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下一秒,柳娡抬脚朝谢无量甩了两只鞋,谢无量当场脸都青了。
    她提起裙,气得理智无全,“我不止要泡脚,我还要下去游泳!宫宴奴婢不去了,主子爷慢走不送!”
    话毕,一个纵身就跳下了水。
    “柳!娡!!”谢无量恨得咬牙切齿,看她浮出水朝湖中心游去,一点法子都没有。
    没见过如此大胆不受教的奴婢!不,是女子!
    “你给王本上来!”谢无量站在湖边嚎着嗓子命令着。
    柳娡浮着水旋了个身,笑颜如花的瞧着谢无量,用手臂拍了拍水花。
    “奴婢游着正高兴,不想上来。王爷有本事就抓奴婢上去,用绳子绑着吊起来,打罚任王爷随意,反正奴婢身份低微,死了也就死了。”
    “你这个,你这个……”谢无量气到已然骂不出来。
    别看柳娡笑着说出这些话,却是心中打定了主意,主子爷终究是主子爷,她很清楚。
    如此顶撞他,哪怕是当即治个死罪,把她杀了,也无可厚非。
    可她是柳娡,受别人那般羞辱看轻,她从来没在意过,以为在这若大的王府里,谢无量是最懂她的人,这才受不住他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蔑。
    要不就一开始踩着她埋入尘埃,何故将她捧着又摔下去呢?
    想到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子委屈劲儿,又涌了上来涩了眼睛。
    眼看天色渐暗,已不余几分亮,柳娡全然没有上岸的意思,谢无量这才真正意识到,她说不上来,就是真的不上来。
    任他拿身份压她,命令她,倒适得其反。
    谢无量脱了外边玄色绣金丝长袍,狠狠丢在了草地上,跟着利落的跳进了水里。
    柳娡虽然水性很好,但体力与速度却是远远不及谢无量的。
    没一会儿,谢无量便追上了她,几乎是毫不客气的,谢无量一只手腕扣过她的腰,将她往岸边带去。
    柳娡发狠的拍打挣扎,可他那手腕力气出奇大,嵌得纹丝不动跟铁箍似的。
    她被迫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想也没想,就势张口就咬了下去,谢无量吭都没吭,只是入鬓的浓眉紧蹙着。
    他肩膀上的肉厚实,咬第一口没反应,又接着咬了第二口第三口,看咬不死他!
    想是咬肩膀不疼,柳娡又往他脖侧咬了一口。
    谢无量抽了口气,另一只手拽过她的长发,想迫她松口,直到柳娡尝到了血腥味儿,才肯松口,思量着咬他哪里合适,很快就盯上了谢无量的下巴。
    谢无量往后仰着身子,柳娡两排贝齿碰得‘咔咔’响,凶得很。
    他一时腾不出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嘴堵了上去。
    当尝到那分柔软与纷芳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可是撤退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他垂着星目,眉眼含着温存,微偏过头好方便更得寸进尺。
    虽说柳娡看了众多野史戏本子,可却连男子的手都没牵过,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少不更事。
    这会儿,柳娡羞愤不己,哪还顾及什么身份?扬手就给了谢无量一嘴巴子。
    谢无量顿时清醒,知自己理亏,便默默受着也没再生气。
    柳娡打完,一阵莫明的委屈与酸涩涌上心头,当即——
    捧过谢无量的脸,发了狠的亲了回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亲罢,丢下发懵的谢无量径自游到了岸边。
    一上岸,柳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人前哭得这般伤心不顾面子。
    好在她还不忘拾了鞋,这会儿也不怕小黑了,一边哭着踩着马镫攀着鞍想上马,笨拙得有些可怜。
    此时谢无量走到了她身后,将唯一一件儿干的长袍裹在了她身上,女子这年岁已然发育,湿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着玲珑妙曼的曲线,叫人想入非非。
    裹严实后,谢无量抱起她将她面朝下横挂在了马鞍上,柳娡了无生趣的就这么挂着,不哭也不闹了,只是紧抓着手里的鞋,自暴自弃。
    谢无量跃上马拉过缰绳,马儿不紧不慢的向前,看着柳娡这样,无良的憋着想笑。
    柳娡就这样面朝下横挂着颠了一截山路,有点想吐,头也开始发晕,这才示弱的扭过脸看向谢无量。
    “王爷,奴婢头晕想吐,好像快要死了……”说得十分可怜。
    “哦?”谢无量挑眉,无动于衷。
    柳娡想翻身却是得不上力,挣扎了一会儿又放弃了。
    “奴婢错了,回去任您用绳子捆了吊着打,现下要紧的还是让奴婢活着去宫里,伺候好主子娘娘啊!”
    谢无量向来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主,当即提过柳娡后腰的衣裳,将她翻了个个儿,让她侧坐在了马鞍上。
    湿哒哒的衣裳紧贴着皮肤,夜风一吹凉飕飕的,柳娡便往谢无量怀里躲了躲,谢无量干脆加快了马儿的速度,往宫中赶去。
    快到北宫门时,谢无量下了马,接过柳娡的鞋子,替她穿上。
    长这么大,万万人之上的安荣王实在是第一次伺候人穿鞋,这一路行的偏僻,又是晚上,倒也罢。
    等会儿入了宫门,一个女子光着脚实在不成体统,叫人非议。
    穿完,谢无量又跃身上了马,守宫门的见王令,大开城门放行。
    若无特令,宫中本不可策马而行,不过这安荣王常与程征将军一道,策马而行不是第一次,是个特例。
    只是今儿稀奇,安荣王怀里竟带了个女子。
    柳娡第一次进宫,难免紧张,又是这般在人前看来不果果成体统,便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袍子,从头到脸给遮了个严实。
    回头想想,柳娡有点过意不去,谢无量长这么大,哪吃过这样的瘪?
    再怎么说,这王权制度之下,主子还是主子,奴婢还是奴婢。
    “王爷,您怎么还给奴婢穿鞋呢?这,这多不成体统?”
    谢无量冷哼:“你也知这不成体统?”
    “嗯!”柳娡洗心革面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谢无量不客气道:“罚你伺候本王穿一年鞋,你可有异议?”
    “奴婢荣幸之至!绝无异议。”柳娡差点没举起三根手指头,对着苍天以表忠心,可见求生欲之强烈。
    第32章
    谢无量带柳娡去了虞贵妃的长宁宫,叫来宫里的老嬷嬷拿了一套青裳过来,给柳娡换上。
    待柳娡换上后,又叫宫婢带柳娡先行去了晚宴的御花园。
    柳娡跟着宫娥走在长廊,旁边拱桥流水,假山亭院都十分美观大气,这里大得像个随时会迷路的繁城。
    宫娥将她带到晚宴的的花园里,此次正宴还未开始,十一月中旬的花种不多,以海棠和菊花为主。
    柳娡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了毕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孤隅处,也未同各夫人小姐们闲聊。
    “夫人。”柳娡走上前请了个安。
    见她回来,毕夫人她换了套衣裳,顿时神情复杂,但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柳娡只觉她有心事,便立时想到与谢无量有关,她之前实在不知轻重了,玩心一起,便什么都没顾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安荣王共骑,那就是犯了所有人的大忌!
    柳娡也不想辩解什么,越辩解越显可疑,只道:“夫人,奴婢逾越了,一时忘了分寸不该与王爷共骑,应该当即果断拒绝才是的。”
    毕夫人眸光微动,“你告诉我,你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本就是很私人的问题,她愿意说,谢无量未必想与别人说起。
    若真说起是什么关系,事实上他们就是明面上的主仆关系,夹杂了些并不重要的原因,只是这样说,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奴婢只是以前替王爷抄录过一些杂文,并无其它。”
    毕夫人微眯起了眼,笑了声:“也对,我突然想起,你会写字画画,一个奴婢能写字画画,实属难得。”
    “奴婢身份卑贱是粗鄙之人,与夫人相比之,拿不出手的。”
    毕夫人听罢,意义不明的笑了声。
    柳娡总觉得,毕夫人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还未来得及让她多想,此时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众人受邀入了殿中按照身份等级入座,晚上设的是私宴,皇帝与皇后并未到场,所以位份最大的是虞贵妃。
    贵气逼人的美妇人,端庄的坐在主位席上,睥睨的眸光微垂,脸上的神情显得淡漠,看着便不像是好伺候的主。
    想来谢无量只是表面高冷了些,相熟了后还是好说话的,也不怎么为难人。
    不知这虞贵妃是否也如此,倒是五官气质,谢无量是随了她母妃的。
    宾客陆陆续续入了座,柳娡端着双手站在毕夫人身后,位例虞贵妃右手边顺位第二,挨着毕夫人坐的,是那华王姬。
    虞贵妃左侧第一顺位空着,第二顺位是苏王妃,谢无量此时应该换好了衣裳在赶来的途中。
    虞贵妃扫了眼众女眷,看向苏王妃时终于有了点笑容。
    “姣姣,怎不见王爷与你一道儿来?”
    苏姣姣心气难平的睨了柳娡一眼,却未明说,当着众多一品夫人官家嫡女的面儿,说王爷带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婢共骑不知去处,败的只是王府主子的颜面。
    “王爷许是许久未入宫,去了以前自个儿住的寝殿办些私事。”
    听她这么一说,虞贵妃心底便有了底。
    事实上谢无量三天前还进了一次宫,再者他以前住的寝殿早已都搬空了。
    而苏姣姣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可见他这儿子跟他的王妃关系并不亲密。
    虞贵妃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说道:“这是私宴,大家不用太拘谨,安荣王不来,不等也无妨了,大家先吃罢。”
    席上歌舞刚起,谢无量脚步匆促的赶了过来。
    顿时所有女眷将视线落定在了这安荣王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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