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就在眼前,香橼越发频繁的召见妙歌,妙歌心中除了感动还有惋惜。
    “娘娘,扶桑大帝让人做了您最爱吃的茶青糕点。”说话的仙子叫轻舟,是香橼的贴身侍女,曾经似乎跟璎珞也很要好,妙歌每次来,她总是很热络,这会儿说话也是偷偷朝着妙歌眨了眨眼,俏皮的笑了笑。妙歌这几日跟她也熟络了很多,回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轻舟把茶点放在了桌角不碍事的地方,绿衣飘飘,退了下去。
    香橼嘴角含笑看了一眼桌旁的茶点,手中握着一只细细的狼毫,在白色的瓷瓶中醮了醮,正在仔细的给一只橘红色的小火龙嘴里上药,又温柔又投入,手下极细极轻,嘴里略有嗔怪的叮嘱“不是什么都能吃,知道吗?”
    橘红色小火龙点了点头,药味有些辛辣,冷不丁吸进鼻子,小火龙有些不适应,被自己的一个喷嚏震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鼻子里冒出了两颗火星。
    香橼轻笑了一声,眉间眼角全是柔美,抬手拍了拍小火龙的尾翼“去吧。”
    小火龙用鼻尖蹭了一下香橼的手指,飞跃到了半空中,噗通一声俯冲到了水中,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香橼微微蹙了蹙眉,嘴边的笑意却丝毫没有退却“太顽皮了,刚刚才上的药,又沾水。”
    妙歌望着气质华然的香橼,总忍不住将初见时的她身影重叠起来,心中难免感叹。嫁给虚元,香橼无论是发自内心,还是在别人眼中,都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即将到来的,也许会打破香橼这份持续了千万年的宁静完美。这是妙歌从心底里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避免。
    香橼发现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妙歌就会长久的愣神,香橼倒是十分包容,通常会拉着妙歌的手,轻轻的拍一拍,说一些白泽小时候的事情,这个妙歌倒是十分爱听,愣住的表情马上就会生动起来,可是这个小丫头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着些什么呢?
    日子像流水一样淙淙流过,瑶池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妙歌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仙子,连仙爵都没有,但是在瑶池的每一个仙女眼中,她就是娘娘亲手种下的火莲璎珞。她的婚礼,就是瑶池盛大的日子,就连扶桑大帝都过问过不止一次筹备的如何。
    而长安城内白泽的旧居内也是大换新颜,全部都装饰一新,满眼都是醒目无比的红色。
    白毛拖着大尾巴,屋前屋后的乱窜着,月圆明和月圆亮也不练剑了,看样子也是十分的兴奋,就连许久未见的鹤不归也来了,说是要替父亲大人,来帮妙歌操持婚礼,结果一来就和月圆明月圆亮喝在一处。一切都准备的太快了,凌钰扬一副有劲没处使似的张着两手满处乱转,到处检查着,生怕遗漏了什么,最后思考了半天,写了一大摞请柬,想给周围巷子的邻居都发一封喜帖,却被妙歌拦住了。
    凌钰扬十分尊重妙歌,既然妙歌不想请,那自己就不请,可是独独有一个人,自己却是真心的想见一面。
    “哥,你在想什么,墨都滴下来了。”
    凌钰扬这才看到,慌忙去擦“...我有一个朋友,很久未见了,她...她很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凌钰扬拿捏着词语,心中却莫名被刚才自己说出的话牵住了心绪。许久未见...其实也不是特别久吧,怎么感觉真的非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呢。
    她说三年五载,她说十年八年,她说也许下辈子...凌钰扬的目光有点发直。
    妙歌摊开掌心在又开始犯愣的哥哥面前晃了晃,表情又好奇又顽皮,心中的阴霾突然被凌钰扬的这副神情打散了“哥...你有心上人啦?”
    “恩?...没有。”凌钰扬擦的手掌上也沾满了墨汁,颓然的望着妙歌,手中却更用力了,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泄气,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伤春悲秋的。
    “有。”妙歌反而更笃定的点了点头,眼睛笑着眯起来追问道“是哪里的姑娘,怎么认识的?叫什么名字啊。”
    哪里的姑娘,凌钰扬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不能说,凌钰扬犹豫了一下“她叫莫月容。只可惜她心中没有我。”凌钰扬将手中的沾上墨的喜帖,随意的放在了桌上一摞的旁边,轻声叹息了一口。完全没注意妙歌惊讶的表情。
    莫月容吗?!莫月容...妙歌赶忙收敛表情,世间这么大,都能碰上,莫不是重名了吧。
    “哥,跟我说说吧。”妙歌也坐了下来,双手放在了凌钰扬的膝盖上,扑闪的眼光中碎芒闪耀,像极了一个求着师傅授课的小孩子。
    凌钰扬没有隐瞒,从相遇到分别,妙歌目不转睛的听着。
    妙歌终于知道白泽为什么一直让妙歌耐心了,因为白泽早就知道莫月容跟凌钰扬在一起,也知道莫月容不会跟凌钰扬返乡,所以才会建议自己在凌钰扬离京的最后一天再相认。
    如果哥哥喜欢莫月容,自己提前相认,莫月容看到了自己,哥哥可能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莫月容了。而如果提前告诉自己哥哥和莫月容在一起,又怕自己会无端担心。所以白泽才什么都没有说。
    待凌钰扬说完,妙歌双手交叉的点着头认真的感叹道“哥,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语气里虽然完全没有挖苦的意思,额头却还是遭到了凌钰扬的轻轻的拍打。
    “她打你,你却打我。”妙歌假装生气,拄着脸幽幽的望着哥哥。
    凌钰扬无奈又失神的随意解释着“你不懂,莫月容性格爽直真实,快意恩仇,毫不拘泥造作,却像迷雾一样难以看清,我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渴望不可及。我配不上她。”
    妙歌的眼睛瞪得圆圆“哥,你不要妄自菲薄。既然你们相遇,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即便不能相濡以沫,但至少曾经相识相伴。按哥哥说的,莫月容虽然行事乖张,但其实心若清茶,哥哥待她好,她心中一定都知道的。”
    凌钰扬欣慰的摸了摸妙歌的额头,指了指她的身后,妙歌这才发现白泽已经回来,鹤不归正站起来与他交谈。
    妙歌冲着哥哥眨了眨眼,迎了过去,“咱们先送秋澈,再送我去瑶池吧。”今晚妙歌会住在瑶池,明天再由白泽迎回来。
    白泽点头,跟凌钰扬打过招呼,就带着画和妙歌离开了旧宅。
    玄机阁被钟岚悠破坏过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白泽牵着妙歌直径走到了上次誊写幽冥录的地方,将画挂在了墙上。
    一个红红的小点,正安然的躺在竹台之中隐约可见。
    妙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画上的红点儿,像是自言自语的跟白泽说道“秋澈最近已经好了很多,有时候还会睁开眼睛,可是不多会儿,又会睡着。不过总归是进步了。”妙歌从画中收回目光,“什么时候告诉白毛他们?”
    “鹤不归是岳伦泱的人。这件事岳伦泱已经参与进来,派纸人跟着莫月容的应该就是他,如果想要摸清楚虚元到底想要做什么,就拖的越晚越好。避免消息泄露出去。一旦我们也在明处,虚元一定不会立刻动手的,到时候就更难知道他的目的了。”
    妙歌点头,在高大的红木桌前坐了下来,手中墨石轻转,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般,慢慢颌动“我现在除了最基础的剑术,什么力量也没有,明天我和哥哥恐怕会成为你的拖累。”
    “不会,如果真的所猜不错,虚元的目标应该很明确。”
    妙歌的手停下来,抬起晶亮眼眸看着白泽,欲言又止。
    白泽笑了笑,似乎全然明白妙歌还在担心什么,提起桌上挂着的一只笔,醮了醮妙歌随意研好的磨,在桌上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
    “凤凰石。”
    字刚刚写好,一颗剔透如石榴籽一般的石头就从字中飞升而起,蒙蒙的一层红光,越来越亮,如同被唤醒了一样,渐渐喷薄出耀眼的光芒,中间有不透光的地方,像有细细的脉络牵连着,心脏般慢慢的跳动着,妙歌忍不住轻声赞叹,伸出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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