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皆是敞开的窗口还有蒙面宫人持袖箭对准了殿内的父子二人,穿堂的风卷进来将外面的血腥气一同带进,这气味令人作呕年幼的梅自南却觉得香甜。
    可这香甜让他生厌,让他害怕。
    柳师看着有些跛腿的人步步靠近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拥紧了梅自南强作镇定的开口询问:“你想要什么?”
    菱妃挑眉笑答:“凤印交给本宫罢。”
    “好。”
    菱妃又挑眉倏而一笑:“也对,你也没别的选择。”
    柳师叹气又说:“我有叁个条件,其一不可伤了陛下,其二放过我的孩子,其叁别难为皇后娘娘。”
    菱妃被他惊到了,“你真的假的?”她有些理解不了这人,又走近几步说:“本宫要是不答应呢?你有何反抗的办法?”
    梅自南挣扎一下想抬头又被柳师按在怀中,柳师摇摇头说:“我没办法,可话总是要说出口的。”
    “闲话少叙,东西交出来!”
    柳师垂眸,“娘娘自去拿就是了。”
    菱妃走后他们父子俩被押送到一处窄房软禁起来,梅自南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怀里。闲人退去后柳师放开了梅自南抬起了他的脸正色的问:“怕吗?”
    梅自南扁扁嘴泪珠子簌簌的往下掉,点着头。
    “永远记着今天,在皇权争斗中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还敢听那些个人撺掇你夺权的话吗?”
    梅自南撇嘴,“不敢了…父君…再也不敢了…”
    柳师扭头不知视线落在何处,似在喃喃自语般说道:“我劝她多次不要把你放在高位惹人眼热,可她还派一些个乱用心思的人来教导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疼爱啊;皇恩,不过如是。”
    ……
    贵君控皇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入栒州,女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便呕了一口血,一直谄媚柳师的皇长子这一次一句话都不敢说。
    女帝震怒赤红着双目,从胸腔里嘶吼着:“他怎敢?”捶胸顿足又悲又愤,“朕如何待他?他怎敢?口口声声言说不爱权势,朕信他几分交皇城给他守,他竟然如此待朕!”
    石翰吓得手忙脚乱张开双手跟着女帝,怕她一个激动再倒下时刻准备去扶。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能猜到柳师不会有那样的能耐,女帝却连仔细分辩都不曾便认准了是他做的。
    “陛下息怒啊,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一直以来没有主见的皇长子没有雪铃在身边,他慌乱之下竟然跑去找皇后。
    “母后——!”他跑进房间直接扑在皇后的膝头,皇后看着这个年岁比自己还大的男人有一瞬恍惚,反应过来时假意去抚他的肩。
    “贵君竟然敢造反!?他好大的胆子啊!”柳师竟然做了他当初想留在京都做的事。
    皇后点头:“此事本宫听闻了,大郎如何想?”
    皇长子抬头鼻梁子上的皮都皱皱着,“儿臣不知,如今母后同儿臣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帮儿臣想想此时该如何做?”
    皇后心中想着的是想让他引颈受戮,可面上微微笑着还带着哄他的语气说:“何不趁此机会除掉最碍眼的普亲王?这样一来陛下身边最得力的人便仅有你了;虽你二人表面和气可龙椅仅有一座,岂能容他人觊觎?”
    “这…”皇长子转了转眼珠子不置可否,忌惮的看了看皇后阴阳怪气的问:“那老六呢?万一她仗都不打了赶过来呢?”
    “京都都被贵君封了她如何过的来?若是绕路也定然是来不及的。”
    他抿着唇垂眸想了想又说:“别是母后心中还有她此刻故意哄儿臣的罢?”
    皇后心中暗笑,的确如此。
    叹口气甩了手将那人推离自己的膝头,似悲伤的说道:“如今本宫的身家性命都全看大郎的,本宫如何敢?”
    皇长子一听连忙又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手往她隆起的小腹上放,说着:“母后莫恼,儿臣信就是了。”
    “别碰她!”皇后一声低吼抬腿就踢开那人,她脸色完全沉下来瞪眼如刀的射向他。皇长子一愣,之前更过分的地方他都摸过了也没见皇后如此愤怒,可转念一想皇后险些小产反应过激也是有的。
    他点着头讪笑着,离她远了一些。
    碰我可以,绝不能碰杳玉的孩子。
    女帝苏醒普亲王再不能抓着兵权不放,护驾的军队几次移手将领都习惯只看兵符不看主家。看似京都一事仅是柳师实则牵连甚广,说到底除了女帝之外所有人都舍不得放弃了京都,普亲王也是如此。
    他站在堂中团团的转一刻都坐不住,背负令箭的信使来了两波都没传来他等的消息。
    “本王的信到底送到京都没有!”
    那信使跪地,“王爷,之前赶在未封城时送进一封进了京都,却不知到底进没进皇宫城;那京都里接应的人因封了城也出不来,实在没有白嫔娘娘的消息啊!”
    普亲王直拍大腿,“姐姐啊姐姐!你真是害苦我了啊!”
    他心心念念的姐姐早就在封城之前出宫到大牢中接走了她的亲弟弟,至于此后他们逃出京都为何,梅杳玉是否能放过她都是后话了。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这京都一出事女帝还未怎样,两个王爷倒失了分寸巴巴的奔着她跑来。
    普亲王跪在皇后居所门口声声哭诉着说:“从前姐姐最听您的话,同您的感情最好。唤您一声皇嫂或许生分,白嫔既认定您与她情同姐妹,那您便是臣的亲姐姐了!求亲姐姐给条明路!”
    这人还不知皇后同梅杳玉怎样,还认为皇后仅仅是女帝的内助罢了,这番哭看似实意求助实则真情又有几许?
    皇后在屋里听着刚开始觉得好笑本想翘起腿晃悠几下,可小腹隆起许是不大方便就抬腿放在溪儿的膝头晃悠着脚,手里摆弄着养长些许如水葱般的指甲。
    后来又听这人口声声的叫她亲姐姐,开始止不住的反胃,比皇长子唤她母后还令人难受!
    雀杉过来试探的问:“娘娘可要见他?”
    抬起锦帕在唇上压了压,十分嫌弃的开口:“不见,皇长子憋着劲要除掉他呢,此刻本宫见他那小人不知作何感想,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雀杉点头也没去赶,就那样晾着他;好让行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后拒了普亲王未见。
    转过天来第二日正午。
    皇长子来陪皇后用膳,话里话外的说着毕竟那人是亲王,女帝最疼爱的幼弟到底该如何才能对他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皇后放下了箸,不耐的拭了拭唇又一下子将帕子扔了老远。皇长子抬眸,住了口停了手等她的下文。
    “本宫给你的木牌子是让你夜里无事哄自己玩的?梅杳玉的门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皇长子咧着嘴笑,拍着手说:“还是母后聪慧,那几个门客儿臣对他们套不出话来,可又没法明显的逼问本以为他们便无用了,想不到母后一提点倒显得儿臣愚笨了!”
    用梅杳玉的门客下手还能摘干净了自己,皇长子想着就止不住的乐。
    说完,膳也不用了匆匆忙忙撩袍而去,皇后看那人走远连忙唤来溪儿,从宝匣中找出一木牌交给她又耳语几句,最后吩咐道:“你有功夫在身脚程快些,千万把话送到!”
    溪儿点头:“娘娘,您就瞧好罢!”
    谁知还没到天黑,皇长子在行宫一房中破口大骂梅杳玉,要不是二人是兄妹估计他恨不得将她祖宗也一起骂了。
    原来是他用木牌子号令诸多江湖人士,命他们暗杀普亲王。要知道江湖中人侠义为先,怎可能随意答允暗杀之事?可皇长子以为他们是太子门客对令牌忠心才应下的,并未多想。
    可他怎料到,所谓的“暗杀”并不存在,那些人高明正大的持剑攻进普亲王在栒州的府邸,对着府兵一通施展武艺可没死一人。最后剑压在普亲王的脖子上大喊一声:“我等受皇长子嘱托前来索命,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普亲王当时瞪圆了眼,好声劝着:“本王乃是陛下亲封亲王,诸位好汉若能绕我一命便是大功一件!”
    几个侠士点头:“原来是王爷,我等不知,竟冒犯了天家,请王爷赎罪!”言罢收了兵刃跳墙而去。
    普亲王端着手原地转了一圈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哪能不知道是王爷?可话就是这样说的,你也没法去江湖中捉他们治罪。
    这事一闹就被普亲王咬住了不撒口,皇长子吓得府邸都不敢回在行宫中耗着,躲在房间里止不住的骂梅杳玉,她的门客都没有脑子的吗!?
    骂到天黑他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他们没脑子?没脑子的人是他自己!
    他派人用皇后娘娘的名义持牌寻的那些人,怎的他们就报出皇长子的名号来了?
    他甩着袖子气冲冲的踹开了皇后的房门,一把拽下自己头上冠上的冷玉发簪攥在手里,行到皇后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此物儿臣十分珍视,今儿便赠与母后了。”
    皇后今夜面色不对眼角垂着泪看着他不语,也没去拿那发簪。
    皇长子没管一把将发簪拍在桌案上,转身便解自己的衣衫,余下一手还捏着皇后的脸颊不放。
    “母后胆子大的很,落在我的手里还敢玩弄于我!”
    裤子解开垂到地上,皇后挣扎开他的手哭着说:“杳玉被擒了…”
    “什么?”他一愣又下冷脸,“休想再框我耗费时间,我不会再信!”
    胯下的丑东西已经露出来了他捏在手里撸动几下,这时他自己的心腹破门而入面带喜色,可见到自家王爷此刻这幅样子瞪大了双眼呆跪在地…
    皇长子低声咒骂一句连忙用上衫挡住下体,咬牙怒道:“什么急事儿?快说!”
    那人连忙叩头不敢去看,哆哆嗦嗦的说:“太子梅杳玉在丰城被生擒,承王放话说,若太子降,奉他为主迎他入主天下则生;若是太子不肯,依然坚守大义便死!”
    皇长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皇后哭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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