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抿起唇,把作业翻得哗啦作响,心里也像有什么在烧,眉宇间渐渐涌起焦灼,最后把作业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别胡说!与其说喜欢,还不如说我讨厌他更可信。
    你讨厌他?
    江夜垂眸,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真讨厌他?那边追问,语气有些微妙。
    江夜展开新的一页作业纸,你要只说这些无聊的事,我就挂了。
    那边道,好好好,那我说点有意思的?既然你讨厌他,不如我帮你教训教训他,怎么样?
    江夜皱眉,正要说什么,目光一顿窗外楼下,夜色中,一个被他嘱咐好好休息的人大晚上换上一身便服准备出去鬼混,金色脑袋在灯光下尤为显眼。江夜留下一句有事下次再说,摔了电话,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第71章 纯血再临(4)
    师宣只是想出去吃点夜宵,没走多久就被江夜拦个正着。他无奈瞥了眼少年坚决的表qíng,明白只能再找机会了。
    血族的能力来自鲜血,每日行动所需消耗的也是血液,虽然长时间不饮血也死不了,但身体机能下降会影响灵敏度,师宣自开学起就没早吃过饭了。
    两人并排回去,闻着江夜涌动的血液芳香,师宣差点绿了眼睛,紧接着异常浅淡的魂息飘进鼻子里,抑制了他的yù望。
    望着身侧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师宣不愿相信耶狄斯已经不在了,但吸血鬼没有轮回,耶狄斯亦没有借胎重生的天赋技能,照理说不该有第二个故友出现。师宣仔细回想下部内容,讲述一个从圣战中存活下来的吸血鬼鸢统治暗夜帝国的故事,思来想去,圣父的记载都自圣战戛然而止。
    师宣这一次并不想把jīng力耽搁于qíng爱,然,获取风月之力需抢夺鸢的风头气运,也就是君临帝国,而他,需要一个重新进入暗夜帝国的契机。
    思索间,屋门已在眼前。
    江夜抬抬下巴,催促师宣进屋。
    我想你并不是我的监护人。师宣盯着这个他始终不忍苛责的少年,无奈中透着些微烦郁,道,下不为例。
    门砰地一下关上,江夜摸摸差点被撞到鼻子,心qíng窒闷,他也不知道这人给他下了什么药,明明该冷眼旁观的事,偏偏鬼迷心窍无法坐视不管,烦!烦!烦!江夜气得狠狠踢了脚门,木门晃dàng一下,屋里的人却毫无响应。
    真晦气。江夜撸了撸头发,转身走了。
    翌日,阳光明媚,师宣安然度过一天,下午放学,学生们撒欢一样四散而去,他慢吞吞收拾文具,不疾不徐离开。
    当他打着一把遮阳伞路过cao场时,习赐抱着篮球领着一圈人包围上来,黝黑的大男孩笑出一口白牙,要不要跟哥哥们一起玩球?
    师宣充耳不闻,绕过几人。
    习赐又越一步再次挡在师宣面前,明朗的笑容因深邃五官落下的yīn影显出几分晦暗,来,跟哥哥玩会儿嘛?
    师宣这才抬起眼皮,一双碧眼像冬日被冰封的湖泊,启唇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滚开。
    习赐几人被少年气场镇住,齐齐愣住!唯有习赐纠缠不休,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一只手压上少年肩膀,死死捏住,怎么,这么不给面子,看不起哥哥。
    师宣舔了舔牙,目光一扫,周围学生稀稀落落,似有人发现这边气氛不对,频频回望,众目睽睽之下,并不适合bào露超常的能力。而几日未进食,体能大幅度下滑不能单凭身体硬抗,师宣眯了眯幽幽泛绿光的眼睛,握住习赐的手,瞥了眼他手中篮球,声音中透出几分蛊惑,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幽静隐蔽的地方lsquo;好好谈谈rsquo;。
    两方赶往垃圾投放点,师宣不经意瞄见上次磕到膝盖的女生担忧地看来一眼,匆匆跑回教学楼。
    教学楼yīn面。
    习赐把球拍得咚咚咚响,打算与少年玩躲避球。师宣四下打量,没有监控,他缓缓收起伞,举起伞把的样子仿佛举起一把剑,姿态凌然而优雅,像是西方老电影里准备决斗的贵族,看得几个帮凶寒毛都立了起来,唯独习赐恍若未觉。
    然而,不等师宣准备做点什么,横cha来一个声音让他皱了皱眉。
    你们打算玩什么?
    几人闻声看去,一个背着挎包带着眼镜,优等生打扮的英俊少年不紧不慢走来,目光在师宣与习赐身上打转。不远处,隐约能看见通风报信的女孩探头探脑观望着。
    习赐拍得巨响的球停了下来,神色渐凝。江夜走到师宣身边,从少年手中夺过遮阳伞,胳膊一甩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伞尖刚好戳中习赐心口的位置。江夜笔直的目光望向已是满脸yīn霾的习赐,掀起唇瓣,躲避球吗,我来陪你玩玩怎么样?
    第72章 纯血再临(5)
    江夜你是什么意思?
    习赐松开球顺脚踢到一边,垂眼盯着顶着左胸的伞尖,目光透出几分让人心惊的qíng绪,这些qíng绪从球撞击墙面,咚!一声重响弹开可知。
    但江夜并不在意习赐高不高兴,弹出的球滑过身侧,江夜伸脚一勾,鞋尖上挑,把球垫到空中,用另一只空手接住,转手递向金发少年,目光仍直直望着习赐,坚硬的伞尖朝前顶了顶,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打算玩躲避球吗?玩嘛,他扔,你们来躲。
    习赐脸色难看,瞥了眼江夜身侧直愣愣站着不肯接球的师宣,嗤笑道,你想帮他出头,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
    江夜这才看向师宣,耸了耸掌中篮球,拿着。
    师宣胃里饥肠辘辘,心中再次涌起熟悉的无奈烦郁。江夜把目光从少年垂落身侧的手移到少年脸上,一双碧色眸子在yīn暗环境中微微冒光,而那颇为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中,流露出几分见到不速之客的qíng绪。
    好吧,还嫌弃上了,江夜同样再次涌上一片好心被x日的窒闷,砰得一下把球狠狠砸到地上,压低浓眉,对师宣道,行了,不玩就走吧。
    江夜把目光转向习赐,他不奉陪,我陪你玩。英俊的少年摘了眼镜别在口袋里,顶了顶伞尖,刺得习赐身形微微一晃,江夜满含不悦道,许久没有较量了,咱们来玩击剑怎么样?
    习赐正在气头上,一掌打掉伞尖,正有此意。
    师宣拧眉望着江夜,记得听谁说过他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过现在正饿得慌,他没心思参合进这场无妄之灾,准备离开。
    没有习赐发话放人,师宣脚下一动,附庸者们围了上来,堵住去路。江夜瞥去一眼,没有眼镜遮盖,眸中锋芒刺得几人心头发凉,英俊少年启唇,不轻不重道,如果你们没把脑子忘在家里,应该还记得校内打架斗殴,欺凌同学要关小黑屋。
    几人想着江夜学生会长的身份,面面相窥,他们今天还想回家吃饭呢。习赐一声冷笑,放他走呗。
    眼珠子一转,习赐又道,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围着江大会长摇尾巴的狗崽子,人家看不顺眼谁,咱们就一窝蜂上去帮他出气,人家想法一变想充英雄,咱们就必须乖乖装孙子。
    这话恶意满满,江夜心中一紧,想起昨晚那段没说完的电话,但他xing格骄傲,一向不屑解释,瞥了眼金发少年,见少年神色淡淡并不被挑拨,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心里一沉,人只有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才会无所谓。
    没我的事,我就走了。
    师宣走到江夜身前,江夜以为他要就习赐刚才的话说点什么,握着伞把的手都有些紧绷僵硬,然而,金发少年只是伸出手要拿回自己的伞。江夜稳稳握着伞把不松手,垂眸望着师宣,目光在那张毫无异样的脸上梭巡,似乎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师宣表qíng纹丝不动,他现在除了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对江夜作何想法一点都不在意。拉了两下没拉动,一根根掰开少年修长而湿淋淋的手指。
    江夜目视金发少年拿回伞就转身离开,抿了抿唇。此时日落西山,太阳一点也不毒辣,习赐见金发少年拐过教学楼yīn面就撑开伞遮阳,嘟囔了一声娘们兮兮,转头望向神思不属的江夜,讥笑道,你说你何必呢?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远亲跟我较真!人家还偏偏不领qíng。
    江夜瞥向习赐,击剑室,走吧。
    你玩真的?习赐坑了江夜一把稍微消气,想起他的身体,皱起眉。
    江夜没有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率先带路离开,习赐招来一个附庸者悄悄安排两句就挥散他们,骂骂咧咧跟上江夜。一路上,习赐劝着江夜打消念头,江夜意志坚定,习赐无奈又气闷,不怀好意问道:
    你是不是真喜欢他啊?
    习赐了解江夜,如果没说中,江夜自尊心极高必定会对把他随便和别人牵连一起嫌恶非常,往日习赐用这种激将法驱虫,屡试不慡。哪怕不幸说中,江夜一向口是心非也不会承认,甚至会因被戳破心思而从此对给他带来难堪qíng绪的人敬而远之,习赐想得很透,却完全没料到江夜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从教学楼yīn面走出,并不qiáng烈的光照she在两人身上,江夜眯起眼睛,一张俊脸上确实有预料中的难堪,我不确定。
    习赐一口气还没松完,江夜回眸,剑一样的目光中锋利渐退,只余钢铁般的郑重,但我也不否认。
    江夜道,如果是因为昨天的话没说清楚造成误会,我只说一次别动他!不论我与他有什么恩怨,都与你无关。
    习赐心里憋着口气,一直到了击剑室,换了护具出来,他的气还没消。两人拿着花剑一来一往刺击几个回合。花剑是古时贵族间用于决斗用的,轻而纤细,虽然只能刺不能劈,但于不能剧烈运动的江夜正合适,他动作灵敏,一击又一击剑势凌厉而迅捷,招招戳向习赐身体要害,下手毫不留qíng。
    习赐láng狈躲闪,满腔qíng绪无法发泄,扔了剑,没意思,我们加个赌注吧。
    江夜摘掉头盔,擦拭脖子里的汗,赌什么?
    自然是那个修西。习赐摘了头盔,一边抹汗一边在剑架上挑选可劈可刺的佩剑,背对江夜道,我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因他而起,自然从他身上解决。
    江夜断然回绝。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听都不听就拒绝,还是你根本不在乎他,那我想拿他怎样都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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