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凉被里,他羞涩地笑。
    为曾经的想法感到羞赧。
    单晨僵着背脊, 嘴唇将弯未弯,见小白为自己以前的想法笑得羞涩, 她心里却无比复杂,反而笑不出来了。
    总感觉,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虽然现在回过头看, 他对全世界的鄙视显得像个把自己当成最高最智慧的超级BOSS, 但温馨可笑的中二病的背后,却并不那么见得光。
    小白伸出手,把被子压回腋下,因为轻微缺氧而微红的脸在灰暗的屋子里看得不太真切。
    从刚刚月亮溜出云层开始,屋子里就因着这温柔的光,荡漾着一股暖意。像是能够将人的伤痕抚平,照一会儿便可痊愈。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闭眼时的一片暖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两个梨涡乖巧地挂在脸上。
    当时我就是这样,想把自己跟全世界划清界限,自以为只有自己看清世事。原来,这才是我幼稚的所在。
    哎
    单晨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你也别这样说自己呀。
    如果不是小时候这么想,你该变得多自卑内向了。她有些心疼道,这样也好,仇恨世界总胜过仇恨自己的境遇。
    不然我也遇不到,这么可爱的小白了!她笑着道,语气笃定地补了一句,真的!
    嗯。他轻轻道,泪水险些湿了眼睫,哈哈。
    谢谢主人。虽然能听出笑声中的轻微哽咽,但他道谢的语气实在轻快,让单晨的心情都开始变得阳光起来。
    小白却开始因为她的夸奖犹犹豫豫、患得患失。
    竟还是忍不住,跟她说了这么多。
    这么多自己的愚蠢、自己的阴暗。
    但剖白自己的时候,总还是带着侥幸的。
    就好像是,跟她说清楚,自己曾经是这个样子的,在她唾弃之前,先自贬个痛快,就会让她产生他现在已经跳脱出这种状态的错觉。
    这种剖白,好像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自残,然后祈求她的垂怜。
    还是有心机的,他有些不安地想。
    这样的他,又哪里可爱呢。
    还有呢还有呢单晨问,等你讲完了,我就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
    不是周晨那个神叨叨的妈妈。
    而是她曾经的那个世界。
    那个温馨的家庭、彼此相爱的家人。
    想告诉他真正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考虑利益的人际交往,还有,她想告诉他,如果愿意的话,他同样可以把她当作家人。
    他也可以有一个家。
    嗯小白点点头,还能跟她说什么呢
    闭了闭眼,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也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同人分享,却又像一块沉重的大石一般压在他心头的存在。
    是这样的他轻声开始讲述。
    以前在宴色时,因为小白年纪尚小,常常被安排去给人送酒。
    目的是寻找包厢中的独身男子,询问需不需要他姐姐来献唱,来帮助表姐发展下线。
    有一次,包厢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绵软的沙发上看一部电影。看到他时非常惊讶: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他小小声背出回答:妈妈在这里工作,我帮她送一下东西。这一杯饮料送完,我就可以去玩儿啦。
    她坐得很随意,整个人都像陷在了沙发里。其实已经忙碌了一天的小白有些羡慕,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他也好想歇一歇。
    没想到那女人会忽然问他:小朋友,你可以陪我看电影吗
    那时候他一怔,却还是答应了。
    反正这样的话,姑姑他们也不能责备他吧。毕竟借口是说,送完东西就可以去玩了。要是被投诉使用童工,机构哪还会再和他们合作。
    于是小小的他也坐到沙发上,跟她一起看那部国产片。电影的配音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很轻易地入了戏。
    大致的剧情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里面有一个男性配角喜欢跳芭蕾舞。
    芭蕾舞单晨忍不住打了个岔,难道小白小时候也喜欢芭蕾吗哈哈。
    嗯。
    小白躺在床上,手从单晨的脖子下穿过去,她后颈光滑的肌肤挨着他的手臂,忽然就很安心。
    那个配角从小就热爱芭蕾,长大之后做了芭蕾舞老师。因为活在小地方,周围的人都觉得他有些女气,说嘲讽成lsquo;变态rsquo;。
    单晨刚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唉,原来又是个伤感的故事。
    他当时只一心爱着芭蕾,一跳就是十几年。以为时间久了,人们就会理解。可很多年过去,在他作为艺术工作者参与广场上的汇演时,依旧受到了人们的嘲笑。于是他愤而离场,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推着母亲的轮椅,带她出去散步,路上遇到了自己舞蹈班上的学生。对方很热情地走上来跟他打招呼,她的老公却拉住她,当着他母亲的面说了一句lsquo;啥人啊,变态。rsquo;
    唉,单晨忍不住叹了一声。
    小白安抚性地用手指在她手背上敲了敲,继续道:他向朋友倾诉,原本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就会被这座城市习惯。现在才发现,他一直是梗在他们喉咙上从一根鱼刺。
    小白垂睫,声音微微颤抖道: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这句话。听到这里,我就跑了出去,可能那个阿姨还以为是小孩子觉得看不懂,自己跑出去撒欢了吧。
    可我不是的。
    我只是觉得害怕,想要逃跑。因为他所说的,就是我的感觉。我在姑姑、姑父家,在那个可怕的机构里,却根本不相信那一套。
    我一直顺从他们的要求,却还是活得像一根鱼刺。他躺在床上,慢慢地向单晨讲述着。
    窗外的月亮给屋子里披上了银白的月光,小白讲着沉重的过往,像把后背结好的伤疤再用力撕开。
    一瞬间的疼痛往往难以被感知,他也有些失神。
    单晨却立马果决道:你不是鱼刺啊。
    真正的鱼刺是他们才对!她有些激动地道,他们就这样横亘在这个社会,在一个怪异而疯狂的团体内部,你只是太正常,太清醒了!
    这一张廉价而晃荡的床忽而变成一艘漂泊的船,而他躺在上面,本以为自己要这样空虚而孤独地飘到天涯海角,用自己的木然和心底的清高结出厚厚的一层茧,严严实实地将他自己跟那些危险分隔开。
    是吗
    他一转脸却看见单晨。看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忽然就,不再觉得孤独。
    当时太小,只觉得全部错在我。他有些低落。
    你现在也是啊单晨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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