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收回神,在一旁默默研磨。
    片刻后,皇上忽道:丞相上奏,望朕念妇孺无知,稚子无辜饶了华氏一党,你怎么看
    若是之前在邻国,哑奴定会绞尽脑汁为三皇子出谋划策,可现在三皇子已经是一地之皇,杀伐果断的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忍气吞声的落魄皇子。
    哑奴低头不语。
    现在连你也要避离朕了吗临熙说这话时孤寂而无助的表情似是当年那个为一顿饭而苦恼的削瘦少年,可哑奴即使低着头,也知道那双眼里装得东西早已变得深不可测。
    临熙叹了一口气,道:朕恕你无罪,说吧。
    圣意难测,哑奴不敢猜皇的心思,可对临熙的心思还是了解三分的,当下抬头,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临熙先是幽幽看了他一眼,随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说话,只是拿毛笔沾了朱砂在奏折上写了什么。
    朕以为你跟着朕过了两天好日子,将这道理忘得一干二净,全不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朕装傻!
    因连日熬夜的缘故,临熙的眼睛下泛青,可眼角却是红得吓人,哑奴听这话连忙跟跪下,以头磕地,声声脆响。
    临熙眼睛微眯,不曾作响,直至地毯被染红才道了一声:行了。
    哑奴不敢违抗,伏首待命。
    小哑巴,你跟我这么多年,也跟我在阎王殿走过几遭,我知你忠心耿耿,也知你心中鸿鹄沟壑,可这世间事从来都是公平的,也是早已安排好的,有的时候就该认命。
    哑奴知自己是在劫难逃,也不做挣扎,只是又郑重伏地三叩首,随后替临熙整理好了宣纸,关上了窗,一个人默默退了出去。
    帝王无情,臣子无罪,那谁又有罪
    丑时,清华宫失火,华氏余党无一幸免,而奇怪的是,侍卫过来清点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后内务府派人搜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查无此人。
    百年之后,又会是谁踏着累累白骨,推翻这厚重的围墙,掀起另一番枯荣兴败
    哑奴应该是看不到了
    旭日缓缓升起,琉璃瓦熠熠生辉,巍峨陡峻的围城上泛着久违的安宁。
    第118章 金主爸爸和他的龟儿子
    陌路相依, 忠骨柔肠,魂断墙下,尽消于一夕之间。
    千古帝皇孤夜枕江山无眠,为谁吊唁,为谁诉情殇。
    经过一年紧锣密鼓的拍摄,《围城》终于在这个寒冬落幕。
    埃, 你小子真是, 不行,今晚杀青宴谁不来你都不能不来,啧,你老爹那我去搞定, 我跟你说啊, 他以前还是我徒弟呢, 这点事不是, 池丘你把电话给小桐, 我话还没说完呢!
    池丘接过电话, 看了看在一边包饺子的夙玉。
    夙玉冲池丘摆摆手,指了指自己满是面团的手和桌上的lsquo;杰作rsquo;,俏皮的脸蛋上挂着些无奈,似是真的被这精细活儿给难住了。
    池丘意会后点点头,拿着电话却是走到了走廊上重新接听道:江导新年快乐啊。
    江裘听这话倒是突然一愣,池丘什么时候会跟自己这么客气了, 下意识地想回一个新年快乐, 却不想被他下面的话赌个脸色发青。
    过了好半晌, 才回吼道: 不是,池丘你是大白天没睡醒,又发梦呢!
    没有,我很清醒,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池丘倚在阳台上透过窗户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脸上笑意愈发浓了起来。
    江裘这老妈子,张了张嘴,竟是第一次被池丘堵得没话说。
    是你一个人兽心大发,还是小桐对你也江裘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
    夙玉抬头擦汗的时候正好对上池丘注视的目光,那目光实在太过专注,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撇开眼去,不过转念间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过矫情,随之抬眼瞪了池丘一下,却不想那人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两情相悦,此意绵绵!
    江裘被听筒里突然发疯似的吼叫震得耳膜嗡嗡直响,翻了个白眼儿,默默吐槽:鬼才信呢!
    随后一字一句道:池丘你发什么疯我不管,不过杀青宴小桐一定要来,他不来我这杀青宴也不开了,你看着办!
    池丘听到江裘威胁,眉尾随之一挑,刚准备怼回去却不想电话却被人抢了去。
    喂,江导好,我是小桐,杀青宴啊,是哪天唔,一个星期后啊,嗯好的,我会准时到场的,呵呵哪里,是我该多谢江导关照才是,嗯池丘啊夙玉转身见池丘阴沉着的脸也没再多说,我尽量吧,嗯,好,江导再见。
    挂了电话,夙玉心里有点小忐忑,腆着脸蹭到池丘身边:池丘,小池池,池爸爸真生气了
    池丘拍开他满是面粉的手,兀自走到了屋子里,夙玉知道自己临时反悔理亏,不过这事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只得继续不要脸地黏着池丘念叨。
    《围城》改编之后本来就是双男主,一年的拍摄都挨下来了,最后的杀青宴不去多不礼貌啊夙玉伸出手勾了勾池丘的小指,抬眼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池丘的脸色,况且你投资了那么多资金,就不想看看成果如何吗
    就他这点小心思池丘都懒得去跟他计较,抬眼瞥了夙玉一眼却是一言不发。
    已是腊月,外面寒风瑟瑟,夙玉的手指微凉,不过勾着池丘的眼神却是炙热,池丘忍着没把这磨人的小东西按入怀中揉碎的冲动,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怀里搓了搓。
    你干嘛呀,我手还没洗呢!夙玉急得想把手往回缩,却被池丘紧紧抓住,瞪了他一眼,凶恶的表情倒是将刚才的可怜兮兮散得一干二净。
    池丘不管不顾也不然他离开,只想着要把这人让在自己怀里再能彻底心安: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夙玉闻言是真傻住了。
    池丘偏头瞧他这模样,真是想着责怪又忍不下心,低头抵在他额间蹭了蹭,双眸对视间如深海令人沉沦。
    这般粗心大意,连自己的发情期都记不住,要我怎么放心
    夙玉本想反驳,却不想池丘叹了口气,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不放心也好,以后就时时刻刻念着你,走哪儿揣哪儿也不会忘记。
    夙玉:
    怎么,感动得傻了池丘弹了弹夙玉的脑门,见他犯傻的模样真是心悦极了。
    夙玉摸了摸额头,鼻尖泛酸却是不敢太矫情,连忙转移了话题:江导说希望你跟我一起出席杀青宴,你会你会去吗
    嗯池丘偏过头去,想了想,随后衣服上的面粉起身。
    埃,池丘,你真不去啊!夙玉惊呼间又有些懊恼这家伙竟然真的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腮帮子当即就鼓成河豚状。
    池丘余光见此,唇角偷偷勾起,转身将夙玉的手牵起来,缓缓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道:去倒是可以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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