了。
    圆果见她那个样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憋在心里的那门官司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姑娘,你送院子给道长是什么意思。道长可是出家人,难不成你……”
    圆果咬着唇,没再说下去,正烦恼的萧幼宁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胡说什么!”她大声驳了回去。
    圆果被她吓一跳:“姑娘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怕您有别的……道长是出家人,是长得好看,又救了姑娘,可不合适!”
    “你再胡说,真要生气了!”萧幼宁心头重重一跳,恼怒瞪过去。
    她怎么可能去喜欢道长,那是对道长的亵渎!亵渎!
    圆果见她要大怒,老老实实闭上嘴,再细细打量她那不敢置信的脸,从早上坠到现在的大石头咚一下落地了。
    看来是她想太多,姑娘就真的只是报恩,都是这个院子送得太过让人觉得暧|昧。
    圆果放心去给她张罗吃食,萧幼宁抱着枕头又滚回床上,继续咬着唇不知想什么。
    ——
    长公主府。
    因着今日府里宴请是带着目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午后许久都没散。
    惠静郡主一直跟着母亲身后,在被有意带去见过李青志,嘴角就一直弯着没有落下。
    李夫人本就存着心思过来,今日在宴会上明显能感觉到长公主对自己的热情,还特意带着惠静郡主来说话,心中明白对方果然是有意要跟自己家结亲。
    李夫人这些日子没少受丈夫给的委屈,就一直没回李家去,今日是特意从娘家回家把儿子押来的,现在终于盼到想要的结果,整个人都轻松和得意。
    待开散宴的时候,长公主还特意当着众人面提让李夫人什么时候请她到府上坐坐,让李夫人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去做客的都看出来两家的心思,彻底散宴后,李家要和长公主府这里结亲的消息就开始不翼而飞。
    萧家二房小辈带着消息回府的,萧安宁在祖母面前还添油加醋说一通,最后道:“我们因为萧幼宁,今日坐了半日的冷板凳!惠静郡主就是想要让她没脸的,结果她自己躲起来,让我们替为受过了!祖母,她真是个害人精!”
    萧老夫人闻言手指暗中抠进椅子扶手,把小辈都打发离开了。
    她不用猜都知道,明日京城里的人会因为此事,笑话萧幼宁之余,也要笑话他们萧家二房不自量力,居然还敢让小辈到长公主府上赴宴。
    这不是自己把脸伸过去给人打吗?!
    “祸害!”
    萧老夫人一拍扶手,骂了一句。
    伺候的人都知道她骂谁,没有人吭声。
    “从今日起,让她不要出门了,没得连带我们丢脸!”老人骂过后一闭眼,冷漠吩咐下去。
    收留她也收留了,没法赶出去,那他们彻底不要做人。
    可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人,等风头过去了,就把她送到寺庙也好,道观也好,由她自己生死!
    一个孤女,有嫁妆也翻不了天!
    不过一日,京城再度变得热闹,萧幼宁又因此被推到风头浪尖上。大家已经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感慨李青志命好了。
    李家和长公主府要结亲的消息很快跟着送到清风观,那时叶慎刚陪母亲用过午饭,叶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是赤|裸|裸的不喜。
    “果然是个心大的,真的不要脸面了!”叶老夫人不是忍气的性子,直接把茶杯一摔,“我是真管不了她了!”
    叶慎捧着茶,连眼皮都没抬,谁也没看到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很快有人进来先把瓷器碎片给收走,叶老夫人捧着新茶抿上一口,才算消了些气,看向不说话的小儿子道:“你上回急急忙忙修了琴送过来,那处又裂开了,连带着弦都断了几根。”
    母亲从来不说废话,是用话再刺他上回修琴找借口来见萧幼宁。
    若是换了先前,叶慎肯定再打太极把话软软给堵回去,可今日他却没这打算了,反倒抬起头很正色地说:“娘,你在意她先前嫁过李志青的事吗?”
    儿子问得话实在太过直白,原本认为又要被糊弄的叶老夫人当场愣住,直直盯着他打量,直到确认他是认真地,忍不住咋舌道:“你怎么忽然就认了?!”
    这还是她那个凡事不上心的小儿子吗?
    叶慎是个敢做敢认敢当的人。
    先前他对萧幼宁异样迁就举动中就琢磨出一些模糊朦胧的认知,只是没有早上马车内强烈。他抱住了人,不愿意撒手,那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如果这还不算是喜爱,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代表他不懂。
    先前只是没有完全开窍,如今开窍了,有什么不能认的。他叶慎做事,再狠辣,却都光明正大。
    他就是喜欢上萧家那个小姑娘了。
    “对,儿子认了。您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开那座皇宫,儿子娶媳妇了,就能有最佳的借口离开。您觉得她可入你的眼?!”
    叶老夫人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冷清清的儿子变奔放,张嘴半天没说一个字来。
    叶慎又道:“娘,即便你觉得她曾经嫁过你外孙,辈分还和我差一截,但儿子还是就要她了。您不同意,儿子还是会去把人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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