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想去看其他人惊诧的表情,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回到上清宗过那些乏味却平静的日子。
    她不知道风神秀和秦唳谁是对的,或许两个人都没有错,风神秀想要活下去,秦唳也想活下去。
    那错的是天元界的修士吗?死了多少人青妩不愿意去回想,想起那些都是风神秀与秦唳博弈的牺牲品,青妩就前所未有的怨恨。
    “风前辈是天道?那是不是能够打败魔族?天元界有救了?”
    青妩只觉头痛欲裂,听不清这话是谁问的,只语气不带起伏的道:“从某一方面讲,秦唳也是天道。”
    “什么?!”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秘境的出口,这次的魔气没有进来前那样浓厚,飞在最前面的雷万钧仗着自己灵力浑厚,直接就穿了过去。
    只是等众人一一出来才发现,几个人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周围是一圈圈的符文,围成了一个面积不到二十平米的圈子。
    青妩最后一个出来,一落地就看到雷万钧举着大刀试图砍那符文,却被震了回来,吐了一口鲜血。
    “我们落入圈套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雷万钧抹了嘴角的血迹,盘膝往地上一坐:“上面有天道规则的气息。”他看向青妩:“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解释。”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淡定了起来,都盘膝坐下,等着背后的人出现。
    青妩将手放在光圈上,确实是天道的气息,看来风神秀是想要留下他们了。
    她倚着背后的光圈,双手往袖子里一揣,好像变回了前世那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女子形象的样子。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还想抽只烟,这样可能更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她这状态也将其他人惊了一下,从来没见过青妩这样颓废的样子。
    只是不等其他人说话,青妩第一句就将他们震了一下。
    “我想了想,天元界可能赢不了。”
    “为什么?”裴玉成这句话脱口而出,随即他就想到能与青妩口中,天道化神的风神秀打个平手的秦唳,“因为秦唳?你刚才说秦唳也是天道?”
    “在你们心里天道是怎么样的?”青妩反问。
    不知道青妩为什么这样问,还是一一回答他们对天道的理解。
    “天道至公。”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规则。”
    青妩点点头,他们说的天道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天道应该是公平的,对待万物一视同仁,认为天道不应该有“yu”。
    说到这里他们自己也应该明白,他们见到的风神秀并不符合他们心目中天道的形象。甚至不敢置信天道竟然能化为人身。
    “风神秀是天元界的天道,可是也快不是了。她有了yuwang,有了自己的喜好,有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天道她已经不合格了。”
    “那秦唳呢?”
    “天道掌控一方世界,一念生,一念灭。她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将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剥离出去,落在天元界就滋生了魔族。可是当她有了自己的感情,情绪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于是她分裂了另一个自己——秦唳。”
    “她厌恶秦唳,厌恶魔族,殊不知在她这种想法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计划就失败了。”
    “为了不让大道发现她的异常,她一次次将秦唳杀死。只可惜她的杀心越重,厌恶越浓,秦唳就会越强大,直到万年前成功脱离她的掌控。”
    青妩得到了一些秦唳的记忆,她累了,不想分辨这些记忆的真假。反正事实已经在眼前了,不是吗?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我呢?”慕流年呐呐。
    “天道杀不了秦唳,就想借助外界的力量,你接到她的求救就这样牵扯了进来,与秦唳同归于尽。她算出来秦唳万年后会再次出现,就留下了你的魂魄,让你在万年后的天元界转世重修,期望你再一次杀死秦唳。”
    “我想飞升后,脱离了天元界你应该就能想起一切。”
    听到这里其他人都有些无言,明白为什么青妩会说风神秀已经不能再做天道了,在场的人没有觉得就因为风神秀有了自己意识,就不能再做天道是否太过残忍,太过苛责。
    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强大到可以掌控所有的人物,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想一想如果天道讨厌红色的花,就能让天元界所有红色的花朵再无法盛开;如果天道因为讨厌相貌丑的人,以后所有长的丑的人就都无法修炼;如果天道因为看一个人不顺眼,突然降下天雷,让整个家族都消失在世上······
    也可能因为喜欢一个人,就给与他最好的资质,最强大的家族,最美丽的女人,所有跟他作对的人都会被天道惩罚······
    只要想想有这样一个存在,不再公平的对待他们,随时都可以因为看不惯自己将自己灭杀,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抹除,以后都要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想想就要生心魔了好吗?
    他们也不要什么天道眷顾了,身上浑厚的气运也能割舍,只求天道千万不要将他们看在眼里。
    青妩现在想想也觉得很不对劲,在秦唳的记忆里,气运玄之又玄,就连天道插手气运也要受大道限制。而人们常说的气运加身有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前世有大功德,今世才能有气运护体,但想要一辈子顺风顺水、无病无灾那是做梦。顶多是比常人幸运一点,有些小磕绊,但能幸福圆满的过上一辈子;
    另一种实际是一种假像,看似这人能一次次从险境中活下来,还能得到奇遇,好像是气运加身一样。
    可是真正气运加身的人怎么会一次次遇到险死还生的情况,别说什么是天道对大气运者的磨炼。磨炼是真,气运是假。真正让这些“大气运者”成功的不是气运,而是来自天道的“特殊照顾”。
    每个天道对气运都是吝啬的很,哪里能跟天元界一样,气运都是批发的?
    第91章
    “啪啪啪, 多谢少宗主为在下解惑。”
    青妩等人的注意力被掌声吸引过去,就见一个身穿朴素灰袍的中年人拍着手掌从暗处出来。
    对于附近有人这件事,包括青妩在内的众人都不奇怪, 只是青妩几人说的话没有避着外人的意思。
    如今这个情况有什么不能说的?
    青妩想要结束这一切,所以将自己所知道的, 告诉裴玉成等其他势力的继承人。另外也想钓钓背后之人。
    可是这人看上去陌生的很, 青妩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与其他人对视一眼, 都暗暗摇头。青妩眼睛上下扫视中年人,目光落在他衣领一处暗纹上。
    “天元学院的人?”
    “不错。”中年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在下正是天元学院的院长,简元奎。”
    天元学院那个只听其名, 却从未见其人的院长?
    天元学院的院长趁他们不备将他们困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青妩等人也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简元奎目光灼灼的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九人,好像十分期待有人质疑他一样, 可惜的是没人配合他。
    他有些失望的将双手往袖子中一揣,神态动作与青妩有些类似, 只是一坐一站。
    “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是了不得了, 老了老了。”随着简元奎几步踏出, 又一个阵法被启动。
    慕流年看到亮起的阵法符文猛地站起来:“你要做什么?”
    其他人见此也都起来站在慕流年身边, 只青妩坐在地上没动作, 秦唳通过噬情咒传递给了她一些信息,眼前的阵法她正好认得。
    就听慕流年跟其他人解释:“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这是一种很歹毒的阵法,能够夺去其他人的修为和气运。”气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他们一时半会儿感受不到,可是修为的流失却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
    “怎么会有这种逆天的阵法?要是人人都会用这样的阵法, 这个世界还不得乱套了?”裴玉成掐了一个指诀,阻止体内灵力的流失。
    “这阵法当然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可要真的是老天爷帮他呢?”青妩歪了歪头,问:“你认识风神秀?”
    简元奎也不瞒着,大大方方的一笑:“是啊,要不是她的帮忙我的修为也不会增长的这样快,连这样逆天的阵法都能勉强一试。只是在少宗主点出她的身份之前,我还真的想像不到,风前辈原来是天元界的天道。”
    青妩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又冷不丁的问:“对我们用这样的阵法,是你擅作主张吧?”
    简元奎拍拍掌:“不愧是上清宗的继承人,眼神就是犀利。风神秀的目标原本只有你一人,我的任务就是抓住你。”
    “告诉你们也无妨,三个时辰前天元界的结界已经破了,没有人能阻止我飞升。现在我的修为距离飞升只差一线,只要我有了你们的气运,一定能飞升!
    本来我也没想对你们出手,谁让我正好知道风神秀那个女人竟然是天道呢?她看不起我,我知道,正好趁着她被牵制,等我离开天元界她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说的话青妩一个字都不信,脚下的阵法哪里是临时能布下的?偏偏他们现在被风神秀困在方寸之地,连挣扎都不能。
    她轻笑一声:“简院长可是忘了这里是我上清宗的地盘,况且简院长莫不是见风前辈外表是个女子,就真当她是个普通女子了?这也太看不起天道了吧?只要是天元界生灵,生死只在她的一念间。”
    哪怕现在她的能力不比从前,哪怕她现在还想保持作为天道的骄傲,不想与她眼中的蝼蚁计较。
    可是她都放下身段跟她从前不看在眼里的人物合作了,那距离她毫无顾忌为所欲为那一天还远吗?
    青妩敢肯定这里的状况瞒不住秦唳和风神秀,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青妩将目光落在慕流年身上,这里还有风神秀重视的人呢。
    风神秀怎么会让慕流年折在简元奎手上?
    “嗡嗡嗡。”慕锦年的剑在他手里不安的颤动着,他脸上夹杂着激动和凝重:“有强大的剑修在接近。”
    简元奎明显也感受到了,脸色一下就变了,目光落在远方——一个不断接近的黑点上:“他怎么回来!他不是在幽冥深渊镇守吗?”
    “是师父来了。”青妩眯着眼睛看着一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凌空,“幽冥深渊那里有舅舅在,只是之前师父一直不肯信任舅舅。”看来还是她这个徒弟分量够重,也不妄她特意给师父传讯。
    风神秀的阵法或许可以阻挡其他人,青妩手上却是有克制她的东西,那枚指环虽然暂时不能让青妩出去,但掏个洞往外传个消息还是能的。
    凌空只往青妩这边瞥了一眼,确定她没事,注意力就放在简元奎身上了。
    他提着剑,懒散的站在半空中:“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简元奎面容扭曲了起来,原本保持的很好的高深形象一下子就没了,像个跳脚的老头子,还是生活十分不得意的那种。
    “凌空!”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念着这两个字。
    “哎。”凌空掏掏耳朵,俯视着简元奎:“我还以为你输给我以后就再不敢出来见人了呢。别人都说你是闭关演算天机去了,可你我还不知道吗?你还不是觉得输给我这个小辈,脸上没面子,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吗?我没说错吧?”
    简元奎的脸又扭曲了一个度,像是喝了酸苦的药汁一样,随即面上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呵了一声:“论辈分你好歹也该喊我一声师叔,不下来给我见个礼?”
    “可别,”凌空轻轻一跳落在简元奎对面,“我上清宗可装不下简院长这尊大佛。”简元奎来上清宗拜过师,可是他的心性不过关,被上清宗拒之门外,从那时起就仇视起上清宗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凌空,我可不是当初的我了。”简元奎张开双臂,将自己渡劫期的威压释放出来。他如今的修为距离飞升只差一线,甚至比凌空还要高一筹。与凌空一战,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凌空却挑挑眉,语气嘲讽:“你这样的心性竟然也能到达这个境界,看来手段没少耍啊。”
    “师父师父,他是靠抱大腿提升修为的。”青妩还保持那副经典农民揣的动作,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怪不得呢。是不是那个叫风神秀的女人?唔,应该是说,天道?”凌空状似跟青妩确认。
    “是啊,师父。”青妩也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师父,你怎么会知道?”
    “你师父什么不知道?”凌空还想再刺激简元奎两句,就见一把尺子攻向他面门。他用剑背将尺子格开,一个转身避开简元奎的暗器。
    简元奎的武器是一把漆黑无光的尺子,细长又很柔软,配合暗器使用,让人防不胜防。
    “凌空!你躲什么?!有本事跟我痛痛快快打一场!”简元奎之前伪装出来的涵养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满身的暴躁。
    可是说输给凌空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最大的心魔。
    “如你所愿。”凌空一剑劈向简元奎,这一剑普通至极,没有优美的剑招,华丽的剑光。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却让简元奎额头冒汗,险而又险的躲开。
    慕锦年痴迷的看着凌空劈出去的那一剑,自言自语:“返璞归真?不,不对,是领域!这一剑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只要飞升有更多的灵力支撑就能形成领域!不愧是凌空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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