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乘坐这种巨大的海龟往海面上去,鹿角马们都非常紧张,毕竟和陆地上的那些江河小溪不太一样,进入大海后根本就没有适合落脚的地方,这对于鹿角马们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要不是对罗臻他们有足够的信任,鹿角马们甚至不会踏上海龟背半步。
    “别担心,在海里我不会让你们淹死的。”看出众人紧张的情绪,海巫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人比人鱼更加熟悉水,海巫这样说,自然不会让他们出事就是了。
    不会游泳的黑猎暗暗咽了咽口水,松了一口气,他只怕是这群人之中最惧怕水的人了,要是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让阿青教教自己怎么能够浮在水里不会沉下去的方法。
    原本第一次看到阿青他们游泳的时候黑猎就很是羡慕的了,要知道以前在黑豹部落的时候,就是因为不会水,每年都会有倒霉的人被淹死在河中,要不是前段时间自己的双脚还在疗伤,只怕黑猎早就忍不住要去学了。
    海巫耐心地等他们将行李搬完,有些种子不能泡水,即使存放的木箱已经做了简单的防水处理,罗臻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在龟背上固定好,海巫见状,干脆让他们用藤蔓给直接绑在龟背上,隔着一层龟壳,海龟感觉不到什么束缚,自然不会介意。
    海龟的速度算不上多快,人鱼领地比罗臻想象的离海岸边近得多,小岛上遍布大小不一,纵横交错的水道,应该就和日曜部落里面的道路一样,方便人鱼们在其中穿行的。
    海龟载着他们,直接穿过岸边那些被海水冲刷得怪模怪样的石头,直接进入小岛中心去。
    岛上稀稀疏疏地散落着几座石头砌成的房子,树木并不多,形成不了森林,倒是有一些海鸟三三两两地在岛上的石头缝中落家,除此之外便看不到别的生物了,甚至连人鱼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半个。
    一直快走到岛中心的时候,罗臻才终于看到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像是专门用来作为停靠点的地方,哪里像是被人特意弄成了一个斜向上的斜坡,即使是海龟也能沿着那片斜坡轻松地爬到岸上去。
    一名穿着银色长衣的老年人正垂手站立在那里,他留着快垂落到胸前的白胡子,眉毛也快有一指多长,慈眉善目,一瞬间让人想到仙风道骨这样的词。
    这时候罗臻已经知道人鱼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就是传说中的鲛纱,这种布料亲水性很强,即使穿在身上仿佛水流也能穿透布匹一样,而且一旦上岸,布料干得很快,不会让人觉得穿着一声湿哒哒的衣服而造成不适的感觉。
    罗臻特意跟海巫打听过,知道纺织这种鲛纱的是生长在深海中的纱虫所吐出来的丝线,它们依靠珊瑚为食,必须在水质异常干净的地方才能存活下来,原本打算弄一点回日曜部落里去的罗臻闻言,也就只能放弃。
    不过在离开之前,要是可以的话,罗臻倒是希望能够从人鱼手上交换一批鲛纱,毕竟这种布料要比那些还没有养成的蚕宝宝所吐的蚕丝质量更加好。
    “欢迎你们的到来,远方来的客人。”老人鱼等众人从海龟上下来后,才上前对着罗臻一行人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人群后面的阿春身上,先是惊讶,随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他们人鱼族已经好多年没有传出过有怀上人鱼幼崽的消息了,即使母体是一名人类,生出来的人鱼或许不是那么纯种,老人鱼也并不是太介意,只要能够让种族延存下去,不管是什么办法,他们人鱼族也愿意去尝试。
    海巫对着老人鱼点了点头,给罗臻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人鱼族的长老,你们可以称呼他为秋长老。”
    介绍完后,海巫又将其他人对秋长老介绍了一遍,在说到陆湛的时候语气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陆湛?”秋长老的视线落在陆湛的身上,他的目光很温柔,但却带着一点看穿人心的感觉,只一眼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看了看陆湛还没有完全化形完成的鱼尾,“他有两种兽化形态?”
    “是的。”
    秋长老沉吟了一下,对海巫说道:“你将他带回来是要让他去禁地里吧?”
    海巫点点头,到了这会儿并没有打算瞒着秋长老,“他的人鱼形态化形得太过缓慢了,再这样下去会有返祖的危险。”
    罗臻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以为陆湛的人鱼形态会和他的黑豹形态一样,只是缺少点力量和时间的积累而已,只要吸收到足够的能量,再过不久他就能化形成功。但看海巫的表情,似乎这种化形并不简单。
    毕竟其他兽人战士都是天生就拥有着全兽化的形态的,罗臻也找不到其他缓慢化形的参考。
    “他缺少我们人鱼族的传承。”秋长老一语点破其中的关键。
    秋长老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湛的肩膀,这才蹲下身子,干枯苍老的手指在陆湛的鱼尾上划过,陆湛整条鱼尾尖尖都竖了起来,他移开了一点距离,眼神凶狠地瞪着老人,“你干什么?”
    秋长老直起身子,“鱼尾的发育不错,但缺少力量,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浑身都提不起什么力气?”
    陆湛深深地看了旁边的海巫一眼,这才转过头,“嗯。”
    “你的兽化阶段已经进入危险期,既然是阿陆的孩子,那你便和阿春一起随我去禁地里吧。”
    “去禁地里做什么?”罗臻担忧地问。
    “帮助他兽化。”秋长老语气温和,还带着一点安抚地对着罗臻笑了笑,“你是他的伴侣?放心吧,我们人鱼族的化形方式和其他种族有点不一样,让他去禁地走一趟,对他是有好处的。”
    要不是海巫拜托,秋长老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整个族群里还能带人进入禁地的也就只有他和海巫了。
    “我也要去吗?”阿春忐忑地询问,双手不安地抓着阿柒的手腕,虽说海龟的速度还算平稳,但阿春不会游泳,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穿行了大半天,让她非常不好受,现在听说还要被人带走,心里更是不安。
    “你的力量太弱,孕育人鱼幼崽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去禁地里能让你好受一些,而且会有人照顾你的,不用担心。”
    罗臻这才明白,海巫之前说要带陆湛他们回来人鱼族的领地是什么意思,或许那时候对方就已经看出陆湛兽化过程中的异常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即使抛开海巫就是阿陆的身份,罗臻也相信海巫不会对陆湛不利。
    罗臻和陆湛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段日子陆湛早就被这半人鱼的兽化形态折腾得够呛,他早就想改变现在的现状了,罗臻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能够想到。
    当然,他并不认为海巫是以自己爹爹的身份才会让人带他去禁地接受传承,尽快完成全兽化的,他敢肯定,今天即使是换成另一个人遇到他这样的问题,海巫依然会将那人带回部落里来,毕竟人鱼族随着数量一年年的减少,每一个同族都是非常珍贵的。
    陆湛并没有考虑多久,就点头同意了,阿柒想跟着阿春一起去,秋长老并没有拒绝。
    于是在他们刚刚踏上人鱼的领地没多久,连行李都还没来得及从海龟的背上卸下来的时候,和人鱼族相关的三人就被秋长老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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