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末顿时回神,清淡的勾了勾唇角,伸手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饿不饿?”
    云皎一听说这个,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看起来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好像十几年没吃过饭似的,扁着嘴凄惨的回答:“饿!”
    这句话说得倒是真的,她自从被绯悠闲抓来至今,只吃了一顿烤鱼,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睡觉,一连几天没有进食,肠胃都快打结了,难怪连云初末都说她瘦了。
    云初末的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只手搭在云皎的肩膀上,把她揽了起来:“走,带你去吃饭。”
    云皎差点双眼放光,欢天喜地的同时,还不忘趁机建议道:“云初末,我知道这里的烤鱼特别好吃……”
    云初末脸上的笑意瞬间荡开,斜斜的瞥了她一眼,温言回答:“好啊,那等我们离开时,记得多抓一些,回家继续吃。”
    云皎闻言,慢慢顿住了脚步,迟疑的问道:“云初末,我们现在……不走么?”
    一开始她以为绯悠闲把她抓来,是为了找云初末报仇,可是看两个人相见时平静无波的场景,似乎并不是这样,既然绯悠闲已经把云初末引来雪域,却没有为沈阙报仇,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云初末自从为银时月画骨重生之后,身体便因天谴和反噬之力受到重创,虽说后来得到了霍斩言的灵珠,使得伤势恢复了不少,但已经不能再和从前相比,想当初银时月的一缕魂魄就让他伤重如此,绯悠闲生前的修为和银时月不相上下,现在还保持着完整的魂魄,想也不用想反噬之力会有多严重了。
    云皎想到此,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云初末的手,语气里竟然带着祈求:“我们走吧,云初末,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云初末一愣,垂眸看了看云皎拉着自己的手,神情中有太多的晦暗不明,片刻之后,他抬眼注视着云皎,温柔暖暖的笑了,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别怕,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回家。”
    “可是……”云皎欲言又止,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眉目间已经掩不住担忧和害怕的神色。
    面对云皎的迟疑,云初末恍若未见,故作轻松的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举止恶劣的把云皎搂在怀里,笑得满面春风道:“我现在也有点饿了呢,你说的那种烤起来很好吃的鱼,到底在哪里呢?”
    云皎顿时不服气的嘟起嘴,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抓来的鱼只能留给我吃,你想都不要想!”
    云初末笑得妖娆无比,斜斜的瞥了她一眼,故作吃惊道:“奥……原来你能吃这么多!”
    “那是当然啦!”云皎一想起最近这段时间遭受的非人待遇,就忍不住气得跺脚:“你试试一连几天只吃了两条烤鱼,几片树叶,奥,还有好多灰土!”
    云初末忍着笑,惋惜的啧啧了几声,立即附和道:“你真是受苦了。”
    被同情的云皎小脸皱得像苦瓜,一发不可收拾的以为自己遭受了三界内最惨绝人寰的对待,神情消沉凄楚,小嘴嘟得可以挂油瓶,同时还在愤愤的想,绯悠闲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妖,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简直……太气人了!
    几个时辰后,云初末把刚烤好的鱼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狼吞虎咽全然不在乎吃相的云皎,不由微微笑了,没好气的打击道:“你到底是有多饿?”
    被云皎愤怒的瞪了一眼之后,他又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专心致志的烤鱼去了,片刻之后,慢条斯理的问:“小皎,那个女人……绯悠闲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事情?”
    云皎吃鱼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什么特别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初末这才放下心来,握拳轻咳了一声:“没,没什么。”
    云皎甚是嫌弃的撇了撇嘴,看云初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专挖人祖坟的盗墓贼,她把剩下的鱼骨头随手丢开,小心翼翼的凑到云初末的跟前,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云初末,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云初末一愣,下意识的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无比恶劣的坏笑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也比不上你这个前世女山贼。”
    “你你你……”见他又提起了自己前世是女山贼的事情,云皎气得咬牙切齿,愤愤的吼道:“我才不是女山贼!”
    云初末单手撑着下巴,的嗯了一声:“你不是女山贼是什么,难道是女强盗?”
    云皎气得说不出话来,郁闷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盯着金黄香嫩的烤鱼,嘟着嘴消沉的问:“云初末,如果我的前世是那么坏的人的话,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云初末一阵静默,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早说过了,当初是你抱着我的腿,要死要活求着我收留你的,唔……大致是因为我比较善良,所以不计前尘的救你一命了。”
    某人的话简直恶劣到无耻,这世上怎么会有云初末这么厚脸皮的人,云皎只觉得完全听不下去,连忙插嘴道:“你的鱼烤好了没有!”
    云初末露出吓呆的表情,拉长了声音:“都吃这么多了,你还吃啊?”
    “当然啦!”云皎一把夺过插鱼的树枝,狠狠的嗅了一下,欢天喜地的吃了起来。
    云初末嫌弃的撇了撇嘴,转头注视着面前的火光,淡淡的声音开口:“云皎,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云皎还在专心啃鱼,闻言抬起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什么话?”
    云初末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黯然垂下了眼帘,缓缓摇头:“算了。”
    第107章 繁华笙歌起(四)
    约定之期已到,今日便是云初末给绯悠闲画骨重生的日子,云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见云初末迈步正要走进木屋,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迟疑的语气道:“云初末……”
    云初末的脚步一顿,看向她暖暖的笑了,阴柔精致的眉眼中温和清浅,像是敛着深沉幽静的春水,他随手抚了抚云皎的头:“不会有事的,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就迈着步子走进木屋了,留下云皎注视着紧关的木门,身形萧索,久久都不能回神。
    雪域的寒风刺骨冰凉,渗进屋檐的雪花落在颈间,云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又看了一眼木屋,见外围已被云初末用术法封印住,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她这才在门口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神情之间全然见不到前两日的嬉皮笑脸,更多的是微不可查的落寞与哀伤。
    明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逆天而行呢?
    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问云初末,因为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认真的跟她说,左不过东拉西扯,最后把这样的话题跳过去,再不然就是乱说一通,把她气到跺脚不愿意理他,他也因此落得清静,除此之外,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答案吧。
    许多年以前,在她不知道的那片赤红的花海中,一个紫衣尊贵的男子深情拥抱着怀里的女子,清俊的眉目悲痛而哀伤,他在喃喃轻念着她的名字,神情之间竟是那般的珍惜和爱重,可是那个女子还是死了,与她一起埋藏的还有关于魔剑长离的过往,以及他们曾经一同走过的时光。
    姝妤……姝妤……
    明月居中悄然划过百年,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与云初末之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即使那个人已经死去了许多年,即使那个人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他却还是那么深,那么痛的把人家放在心里,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为什么不跟她提起呢?在长离与姝妤的故事里,她到底只是一个路人罢了,或许,连当路人的资格都没有。
    心?那是什么东西?从她死去的那天起,我的心就跟着一起死了。
    在梦境里,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云初末,残忍嗜杀,甚至连她都会感到害怕,原来这么多年,云初末便是这样过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痛,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宽慰他的心,那个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要该怎么努力,才能令已经死去的心重新感受到她的存在,和这世间的脉脉温情?
    她想起在过去的很多时候,云初末总是站在阁楼的雕窗旁,注视着落幕的夕阳发呆,身姿落寞而孤独,全然不是他平时恶劣使坏的模样。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那位弥留久远死在他怀中的姑娘,还是那天的花海中,染红天际的似血的残阳?
    世人常常会说哀莫大于心死,她从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左不过就像云初末这样,保持着微末渺茫的希望,却又要一次次面对失去挚爱的悲伤。
    他不惜损耗万年的修为来凝聚精元,后来更是为了夺回被绯悠闲抢走的精元,几经生死,差点赔上了性命,现在呢?一次次的替人画骨重生,一次次的承受重创,在获取灵魂和自己的安危之间,他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有时候,她真是羡慕那个叫做姝妤的女子,看着云初末低声呢喃的模样,那一刻,简直羡慕到嫉妒。
    可是云初末又知不知道呢?在他为姝妤出生入死的时候,一直有个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会看到他受伤掉眼泪,会望着他承受天谴和反噬担惊受怕,她只是云皎,一个身份不明,前尘不知的人类,因他的一时好心收养有幸保持年轻的容貌,甚至又何其有幸,云初末能允许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悠悠百年,她不知道云初末在自己心目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不过她却是知道,至少他受伤,她会难过,他不见,她会着急,若是有天他死了,或许她会像绯悠闲一样,走遍天涯海角,等到走累了,不想再流浪下去,她的生命也该就此终止了。
    可是对于云初末而言,她又是什么呢?
    每当遭遇危险,看到云初末赶来救她的时候,她就会莫名的感到欢喜,她是那样的害怕自己被云初末丢下,在这个世间,她只认识云初末一人,也从来只在乎他一个,这份唯一在云初末看来还是不够沉重吧,他的世界还有另一个人的支撑,即使没有她又会怎么样?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在,他就永远都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雪域的风渐紧,乌云密布爬上了天空,茫茫天地之间,滚滚的浓云像是要朝着木屋这边直压下来,乌云掩映的长空之上,依稀可以听到沉闷的雷声,云皎的心头一跳,连忙站起来跑到屋前的空地里,仰头望着四周突变的异象,俏丽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倘若是在明月居里,云初末至少还有结界的保护,而且长安街上到处都是人类,即使会有天谴也不会太过严重,可是在毫无人迹的妖界雪域中,这里和当初毁灭银时月的天谴之力相比,竟然相差无几。
    一声巨响撕裂了长空,云皎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一道雷电从天空直引到木屋上,木屋外已被云初末用灵力护住,薄薄的一层灵力看起来脆弱无比,却将那道雷电生生的挡了回去,在强大的毁灭力量之下,木屋竟然没有丝毫的损坏,只是外层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轻荡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稳定。
    云皎心里害怕,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寒风强劲,裹着冰雪呼啸而来,像是凛冽的刀剑割痛了她的脸颊,天谴还在继续,雷电不断的袭击着木屋,恍若要将木屋里那个逆天而行的人顷刻化为灰末一般,守护的灵力每遭受攻击便紊乱一次,眼见着天谴的力量越来越强劲,雷电袭击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那道灵力仿佛受到某些指引般,瞬间向外扩增了一圈。
    大雨倾盆而下,皎白的灵力像是易碎的水泡在风雨中飘摇,天谴的力量撕裂长空,电闪雷鸣,不断的攻击着脆弱的灵力层,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它倾轧劈碎,云皎的心绪大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天谴之力削弱一点,仓皇迷茫之中,忽然的,她想起了云初末的话。
    那是在银时月遭受天谴之时,云初末曾经说过,若是那时银时月躲在人类中的话,即使避不过天谴,至少不会那般严重。这么多年,云初末选择把明月居设在长安街中,想必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云皎不带迟疑的走向木屋,因外围被灵力包裹着,所以她根本进不去,只能以人类之躯拥抱着正被雷电攻击的灵力层,这就像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直接置于天谴之下,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衫,湿漉漉的墨发黏腻在侧脸上,衬着白皙灵动的容颜,竟有那么一刻恍惚间美得惊心动魄。
    这个办法果然可行,在她接触到灵力层的瞬间,天谴之力便小了许多,不过加注在灵力层上的力量,也通过灵力攻击着她的身体,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云皎的脸色煞白,就像将血肉身躯寸寸撕裂了一般,她的眼里流下泪水,不可忍受的痛苦令她哽咽出声,她很害怕,很想躲在云初末的身后被他细心保护,可是现在,她却找不到他。
    由于灵力和云初末紧密相连,所以云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反噬和天谴之力早已达到他能承受的顶峰,透过连接的意念,她看到绯悠闲的身体泛着淡淡的白光,白光之中蓬勃的生机肆意流窜,而云初末勉强支撑着残破的身体,为那具泥塑的身躯不断输送着灵力,阴柔精致的脸旁在灵力的光亮中惨白的耀眼,却依旧那么的清俊逼人,温柔绝艳。
    感受到云皎的存在,正在施法的云初末一愣,意识到她正在做些什么,向来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暴怒:“云皎,让开!”
    云皎死死的拥抱着灵力层,在大雨中倔强而又决然,带着哭腔:“我不!”
    云初末沉沉蹙眉,所施术法正是到了紧要关头,若是此时分心,必将会遭到更严重惨烈的反噬,他强忍着疼痛以意念控制一道灵力,朝着外面的云皎打了过去,云皎只觉得一股压抑的力量向自己直扑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推了出去,飞身摔倒在木屋前的雪地之上。
    与此同时,回应给云初末的反噬之力陡然增强,在他的胸口沉痛的一击,云初末承受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森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勉强撑着精神给绯悠闲输送灵力。
    云皎趴在雪地上,望着再度被雷电猛烈袭击的木屋,她向前艰难的爬了几下,放声大哭:“云初末……云初末……”
    第108章 繁华笙歌起(五)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谴所带来的雷电也逐渐湮息了踪影,天空放得清明,只能听到偶尔的来自远方的闷雷声。
    云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守护木屋的灵力终于达到枯竭的尽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破碎在寒风的轻拂中。
    她赶忙从雪地里爬起来,朝着木屋冲了过去,此时的木屋一片狼藉,桌椅的碎木散落满地,而云初末像是被先前的反噬之力震飞出去,身体撞到墙壁倾倒在角落里,唇角流出血迹,素白的衣袍染着血污,斑斑点点,像是冬日里悄然绽放的傲雪红梅。
    云皎连忙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在怀里,见云初末的双目轻轻合着,偏着头似乎陷入了昏迷,她更是担忧害怕,带着哭腔哽咽唤了一句:“云初末……”
    云初末没有回应,白皙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靠着她的肩膀呼吸清浅,像是一吹即散的薄雾轻纱,他的身体冰凉,细腻修长的手指如玉雕琢,从银线流云的衣袖中无力的垂出来,虚弱而又苍白。
    四周寂静的可怕,即使隔着墙壁也能听到外面寒风的呼啸声,云皎下意识的把云初末往自己怀抱里揽了揽,脸颊贴着他冰凉的侧脸,低低的哽咽出声:“云初末,你不要吓我……快起来啊……”
    良久之后,怀里的人轻轻的动了一下,紧接着她听到虚弱无力的声音,明明已经伤得这样重,却还带着玩世不恭的调笑声:“我都伤成……咳……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起来……”
    云皎听到他的回应,心中瞬间填满了惊喜,她放开云初末,欣喜焦急的捧着他的脸:“云初末云初末,你醒了?”
    云初末的脸色苍白,精神恹恹,温和沉静的眉目注视着云皎的脸旁,陷入了一阵失神,片刻之后才缓缓伸出手去,替她擦去了挂在腮边的泪珠,清俊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喃喃的说着:“云皎,真好……”
    云皎不由蹙眉,一想到他竟然不顾生死,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中,现在又来说这样没来由的胡话,她负气的皱着眉,脸色立即沉郁了下来,向来温软的语气也生冷了几分:“受这样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是挺好!”
    云初末闻言缓缓笑了,苍白阴柔的容颜显得更加凄楚决然,他沉静的垂下了眼帘,失力靠在她的身上,语气清淡虚弱的几乎细不可闻,他的表情怔怔的,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顾喃喃的说着:“没想到你会为我哭……可是……你怎么会为我哭呢?”
    云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云初末的脸,见他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迷离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便只当他是伤得太重,喃喃自语的说胡话,她架起云初末的胳膊,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起来,我扶你到那边去。”
    她把云初末扶了起来,走到木屋的软榻边让他躺了下来,由于软枕和锦被都被震飞,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所以云皎坐在软榻的一旁,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或许这样能令云初末感到舒服一些。
    一下子承受了这样厉害的天谴和反噬,云初末果然伤得很重,精神恹恹的靠着她,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但是没过多久又惊醒过来,迟疑的目光打量着视线所及的房间,虚弱的轻咳一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气:“云皎,这是哪里……”
    云皎揽着他的肩膀,尽量保持着云初末的体温,轻轻的语气提醒他:“你忘了,这里是雪域,你刚刚才为绯悠闲画骨重生。”
    云初末慢慢垂下了眼帘,脸色依旧苍白平静,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他沉吟片刻,恍惚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呢喃道:“我有些累了,等我睡醒了,就带你回家。”
    云皎抱着他,脸颊贴着他冰凉的侧脸,轻轻的回答:“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要睡太久。”
    云初末虚弱的轻咳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顿,靠在云皎的怀抱里,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门外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只能听得到呼啸狂卷的寒风声,云初末期间醒过好几次,不过他现在身负重伤,连脑子也糊涂了许多,每次都要问这个地方是哪里,好在经过云皎一次次的提醒,他总算记得自己正身处雪域中,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仅睡了一会儿,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酸痛,冰冷的身体下意识动了一下,动作牵扯到内伤,好像连五脏六腑都撕裂了一般,于是他轻咳了一声,虚弱的声音问道:“云皎……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皎静坐了许久,只觉得后背僵硬酸冷,却一动都不敢动,她抱着云初末,耐心的回答:“你才睡去不久,再睡一会儿吧。”
    她顿了顿,把云初末冰凉的手指拢在手心,细细的揉搓着,试图给他力所能及的温暖,继续安抚的说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云初末淡淡的嗯了一声,靠在她的怀抱里,却没有再闭上眼睛,云皎感受到他的清醒,担忧的蹙了蹙眉,轻轻的声音问道:“你不想睡了么?”
    云初末虚弱的点头,勉强撑着精神,垂首注视着云皎淡绿的衣裙,勾唇露出一个安心温暖的微笑,他不动声色的收紧手指,将云皎的手轻轻握住:“云皎,同我说会儿话吧。”
    云皎想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初末,你觉得今年的长安会不会下雪?”
    云初末没好气的闭了闭眼,语气却很是清浅:“长安哪一年没有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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