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严眼睛一亮,冲着小鬼梁恩伦抱了抱拳:“哎呦,你还知道自己在我的屋檐下,算你识相,谢谢啦。”
    梁恩伦看着他莫名其妙:“岳孝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梁恩泽被强吻了一口,觉得唇上的温度还在,有些怀疑孝严传话是真是假:“岳兄,让你去我们家看看的话,是我弟弟说的?”
    怎么听怎么像岳孝严为了套近乎杜撰的。
    孝严看着梁恩泽的表情,知道是他刚才行动唐突,弄得人家不信他了,有些脸红,欲盖弥彰的伸手把眼睛捂住了,目光从指缝中透出来:“可能另弟是想让我去发现什么吧,如果不信,你可以和他确信一下。”
    梁恩泽沉吟了一下,如果事关家宅,还是谨慎为上,虽说当面确认不太礼貌,可孝严脸皮太厚,弄不好又是弄什么幺蛾子:“恩轮,如果你确实想让岳兄去我们家,就让招财猫左边的胡子动一动吧。”
    梁恩伦双手背在身后,只那么晃了一下,就已经站在了自己小灵位的旁边,伸一只手轻轻依次拨动招财猫左边的八根胡子,招财猫眼睛弯弯,嘴角好似也比之前翘很多,调皮的笑容就像是三弟平时的样子。
    虽然知道大哥看不见,梁恩伦还是笑得花开灿烂,将另外一只手也从背后拿了出来,在袖子中掏出一个小扣子。
    梁恩泽看到凌空出现了一块小石头似的,定睛观看,此物件他认识,他小时候去国子监上学的时候穿的正式服装,袖子上坠着的翡翠梅花扣,当年扣子掉了,衣冠不够整齐,他还被国子监的老夫子打了手板的。
    梁恩伦是虚体,想弄出动静有些耗费灵力,他双手托着小小的翡翠梅花扣,拼劲全力,一步步的走到了距离他大哥三步以外的地方来。
    梁恩泽当即哽住,当年他便怀疑是三弟故意坏他,气鼓鼓的问了梁恩伦三次,梁恩伦全不承认,而今小小的梅花扣,送到他眼前来了。
    梁恩伦向着孝严说话:“岳孝严,我送大哥一个小礼物,你拿了帮我交给他,告诉我大哥,我很好,他别再伤心了,我现在要暂时离开这里了,帮我向他说改日再见。”
    阴风吹过,室内温度好似也上升了,梁恩泽手里握着翡翠梅花扣,觉得一枚小小的袖口,把他心中塌下去空荡荡的那一块补上了,扣上小小的五个花瓣上边还点上了黄金的小点,以前只觉得是枚扣子,现在看起来确实精致可爱的很。
    他摸着小扣,若有所思的问孝严:“你也有一个哥哥,他小时候管你吗?”
    孝严缩着脖子打了一个冷战,想到他的大哥冷面镰刀来:“嗯,他叫岳孝廉,比老虎都凶,小姑娘看到他吓得哆嗦,已经三十出头的高龄了,还是单身一个人。”
    梁恩泽看孝严那样也绽开了笑容:“瞎说,自家大哥,怎么可能那么凶,心里终归还是疼你的。”
    他语罢起身:“天色太晚了,我要回家了,你…哪天有时间,还要劳烦岳兄登门去看一眼。”
    孝严往更漏里看了看,见四更天已经过半了,再一会天就亮了:“恩泽,要不你在外间眯一会,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回去?早晨看风水,时机最好看得最清楚了。”
    梁恩泽低头略一沉吟——
    孝严马上又可怜巴巴的:“恩泽,我命数太轻,平时被四方小鬼闹的从来睡不了一个整觉,你就帮我镇宅一会,让我好好睡一会呗。”
    有心要走,可想到如果不说孝严体质特殊,他也见不到自己弟弟,便不再说话,回身坐到了书桌前,拿起小木棍将烛光挑亮一些,在桌面上随手拿起一本山海经翻开来:“你去卧室眯一会,我不睡了,看书等你醒过来,之后带你回去。”
    孝严长出了一口气,梁恩泽不走,他也不忙着睡觉了,蹭到了桌子前边来,看向梁恩泽:“恩泽,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你不生气了吧?”
    梁恩泽抬头,好像是瞪了他一眼:“行为失度,若我计较,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孝严嗫喏:“我…是认真的。”
    “住口!你不是要去睡觉吗?”
    孝严看似大大咧咧,带着富贵公子出身的放纵和任性,实则环境使然,对人情世故精通,从小被岳孝廉收拾的最会看别人脸色,看梁恩泽确实脸色不好,马上识相的闭了嘴,将烛台点燃,让梁恩泽看书视线更亮些,自己钻到里屋卧室睡觉去了。
    别说,少有的一夜安眠,好梦正酣。
    ******
    第二天早上一进了梁国公府,岳孝严就把那些不正经和玩世不恭全拿掉了,眉头微微皱着,眉心形成了一道竖线,他自身阴气就重,戏称自己是行走的罗盘,又会望气,平时五行八卦在心中掐算就差不多,此次要进梁国公府,武将世家杀伐之气太重,加上梁恩泽的命格都能当镇宅的吉祥物了,他极罕见的带了罗盘。
    进了梁府,梁恩泽已经让一干闲杂人等退下去了,免得人多眼杂,说不上会有嘴不严的和通风报信的,徒增麻烦。
    起出罗盘,确定立级,之间指针跳得厉害,果然有些猫腻。
    孝严眉头不展,紧抿唇线:“恩泽,按理说你家的宅子的布局,前有望后有靠,院子里的石敢当立的也对地方,本应该是大旺财运之局,而且阳气充沛,怎么会招惹到脏东西呢?”
    梁恩泽也知道梁氏家族已经在宅子里住了多年,他不在意风水,不代表他父亲辈的不在意,宅子略微的改动,全要请风水先生:“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孝严伸手扶着下巴:“带我去四处看一看,女眷们的宅子,平常人也进不去,你带我在其他地方找一找。”
    两个人从第一进院子开始,仔细的搜索,等搜到北方第三进院子卦象上生门的时候,果然墙角下有一块土的颜色比周围深一点点,孝严常年看现场,看到此处的草丛比周围全要矮,便知道此处可能被人动过。
    他走过去,用鞋尖点了点这块地方:“恩泽,你看,此处土质松软一些,四周全是多年生的高草,唯独这里草一看就顶多两年,仔细看,此处土的颜色比周围全深一些,应该是把地下的土翻上来了的缘故,我们在这里往下挖一挖。”
    梁恩泽蹲下仔细观察,果然如此:“是了,这是墙角,地表的土常年被墙上留下来的水冲刷,养分存不住,所以地表土发黄,可本来祖宅选址在了旺地,黑色的土居多,只要挖起来再填回去,地下的翻上来,自然颜色就深了,一两年黑土也变不成黄土。”
    梁恩泽打个响指,叫来了心腹的小厮,让两个人把此地挖开,纵使土质松软,还是费了挺大的劲,挖了三米多见到一个缠着掉色红色绸布的大瓦罐,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在坑底下递了上来。
    孝严将手按在瓦罐上,内里平静无波,应该是装了个物件,他两眼精亮,聚精会神的拍去粘上的泥土,打开了大瓮,梁恩泽看他沉稳认真的样子,都开始担心大瓮里爬出个蜈蚣,或者飞出个什么鬼仙来。
    ——结果看到孝严从大瓦罐里掏出一个白虎,额头一个王字,张牙舞爪,凶相毕露,长着血盆大口,邪性的红舌头像是刚吃了死孩子似的。
    孝严小心翼翼的将白虎放在地上,又往大瓮里看了一眼,果然,瓮底黑乎乎的干了一层,他让梁恩泽也看了一眼:“恩泽,是用血泡的白虎来施咒语。”
    对上梁恩泽询问的眼神,孝严开始解释:“恩泽,将白虎摆在生门上,结合四周的地形地势,是设了一个白虎催命阵,还下了降头,就是要招来邪运,让你们家宅不宁的。如果是一般人家,基本上几天之内就会招来血光之灾,被灭了满门也不稀奇,是个很毒的咒术。你们家是旺家大宅,所以除了你三弟,才能其他人全还不错。”
    梁恩泽目光闪烁,眉宇间少见的带了狠绝出来:“我们梁家世代为官,招人恨也算是正常,可弄这些下三滥的巫蛊邪术,收买内线设下诅咒,也卑鄙的太上不得台面了。”
    孝严轻轻的把大瓮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虽卑鄙但有用,有些人求的就是能达到目的就行了,管他手段是什么。这个瓦罐也有讲究,是中原地带的大户人家专门用来装死孩子的,你如果再碰到此种瓦罐,务必要小心,不能轻易打开,里边有可能装着苗疆的生蛊,有些蜈蚣蝎子手臂那么长,碰到马上要命。”
    梁恩泽脑海中一闪,想到被他烧掉白凤山道士的那些邪书来,好像也有不少是专门讲炼蛊下降头或者镇宅的:“岳兄,是不是因为此阵的存在,所以,我弟弟才会?…”
    孝严点头:“看此阵埋下时间不短了,应该是梁恩伦那阵子运势差一些,所以着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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