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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变化的不止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第二天程郁去上班,进了车间就发觉气氛不对,上班时间过了不到五分钟,杨和平就拿着会议记录本过来喊人。
    “都别坐着干聊了,来会议室开会,快点。”
    才刚上班就开始开会,大家都懒懒散散地拖着步子往会议室走。进了会议室才发现气氛十分凝重,这才都收敛神色,老老实实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程郁余光瞥向上首,似乎很合理又很不合理的,是杨和平坐在上边,而冯广树坐在下边。合理似乎只在程郁心里合理,毕竟他来得晚,没见过冯广树几天,大多数时候车间开会,都是杨和平坐在上首开的。
    杨和平见人都到齐,打开手里的会议记录本,清清嗓子,道:“年后复工,我们开个短会,既是收工收心会,也是一个重要的人事调动会,下面的内容比较重要,大家要作好记录。”
    大家纷纷翻开自己的会议记录本,除了杨和平的记录本有厚厚一本,其他所有人的记录本都没写几个字,原以为这场会议也跟之前的会议一样,是大家听天书熬时间的会,没成想杨和平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我先来做一个人事调动通知。我们车间的老主任,一直以来非常关心爱护员工的冯广树冯主任,接下来将要调任去原料科任副科长,机床车间的主任由我担任,副主任由李一波担任,让我们欢送冯主任!”
    机床车间不是厂里的重要部门,十多年来不曾有过人事升迁变动,没成想这么多年头一次调动,就是给了冯广树一个天大的难堪。
    原料科统管原料车间、晾晒车间等原料相关的多个车间,比起机床车间,调任原料科看似升迁,实则是明升暗贬,毕竟拿一个有着实际权力的一把手去换一个上级部门的二把手实在不划算。更何况原料科事实上被底下的几个车间架空,原料科内一共有一个正科长,两个副科长,副科长没有一个是原料科正常升迁上去的,基本都是别的车间犯了事的人被发配道原料科。
    现在算上冯广树,是第三个了。
    程郁不太明白厂里这些曲曲折折的弯弯绕,听见李一波这么多年终于当上了副主任,心里由衷地为他高兴,但瞧见李一波的神色和冯广树的神色,他识趣地选择没有说话。
    直到中午吃过午饭回到宿舍了,程郁才将这场人事调动说给吴蔚然听,吴蔚然将原料科的原委跟程郁说过以后,程郁又问:“那也没道理突然调冯主任过去,之前冯主任学习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厂里的人事调动没有冯主任的份儿吗?”
    吴蔚然摇摇头,说:“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你觉得这是突然的调动吗?你想想过年放假前你们车间的事儿?”
    程郁这才想起张衍和唐远的那件事,程郁皱着眉头惊诧道:“不至于吧,当时不是也没什么反应吗?而且厂长都说了,年节底下的,不要大张旗鼓宣扬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吴蔚然摇头,道:“那是说给海源集团的赵秘书和咱们听的,让咱们觉得是过去了,其实没有。这事让厂长和咱们厂在海源甚至普通员工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归根结底,在厂里领导心里还是你们车间闹出来的事,刚巧你们冯主任那天又不在,我猜厂里就是逮着这个事儿做文章了。”
    程郁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种事不是自己操心的,便摇摇头,道:“算了,我师父升官了,我还是为他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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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吴蔚然说的没错,没过几天程郁就听到流言,说冯广树因为年前翘班的事被领导发现,再联系到他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表现,所以给了他调任的决定。
    全厂上下翘班的人绝不止冯广树一个,厂里到了淡季就没什么活儿,有近一半的人都会做点私活,一般人把活带到车间来干,胆子大的人会直接翘班去外面干。厂里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云城不算大,整个云城的人情世故往来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没必要放大。
    冯广树年前在家准备年货,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年节底下常有人这么做,最夸张的时候,还有人把烤架和卤锅摆在工厂生产区的院子里,大家现做现吃,后来还是被市里的消防大队发现了这事,明令禁止了这种行为,这才把厂里的风气给刹住。
    可坏就坏在冯广树翘班的那天机床车间在加工车间闹了那一场,还让厂里领导在海源的赵铭译面前丢了好大一个人,这样的事,最终都落在了翘班没来上班的冯广树头上。厂里领导念在赵铭译的面子上不好处理涉事人员,但不处理一个人,自己的心头火又实在难消,冯广树既是牺牲品,说起来却也不冤。
    程郁和吴蔚然聊起这事,都觉得冯主任,现在应该是冯副科没这个命,原本安安稳稳在机床车间混到退休也就罢了,现在出了这事,原料科的饭碗可是最难端的。
    程郁问吴蔚然:“都说原料科难混,到底是为什么难混,总得有个缘由吧。”
    吴蔚然在脑海里仔细地搜寻了一会儿,然后老实地回答他:“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问问。”
    程郁笑起来,说:“你来厂里的时间比我还晚一点,平时听你说厂里这些事情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恶补厂里的历史,什么都知道呢。”
    吴蔚然也笑:“你把我想得也太神通广大了,我这都是听我们办公室的孙姐说的,她经常在办公室跟我说厂里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我看整个厂里,没有比她消息更灵通的人了。”
    于是程郁便同他开起玩笑,说:“那孙姐这样就很适合你们宣传工作,你们宣传科不就是需要会宣传能宣传的人吗?”
    程郁开玩笑的时候眼睛眯着,不论旁人有没有体会到这个玩笑里的好笑之处,程郁自己的表情首先看起来就非常享受。吴蔚然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像一只满足的小动物。有点像小猫,很软很娇的样子,又有点像小狗,仰着脖子等人夸赞。
    吴蔚然也跟程郁开玩笑,说:“是吗,那你适合做宣传吗?让你们车间每个月交一篇稿,程郁,你可一篇都没有交给我。”
    见吴蔚然提到这个话题,程郁落荒而逃,连忙躲进自己房间,说:“好了好了,该睡午觉了,下午起来还得上班呢。”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吴蔚然惦记着程郁的问题,就趁着孙姐在办公室的时候问起孙姐,孙姐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合不上,非得把前世今生都给吴蔚然说清楚不可,话头是吴蔚然先挑起来的,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听孙姐说话。
    “以前呢,原料科是咱们车间最风光的部门,我们这个厂规模大,工业区里好几家工厂都是在调整生产结构的时候从我们厂里分出去的,你想想,周边这几家工厂都是做食品的,原料科是个利润多大的部门,当年人人都抢着往里钻。后来几轮改革,原料科还是很吃香,为什么呢,因为原料科还能时不时出差,去外面收购原材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分老人新人,每个人都有机会,拿着公款在外边,说是出差,谁不知道还能附带着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当年这种肥差说是馋的人流口水也不夸张。”
    孙姐说到这里,问吴蔚然:“你知道他们当年都去过什么地方吗,十年前吧,很多人到了现在连大城市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原料科的人当年就能去咱们当初想都没想过的大城市、沿海城市,还带回来新鲜的手机,外国巧克力,漂亮的裙子,真是羡慕死人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成现在这样了?”吴蔚然问孙姐。
    从孙姐的叙述里,原料科的衰落其实早已有迹可循,油水如此丰厚的部门,内里当然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又见不得光的交易。原本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厂里改制,原料科的业务被下辖的原料车间分拣车间等几个车间分流,原料科原本外出拓展市场的业务也被销售科顶替,但原料科当年仍是厂里举足轻重的元老级部门,虽然职权被削弱,能捞得着的油水也显见少了许多,但仍然是普通车间艳羡的对象。
    直到当时原料科的科长夫人站出来实名举报科长贪污受贿还在外边养女人,孙姐说起这事仍然唏嘘,她靠在椅背上,慨叹道:“小吴啊,你可能不能明白,这个命数的事情真的说不好,巧合多了堆在一起,都没法儿相信。”
    做小领导的,这样的腌臜事,当年原料科科长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那年好巧不巧,就撞上大力打击贪腐,而省里则空降铁腕检察长,检察长需要业绩,尤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业绩来做自己的宣传牌,所以带着久不开张每天上班应卯的反贪局,把厂里的原料科查了个底掉。整个原料科的人被带走了七八成,当然,后来者七八成人都扒了层皮又回来了,最后板上钉钉被树成典型全省通报的只有原料科科长。
    经此一役原料科元气大伤,大半个原料科被带走调查的那段时间,原料科原本的业务又被其他车间瓜分了个一干二净。原本厂里留着原料科,是希望原料科能够领导协调下边几个车间,但原料科后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被瓜分也就处在领导的默许之下。
    吴蔚然听完,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撤销原料科这个部门,直接把员工打散分进其他车间呢?”他一边回忆厂里的报表一边问孙姐:“原料科现在虽然没几个人,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科室,每年财政拨款数目也不少。”
    孙姐笑出来,道:“小吴,我说你年轻吧。撤了原料科当然能给厂里开源节流,但原料科里的人怎么办?现在整个原料科里的人要么就是冯主任那样惹恼了领导被流放过去的,要么就是既不能开除更不能清退的人。”孙姐掰着手指头跟吴蔚然算这笔账:“领导的亲戚,有点不正当关系的人这都不说了,还有好些只挂个档案在咱们厂却从不见人影的人,把原料科撤了,这些人到哪去?这些人的编制、社保、工资都挂在厂里,数目不多不少,偏偏处理不掉,所以久而久之,原料科就成现在这样了。”
    吴蔚然问明白了,回到宿舍又把这话原模原样学给程郁,程郁道:“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随口八卦两句,你还专门去问了孙姐。”
    吴蔚然道:“那我也不亏,我还跟孙姐多了解了些厂里的历史。”
    程郁点点头,接茬道:“为了八卦,付出的代价就是一向被孙姐看做青年才俊的吴蔚然,现在还被孙姐嘲笑了两句太年轻了。”
    他们正在吃晚饭,吴蔚然闻言佯装要用筷子敲程郁的脑袋,被程郁捂着躲过了,见吴蔚然没有要敲打他的意思了,程郁又坐好,道:“不过孙姐真是厉害,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吴蔚然发现程郁的仪态很好,他方才被自己闹得捂着脑袋东摇西晃时在沙发上蹭来蹭去,但坐好时又很快就能收敛神色端正姿态。姿态像程郁这么落落大方的工人并不多见,太多人扭捏造作,而程郁让人看着很舒服。
    程郁还不知道吴蔚然在想什么,他只沉浸在对孙姐的敬佩之中。程郁自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所以对一切消息灵通善于交际的人都有种天然的敬佩。
    吴蔚然见程郁好半天没说话,问他在想什么,程郁便如实同他说了。吴蔚然想了想,道:“她乐在其中,所以什么消息都乐于打探,换成我在她的位置上坐二十多年,我可能没她这么厉害。”
    程郁咬着筷子尖说:“以前觉得咱们厂摇摇欲坠的,其实还挺卧虎藏龙的。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是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厂里有孙姐这种什么都知道的,还有我师父这种技术特别过硬、周边都出名的。跟我以前想的不一样。”
    吴蔚然说:“你不是云城人所以不知道,之前云城的工厂算是省里都知名的大厂,只是时代变了,渐渐跟不上发展步伐才慢慢衰落。我小的时候,云城的这些工厂,省里人听到没有不流口水的。现在虽说在改制,在招商,但是省里的发展主基调已经偏向三产了,云城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发展机会。”
    吴蔚然说这话,程郁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翟雁声,还有翟雁声手里一沓又一沓的文件,想到他轻飘飘翻过去的每一页,可能都关乎着这个工厂的前景。
    想到翟雁声,程郁的心情就被影响了,他站起身收拾碗筷,道:“算啦,别想这些了,这都是他们领导操心的事。我们呢,混口饭吃就行。”
    吴蔚然望着程郁的背影,吞了口口水,犹豫好半天,到底还是没跟他提自己被孙姐安排了跟她的远方亲戚去相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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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孙姐的原话是说吴蔚然的姑姑又亲自跟她联系了一回,说是已经劝动吴蔚然了,所以她要亲自问问吴蔚然,免得强人所难。
    孙姐说:“小吴科长,我从来不干强人所难的事情,我虽然说喜欢给人介绍,但也不是随便说媒,心里也还是想着般不般配合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比你更明白。所以你要是真的不乐意,就跟姐姐直说,要是自己真的点头同意了,姐姐就想办法给你们安排见面。”
    孙姐这话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即便吴蔚然有心拒绝也得在心里掂量三分,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母亲和姑姑,是得见一面在她们那里交差。
    于是吴蔚然说:“孙姐操心我的事儿我知道,过年回家我家里人也批评我,说我不懂事,没能体谅孙姐的苦心了。既然是孙姐安排的,那肯定没问题,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您安排时间就是。”
    吴蔚然把孙姐哄得眉开眼笑,自己也终于落得清净,既然已经答应了孙姐相亲的事,孙姐也就不再在吴蔚然面前时时念叨,反倒让吴蔚然轻松下来。
    复工没几天厂里就开了全员大会,春节放假许久,又多了不少文件材料要学习,厂里安排了三天的集中大学习,这三天的时间每天下午都要去工厂礼堂听会议报告。
    参加集体学习不是看节目,程郁没有吴蔚然单独预留的黄金座位,跟车间里的人坐在一起,车间的人都很兴奋,毕竟难得有这种全厂人都在一起的集体活动时间。这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拓展交际,追求心仪对象的机会。
    机床车间是小车间,夹缝坐在大车间大部门没坐满的位置里,跟机床车间一样夹缝坐的是他们旁边的化验科。好巧不巧,程郁身边就坐着李倩。
    李倩是新人,她的工作服颜色比大家的工作服都深一些,上边还带着长期折叠留下的褶皱,抬眼看到程郁,欣喜地打了招呼。
    化验科跟机床车间一样,小单位,人少事少,平时最忙的时候就是厂里的生产旺季,除此之外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
    程郁跟李倩打了招呼,旁边又探出一个脑袋,也同程郁打了招呼,是先前纠缠过吴蔚然的宋皎月。宋皎月亲昵地问程郁:“嗨,这么巧,是不是我们小部门的都坐这边啊?”
    程郁客气地回答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跟着安排坐的。”
    宋皎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我看最前面的位置是留给宣传部的,咱们这一片大概都是小部门填缝儿的,咱们这算是难兄难弟了。”
    程郁点头作为回应,道:“坐得整齐,位置填得满,站在上边讲话看着舒服,拍照也好看。”
    此言一出程郁就后悔了,方才宋皎月不提别的部门,只提宣传部,就已经很刻意,现在程郁提起拍照,宋皎月一定会趁机把话题引到吴蔚然身上来。
    果然宋皎月便道:“小程师傅跟吴科长住得久了,是不是被吴科长传染了,也很懂宣传工作的事情。”
    程郁迫切地想要结束话题,道:“我不太懂,但是听起来好像你更懂。”
    他的语气不怎么和善,宋皎月非常敏感,当然也咂摸出这一丝滋味,于是识趣地没再继续找程郁聊吴蔚然的事情,转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等待开会。
    会议冗长而乏味,来来回回都是一些官话套话,领导在台上拿着文件念得口干舌燥,下边的人也听得昏昏欲睡,偏偏这个会议还要求记笔记,程郁便歪着脑袋懒懒散散地写字。
    李倩撇过头来看了两眼程郁的笔记,似乎有些赞叹外加崇拜地开口:“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程郁不自然地把笔记本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笑了一下算作回应。
    程郁的字也是翟雁声教的,他原本在孤儿院,读书上学也都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后来被翟雁声带在身边了,他才教了他许多东西。但是程郁那时毕竟也大了,很多东西都定了型很难再改,翟雁声花了大力气教他写字,程郁还是只能学个皮毛,最终只是比以前写得好看了些,要说达到翟雁声心里的距离,那倒也还早。
    程郁其实也不明白翟雁声为什么会教他这么多,进了翟雁声的房间,他们只做/爱,但是离开翟雁声的房间,他就成了翟雁声在缓慢雕琢的作品。
    李倩显然是想通过夸程郁的字来打开程郁的话匣子,让两人聊聊天说说话,可说了那话之后,程郁反而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程郁不说话,李倩就无从再开口。她颇有些遗憾地小心翼翼地偷看程郁的侧脸,看到程郁怅惘的目光,心口很配合地猛烈跳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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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姐给吴蔚然约的见面时间在周末,见面前孙姐把对方的信息给吴蔚然做了大致的介绍,孙姐的远方亲戚名叫戚晓寒,云城市电视台的记者、主持人,二十七岁,中级职称,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云城市公务员,云城市有两套房,一辆车,戚晓寒目前自己在按揭一套房。
    这是吴蔚然第一次经历如此正经的相亲,听着孙姐竹筒倒豆子一般介绍素未谋面的戚晓寒的身高血型星座、家世资产经历,他突然觉得压力颇大,想着若是早知道相亲是这样的流程,不如过年时硬着头皮扛住姑姑的攻势好了。
    孙姐说完了,又问吴蔚然:“小吴,你把你大致的情况也跟我说一说。毕竟是相亲,我也不能光是口头说说你是个青年才俊不是?”
    吴蔚然问:“那我也说我家几套房几辆车,这种吗?”
    孙姐分明是想问这些信息,听吴蔚然这样说,又眨眨眼睛,看起来客气大方地说:“也不是非得说这些,你还是得说说你的条件,还有你的需求。”
    吴蔚然心想,自己还能有什么需求,孙姐和家里的长辈半是催促半是逼迫地架着他去相这一次亲,他的需求已经不要紧,总之这背后是他跟孙姐的同事关系,孙姐一家和姑姑一家的同事关系,来来回回都是关系人情,吴蔚然的想法显然并不重要。
    吴蔚然便按照孙姐的想法说了自己的条件:“我二十五岁,正科级干部,江城户口,父母是江城公职人员,现在在外挂职。家里两套房,因为没有人在江城常住,所以没有车。”他说完,又问孙姐:“我在云城的情况您都知道,我就不用说了吧。”
    孙姐眉开眼笑,连连感叹,道:“小吴,我说的真没错,你瞧瞧,你跟梦寒无论是家世、学历、还是相貌都太般配了。你俩要是能成,那真是我退休前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吴蔚然被相亲这事搞得心神不定,既有烦躁,也有紧张,回到宿舍看到程郁正在做晚饭,心思才安定下来。
    程郁探着脑袋看到吴蔚然回来了,道:“洗手吧,马上就好了。”
    吴蔚然洗过手,两人坐下吃饭,他问程郁:“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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