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床上的周婧懿浑身一震。
    语气很是受伤:“你找别人了?”
    阎齐嘲讽笑笑,抄起小冰箱上的烟盒,拿在手中拍了两下,抖出一根来,按动防风打火机点燃。
    垂眸,冷看女人自|渎,却没反应。
    周婧懿白嫩的脚丫揪住床单,睡裙要褪不褪,湿发遮住小半张脸。
    眼神很欲,勾人。
    阎齐打开阳台门,外面浑厚茵蓝海洋,风将烟雾吹散,吹得很远。
    他在想什么?
    这里到川城,不过4000公里直线距离。
    要下雨了,小动物乱窜,阳台上有只刚出生的壁虎,怯生生地跟它对视,细爪没吸牢,啪地掉下去了。
    阎齐抽完一支烟回到床上,长腿半跪在周婧懿身上。
    荷尔蒙浓|烈,周婧懿嗅他的呼吸。
    唔,终于,到了。
    周婧懿把脸埋进被子,平复好半天气息。
    她半仰着脸,咬着唇,手指凑到阎齐鼻间。
    阎齐适时钳制她的手臂,侧过头,隔女人香半寸。
    薄唇抿成一条线:“出去,晚上过来。”
    周婧懿撒娇说,我不,另一只手恶作剧划拉他的裤链。
    阎齐眉头拧得更深了,看垃圾的眼神:“待会让人进来换了。”
    周婧懿不敢再放肆,停住动作。她收拾好自己,乖乖“哦”了声。
    阳台门大敞开,外面是干净舒爽的风,吹得人心发凉。
    **
    去年,阎齐突然开始约她。他们私下已经快两年不再联系。
    那晚约在一个会馆外。那么暧昧的地方,她没法不作多想。
    但就在车里,车还停在马路边,他突然吻住她,那天的阎齐还像个人,像回到了他们恋爱那会。
    她一直想挽回阎齐,跟着他,把他变成自己的,她才永远能险胜。
    那么多年,他们两个一直是一条钢索上的边缘人,他们没道理不在一起。
    所以她蹲下去,拉开他的裤链,努力讨好他。他们有过那么多次,那么多年,他的喜好她再清楚不过。
    但她不经意抬头,阎齐侧头看后视镜,脸上有种诡异的笑。
    平时跟他开会,那张脸上的笑意透着几分算计。那会,她似乎看到一丝心痛。
    她不确定阎齐在想什么。
    那次他们并没有做。也许是顾忌人来人往,也许是怕对她不好。
    她一直窃喜,阎齐是在乎她的。
    直到她看到林助理手里的签证资料,所有答案不言而喻。
    阎齐的做法总不像他的风格。但她很快明白。那个女孩不可能卷进来,只有她可以,因为他们同样居心叵测,谁也怪不着谁。
    到这里的某晚,阎齐跟她都喝醉了。她推门进来,他没赶,只是神色格外淡然。她给阎齐支招:“其实你可以自私一点。”
    阎齐好一阵没说话。
    沉默填满了每分每秒,好久好久,他才说,那种颓然语气:“我不想剥夺她珍惜的一切。我不配。这辈子就算了。算了,说多了你不懂。”
    那晚阎齐把她扔床上,做得很疯狂。
    他抓着她头发,听她撞到,也没管。
    **
    小镇住久了,人也越发慵懒。阎齐干脆过上七老八十的生活。
    只是饭菜渐渐吃不惯。周婧懿请了内地厨子过来,她细致懂分寸,适合当情|人。
    西北面皮饺子做得倒是不错,但跟川菜相去甚远。
    那道口水鸡怎么做也不够味。
    厨子隔三差五试新,甚至找了镇上最辣口的鬼椒,菜是辣了,尝起来始终缺点儿。
    厨子郁闷了,到底缺点儿什么呢。
    这还不算刁难,料加重,放几包火锅底料都能应付过去。
    某天,阎总想喝鲫鱼汤。
    厨子得了指令,匆忙去准备,心里骂老板怕不是个傻子,这里怎么会有江畔鲫鱼?
    热带鱼都硕大一条,因为多被人用肉类投食,牙口尖俐,海鱼肉质偏老。当然某些珍贵品种也有嫩的,属于当地保护物种,逮到就是高昂罚款不说,只很少的当地船员能钓上来。
    偶尔大家一同出海偷钓的一条,也是以防万一现做了刺身,合着酱油往下咽。
    到底去哪里找鲫鱼啊?!
    厨子更郁闷了。
    今日有暴雨,据说是台风过境。
    太平洋或印度洋的热带暴风叫台风,欧洲和北美地区的就叫飓风了,在澳洲称它为“畏来风”。
    他懂,就跟婆抬头一样。婆抬头(potato)可是他到这儿学会的高级词汇,马铃薯是大名,别名洋芋,诨号土豆儿。
    厨子他一面收着晾晒在地上的辣椒,嘴里骂骂咧咧的。
    傻逼。
    老板再傻逼也是老板。
    他得谈谈,再做超出工作范围内的事就得涨工资了,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
    **
    离开川城前,阎齐带上了周婧懿。同是上不了岸的人。
    阎齐也是偶然发现,周婧懿侧脸挺像一个人。晚上关了灯,他掐着她的腰弄,时常有种错觉。
    那时他就可以放纵自己,使劲捅,捅得底下的人叫得比野猫还撕心裂肺。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盛夏,像夜晚阳台外的海,看不到尽头。
    财富积累到一定庞大数额时,他反而懒得去看,早已不在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将终成万古枯。
    那晚在spa馆外,是他终于忍下心。
    祝初一的脸出现在后视镜时,他甚至想推开门下车。但祝初一表情永远平淡,他想,她大概从来没认真过,如同她早已知道自己的一切。她只是不在乎。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说明白了。
    他失眠了,心里空得发慌,半夜开车去找她。
    原本等着祝初一上来给他一巴掌,她没有,温温静静地抱他,隔天早起煲鲫鱼汤。分开的时候,说了很多伤害她的话,其实是断了自己的退路。
    他害怕,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真的会舍不得。
    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每晚回家,祝初一等在暖黄灯光下,曾是他不敢奢望的天长地久。
    黑夜与黑夜之间是不同的,如同夏季给人的感受总也千变万化。
    回过头想想,那两个祝初一在的盛夏,寻常平淡,却异常幸福。
    他自嘲笑笑。
    原来,他也曾幸福过。
    阎齐咳嗽起来,好久没动作,烟烧了一大截,随风潜入夜,无影无踪。
    小时候他理科成绩好,最讨厌语文,背古文简直要他的命。
    他却很清楚的记得一句诗,当年不懂深意,此时完全可以用来形容自己: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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