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祁叙让阿姨去车库拿来了手机,才看到明媱发给他的:
    【江敏月是我妈,我妈,我妈!我不知道她来你家了,千万注意别乱说话!】
    难怪,她古古怪怪地要借自己的手机。
    祁叙按着眉心,头痛了好几分钟。
    不是他不想给明媱打过去,而是打过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解释这样一场闹剧。
    过了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他直接拨出号码。
    响了几秒,电话通了。
    可接起来的人并不是明媱,而是江敏月。
    “祁总,请不要再给媱媱打电话来了,刚刚我的话说得很清楚,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她也要专心准备下一部戏,就这样吧。”
    “阿——”
    阿姨两个字都没喊出来,电话就被无情地挂了。
    祁叙:“……”
    电话那头的明媱吵吵着要江敏月把手机还给自己。
    江敏月却直接收走并关了机,问她,“你喜欢祁叙是吗。”
    明媱一愣,“当然。”
    “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听我的。”江敏月说,“消失三天再说。”
    “……”
    明媱有些失落,“可祁叙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我们只想好好谈个恋爱而已。”
    “别怪妈妈,现在妈妈不强硬一点,你以后嫁过去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别舍不得眼前这点时间。”
    明媱顿了顿,叹了口气。
    “其实我看得出他爸对我不是很满意,因为他们之前给祁叙找的联姻对象都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小演员,阶级差距太大,他们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正常,毕竟你看,我现在什么成绩都没有,对不对。”
    江敏月听着这些话莫名心疼,“谁说你就不是千金小姐了。”
    明媱摆摆手谦虚笑道,“是啦,虽然现在我是个拆二代,坐拥千万身家,拍不拍戏都那么回事了,但咱们要实现人生价值并不是看有多少钱对不对,我相信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证明给他父母看,我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跟您一样。”
    明媱说到这的时候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要他们知道,我明媱绝对配得起祁叙。”
    江敏月低头想笑。
    这孩子还惦记着拆迁的事,竟然还当真了。
    当然,明媱有这样不卑不亢的价值观,十分难能可贵。
    这也更加证明,江敏月当初选择用普通家庭的成长方式锻炼教育她是对的,如今的明媱身上没有任何浮夸的小姐毛病。
    江敏月拍了拍明媱的肩,“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证明你有自信,但作为妈妈,我不允许别人轻贱我女儿,这是妈妈的原则,所以,这三天,你必须忍着。”
    明媱扁了扁嘴,“可祁叙又没做错什么。”
    “没有吗。”江敏月没有感情地拿出备忘录,“我都记着呢,庆功宴现场把你一拐就是一夜,不肯你拍内衣广告,你是演员,作为演员家属这点觉悟都没有,大男子主义,晾他三天也不过分。”
    明媱:“……??”
    救命,妈你是不是在我们谁身上装了监视器,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就算没这件事,这三天你们也没法见面,下周就要试林导的戏了,我给你联系了一个武术指导老师,加急训练三天。”
    “……”
    玉茯苓这个角色虽然前期可爱又沙雕,但后期武功非常高强,所以对演员的武术技能有要求。
    工作要紧,明媱只能答应下来。下午见完内衣品牌方就坐车去了那位武指开的武术馆,封闭式训练三天。
    就在明媱离开的当晚,祁叙亲自上门,找到了公寓。
    江敏月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意外,她虽然恼怒祁家人对明媱的态度,但凭良心说,祁叙是一直有在维护女儿。
    她看得出,他对明媱是认真的。
    只是这种认真到底有多真,能维持多久,她还需要考量。
    祁叙知道明媱住在这个小区,至于几栋几楼,只要他想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江敏月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到来。
    “进来坐。”她没有拒绝祁叙。
    祁叙进房间看了一圈,“明媱呢。”
    “去集训去了,她下周有个很重要的试镜,我不想她因为你们的事分心。”江敏月观察祁叙的表情,顿了顿说,“是我的主意,她是被我赶走的,你别怪她。”
    祁叙摇头,“正好,她不在,有些话我想跟您单独说。”
    江敏月没出声,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便是代表愿意听下去的意思。
    祁叙都明白,在她对面坐下说:
    “我父亲门第观点比较严重,这一点我早知道,所以我跟明媱在一起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认可。”
    “我不需要他那个家的任何一个人承认我们。”
    “这是我和明媱的事。”
    “结婚了她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永远不回那个家。”
    “甚至只要她高兴,生的孩子都可以随她姓明。”
    “我无所谓。”
    “我想我妈更不会介意。”
    祁叙在说,江敏月在听。
    她欣赏祁叙,但没想到他可以果断到这种地步。
    短短几句话干净利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这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江敏月的情绪缓和不少,唇角也微微弯了几分。
    “那祁衡远要是以此威胁,收走你手上所有的权利呢,我可不会让女儿嫁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祁叙淡淡一笑,“阿姨都是聪明人,何必说这种话。”
    “我的财富就是我本身,不需要任何人给予,同理,也没人可以收走。”
    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跟明媱讨论自身价值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想而知,女儿跟他在一起,一定也是接受到了这种观点的熏陶,两人才会都这么想。
    半晌,江敏月点头,“好。”
    祁叙不知道这个好代表着什么。
    江敏月解释,“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祁叙知道,父亲带来的伤害不可能这么快就要求别人原谅,江敏月肯让他进来并听完这些,已经很大度了。
    他起身道谢离开,“明媱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告诉我一声。”
    这个请求,江敏月没有给他回复。
    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之前开玩笑说三天不见面竟然成了真。
    祁叙早说过,别说三天,就算是一天,半天他都接受不了。
    所以,在无法见到明媱的这几天里,他把所有的想念都转化成了行动。
    他完全履行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的母亲没能安宁,祁衡远和郑容也休想安宁。
    祁叙过去和郑容之间秉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双方管理的产业互不干涉,但经过这件事,祁叙没那么好说话了。
    短短几天内,郑容负责的高端商务酒店品牌“途家”接连被爆出各种严重问题,卫生混乱、住客信息泄露、清洁标准不合格等等。
    祁叙的反击一波接一波,打得郑容应接不暇,几天内酒店就陷入了撤牌危机。
    郑容不得安宁,她背后的祁衡远当然也不可能消停。
    从前只觉得儿子有野心,有规划,能力也好。但这次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祁叙早已脱离自己的掌控,他逐步建立起来的商业世界牢不可破,所有规则都跟着祁叙走,就连祁衡远打不进去一点。
    整个酒店业都在传,祁家内部维持了多年的表面平静终于开始动荡了。
    而这一波最后谁会是胜者,其实圈子里早就心照不宣。
    事情闹得太大,连远在青云山上的祁宴都知道了。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妈妈,手心手背打起来了,最难做的是他。
    但最清醒的也是他。
    郑容半路出家跟着祁衡远学做生意,可能是运气好,那些年顺风顺水没什么障碍,野心就跟着一路膨胀,以为自己成了能把控半边天的女企业家。
    但当真正遇到这些危机,蛰伏已久的祁叙打她简直易如反掌。
    甚至如果他够狠,把那些账面上的问题爆出来,郑容锒铛入狱都有可能。
    所以,为了及时阻止这场内斗,祁宴不得不回来一趟。
    他回来的那天,刚好明媱也回来了。
    明媱本以为回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祁叙,却没想到竟然是祁宴。
    祁宴主动登门拜访,说父母摆了一桌宴席,希望明媱和江敏月能赏脸。
    明媱倒是不讨厌祁宴,他跟祁叙一样,其实都是明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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