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看着面前香案上的那柱檀香燃尽,似乎很怅惘的叹了一声之后,脸上不由又有了笑容。
    “‘情天恨海’,无边无际、一旦误入永无脱身的机会,死了之后魂魄也会被锁在那片浓雾中、没有尽头的飘荡无依,三界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理想的地方呢?尘梦,那里真的是很适合你啊…”。
    “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玫瑰王到了镜子前开始梳妆,又自我安慰道、“你已经得到过了,你那个善容天下的品德不是很慈悲吗、也该把他让出来,给别人留一丝机会吧?”。
    镜子里,玫瑰王那张满是憔悴病容的脸孔开始慢慢的变化着、她原本的容颜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但是和兰家少夫人比起来就是乌鸦和鸾凤的差别。
    镜中很快显现出一个长发白裙、明眸皓齿的女子的影像,玫瑰王看到镜中的人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虽然那个形象看上去与尘梦有八九分的相似度,但是仔细辨别之后、她此刻的容貌就显得太生硬浮夸,和矫揉造作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不可能啊…”玫瑰王一惊就有些不淡定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心思都用在这上面、怎么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还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偏差呢?
    玫瑰王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闭目凝神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的又睁开了眼睛。
    她当然还是要尽全力的再试试,她不相信苦练了这么多年的绝世秘技,会这么的经不起考验。
    镜中的那个容颜又有了些许的变化,长发白裙依旧、但是眉目之间却又单调生硬了几分,虽然也算是个美女、看上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协调,很容易就能被发现是个赝品。
    “怎么会这样,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玫瑰王摸了几下自己的脸,脸色就有些惊恐了。
    她耗尽了所有的功力心血只为了模仿和抄袭,怎么事实却与她的想象和希望差距如此悬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她以这样的样貌出现在兰氏子弟面前,别说是少爷兰天行了、就是普通的兰家人也能看出她是个假冒伪劣。
    “我究竟错在哪里了,为什么会这样?”玫瑰王恨恨的扯开了身上的白裙,咬牙恨道、“你们都不肯帮我,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一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锁链穿透了墙壁的阻挡、无声无息的向玫瑰王的头颈处缠了过来,等到愤恨的玫姐看到那华贵而凌厉的光芒闪动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逐逢手腕一转就把她给吊到了半空中。
    “这个才是真身!”项光在房门口挑亮了烛火,仔细的看了看之后又问、“这回没错吧?”。
    逐逢正盯着被吊在了半空中的玫瑰王仔细的研究着,也没留意项光在问什么。
    梳妆台上的那面梳妆镜‘呵…呵…’的笑了两声,一个身材瘦小满身酒气的糟老头从里面走出来。
    “谷良,怎么又是你?”玫瑰王怒道、“你们不是散伙了吗?你不是醉了吗?”。
    “嗯,装的!”谷良态度很好的答道、“你好歹也是在兰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知道兰家大少爷做事的套路呢?”。
    玫瑰王愣了愣,就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所以才想避其锋芒、不敢和他们正面的冲突,所以她才伺机救下了夕月、想在关键的时候给她挡刀,而夕月也真的如她所愿的给她挡住了。
    兰天行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已经成功的被那只蚺妖给吸引过去了,那些自诩除魔卫道的各位爷、在成功的击败了敌人之后也都偃旗息鼓的散伙了,这也是她亲眼目睹的。
    因为是亲眼见到的、也是亲耳听到的,所以她也就相信了。这些位之前曾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们、脾气禀性和做事的手段手法她都熟悉,她也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是因为相互太了解、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就是因为太自信了、她才毫无防备的掉进了这个被事先设计好的陷阱里,而且还是自愿陷入的。
    “你们…是联手演戏在骗我?”玫瑰王惊怒道、“你们居然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兰天行口口声声说我是他一辈子的兄弟,你们就这样对我吗?”。
    “彼此而已!”谷良反驳道、“如果你真把他当兄弟,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你们…你这个该死不死的老东西,原来一直都是你在诱导我,是你在作祟?”。
    谷良听着就不高兴了,忍不住又反驳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就不想知道、变来变去的变了这么多年也变不成兰家少夫人的模样,为什么啊?”。
    玫瑰王柳眉一皱追问道、“为什么?”。
    “所谓:作菩萨像,不作夜叉像。这句话你听过吗?”谷良煞有介事的教训道、“相由心生!你这样整天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你一直都被这些邪恶的意念所控制、异想天开,又怎么会有她那样善容天下的绝世容颜呢?”。
    “说的好!”项光不由赞同道、“善恶一念间,枉自取舍…”。
    “相由心生?真的吗?”玫瑰王一声冷笑、“那个蓝狐丫头不是也在盗用她的样貌吗?而且如果没有她、我也打不开这个虚幻的‘情天恨海’,她们都可以做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做?”。
    逐逢也‘呵…呵…’的笑了两声反驳道、“你也可以啊,只是失败了嘛!”。
    “失败?你真的认为我败了吗?”玫瑰王一声冷笑、“汲浪呢?他躲着不敢见我吗?”。
    “他啊?嗐…”逐逢无奈的叹了一声,埋怨道、“你说他这个人吧,见到老情人受了伤连我都不让靠近、这会儿指不定在干嘛呢,‘重色轻己’的家伙!”。
    玫瑰王听着逐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冷笑道、“这就是我曾经的兄弟?是躲开不敢见我吧,你们就这样对自己的兄弟吗?”。
    “错!”逐逢还是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主上说过:临水是兄弟,而你…人情债而已!”。
    “人情债?我这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就只是个人情债吗?”玫瑰王怒道、“我要见兰天行,带我去见他!”。
    逐逢摇摇头、“见不到!”。
    “什么?你是不敢带我去吧?”玫瑰王嘲讽道、“是不是兰天行欠我太多怕还不起,不敢见到我这个债主?”。
    逐逢还是摇摇头、“不是,他进了‘情天恨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你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玫瑰王脸色一变,紧跟着追问道、“你说什么?我已经把他挡在结界之外了,他怎么可能陷进去?”。
    “嗐,估计是为了少夫人吧?”逐逢答道、“主上家里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多问,谁知道呢?”。
    “为了她,又是为了她?”玫瑰王恨道、“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他宁可自己出不来也要进去找她?她就那么好,可以让所有人为了她不计代价吗?”。
    “说的没错,你答对了!”谷良很赞同的笑道、“为了过来凑这个热闹,我这不是神仙都不做了?”。
    玫瑰王冷笑道、“你这个猥琐的狗东西也配做神,早晚会被削了神籍下地狱!”。
    “诶?你说什么呢?”谷良十分不高兴的反驳道、“原本我还想在天行大少爷面前帮你讲情,收你做个偏房也不错啊。既然你这么说话,我看还是算了吧…”。
    逐逢和玫瑰王接触的机会不多、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特殊的交情,而且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恨来爱去的腔调。
    每个人都想得到心中想要的,因为执念太强、也就忽略了其它的事实,根本不去想她究竟该不该得到?
    “我看也是!”逐逢很赞同的点点头,又向项光问道、“项师兄,时辰到了吗?”。
    项光一摇头、“再等等…”。
    “还等?那得等到什么…”逐逢一句牢骚还没发完,一道五彩缤纷的琉璃霞光从玫瑰王的身体里悄然飞出、之后毫不停留的破窗而去,眨眼间已消失在窗外的浓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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