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是宅院里挖出来的吗?”钱鹏反问,不等着贺梅芳回答,就说道,“是了,本官刚刚说的有些不妥,我解释一下,因为我和终大人过去的时候荷花村是阴雨天,前一天晚上雨格外大,把山上的泥土给冲垮了下来,尸骨正好从山里滑落到了贺家垮塌的宅院上方,等到发现了尸骨,本官就与终大人请了当地县令到荷花村,仵作勘验了尸体,这尸骨的情况,由匡仵作来说,匡仵作是柳县人士,当时发现了尸骨之后,是由匡仵作勘验尸首的。”
    匡仵作磕头之后,利落地念起了尸骨的状况,推测出生前的年龄、身高,体重,还叙述了他得体貌特征,右手有六指,第六指被人斩断,但是被孩童的左手攥住,还有头颅也如同记载的那样,有一部分是扁下去的。
    贺梅芳自从听到了孩童的岁数还有六指等情况,眼泪就开始簌簌地往下落,她呜呜咽咽地绝望哭着,心底又总觉得,是不是还是有希望不是弟弟?
    只是这个念头在心中升腾,她就很快自我否定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五岁孩童天生六指,透露侧边略扁平,只有李兰生是如此。
    想到了这里,悲从心来,视线模糊一片。
    这样的场景让不少妇人感慨说道:“造孽啊。”还有人悄悄地抹着眼泪。
    匡仵作说完了死因,说了在山上继续搜查,还发现了被掩埋的孩子的衣服,那沾染了血迹的衣服被埋在山更深处。
    “呈尸骨!”钱鹏说道。
    这穿上了衣服的尸骨抬着出现在了堂中,这情形彻底让贺梅芳的无声啜泣成了嚎啕大哭,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旁边的大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拍了拍贺梅芳的背,意有所指地说道:“大妹子别哭了,这里是公堂,青天老爷既然找到了人,总得为你查个清清楚楚,为什么要杀这个人,总得弄明白。”
    公堂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不少人都看着贺隽升和老太太的方向,他们两人的口还是堵着,似乎到了现在,官老爷还是不想让他说话。
    老太太的眼睛有一层厚厚的白霰,她瘦不伶仃地被五花大绑捆着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是可怜,而另一人贺隽升呢?
    这位年轻的后生也同样被捆着,他说不出话,但是那双丹凤眼看着孩童的尸骨,盛满了忧伤,他明明白白在为那个孩子哀痛,用他的眼神去安抚贺梅芳。
    这样两人的表现让不少人倒戈了,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凶手,甚至有人大着胆子喊道:“大人,您快些断案,这孩子的尸骨确定了,可还不能说是郎君与老太太所为。他们心里也难受着呢。”
    这一声之后有人断断续续地说:“是啊,这样一直堵着口,万一要是冤枉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有衙役走上前,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打开给钱鹏看了一眼,钱鹏点点头,“可确定?”
    “刚刚终大人看过了,材质是一样的。”
    钱鹏问完了之后,惊堂木重重落下,开口说道:“杀人者就是这位贺隽升,贺郎君。为什么说是贺郎君所为,这里呈现的就是证据,刚刚从贺家里搜出来的,拿下去给人看。”
    贺梅芳入眼看到了一柄裹着金红两色线的匕首,这匕首原本的黄线脱落了一半,是贺梅芳看到了压箱底的匕首,特地缠绕得红线。
    贺梅芳眼中含泪,这竟是杀了弟弟的凶器,忽然想到她弄好了匕首之后,贺隽升曾经露出过奇异的表情,当时就在心中笑话自己蠢吧。
    匡仵作喊了他的徒弟上前,两人一起再现了当时的情形。
    贺隽升看着仵作师徒,他的眼皮重重一跳,几乎是没差,演出了当时的情形,他怎么剁了对方多余的第六指,怎么捅刀子入了李兰生的躯体,当鲜红的血从李兰生的身体里涌出,他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想要用手去碰对方胸口的血洞,当他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了之后,慌慌张张地拔出刀,随意地用刀子在对方的衣服上抹了抹。这样埋尸不脱衣服的话,还是有可能会被发现他是李兰生,贺隽升拿出了草席裹住了他,埋葬了李兰生,而衣服则是埋在另一边。
    如果要是某天被人发现了尸体,只怕也会以为是没钱买棺材,裹着草席安葬的孩童。
    贺隽升永远记得碰到李兰生鲜血的感觉,那感觉一直到了再次断了猫儿的爪尖,他再次沉迷于那种感觉,贺隽升因此还去杀猪了一段时间,一直到他发现自己身上是浓厚的臭味,别说是遇到贵女,一般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捂着鼻子,他才停了杀猪的举动。
    贺隽升刚开始还想着怎么反驳钱鹏的话,到了后来看到猫也被抱在堂中,证明他就是无恶不作,在津冀买通的衙役也站了出来,贺隽升知道大局已定。他先前装出来的悲伤神色已经全部消退,成了一种异样的冷漠。怎么样都无法辩驳,又何必装出那种可怜虫的模样。
    堂审到结束的时候,贺隽升被塞住的口都没有打开,贺隽升在心中忽然笑了起来,他意识到了钱鹏不会让他开口辩驳,因为涉及到了钱宝儿,不想坏了钱家小姐的名声,生怕他说出不当说的话,而大大小小的证据、佐证都摆在百姓们的面前,而且不同的证据是不同的衙役签字认下的,这案子直接成了铁板钉钉的定局,有没有他的口供都不重要。
    而老夫人的表情也有些失魂落魄的,她知道李兰生的死,知道儿子有些冷血,却不知道那冷血居然也冲着自己来。原来自己的眼睛是可以治的,福安堂的那位老大夫学徒会给免费治疗,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就是嫌弃她碍事,一直说福安堂也治不了。
    众人更多地看着贺梅芳,同情老夫人的不多,更多的人同情这位小姑娘。
    带着幼弟和剩余的家产投奔未婚夫,结果未婚夫设局让她把钱财放在幼弟身上,未婚夫杀了幼弟,还把银票破开换成了银子藏在宅院的树下,他一声又一声在夜晚对着贺梅芳耳旁说梧桐树下,让贺梅芳挖掘了银子,还以为有了意外之财,主动想办法把银子给了贺隽升,对外说的是贺隽升去赌坊赢来的银子。
    为什么贺梅芳先前笃定屋子里不会有尸体就是因为,她因为发现了银子,怕其他地方也有银子,通通挖掘了一遍。
    贺梅芳明明是贺隽升的未婚妻,却被这两人稀里糊涂哄骗得甘愿做两人的丫鬟,家里什么活都是贺梅芳做的,她反过来还要感激贺隽升。
    贺隽升的手段让人啧啧称奇,而小姑娘贺梅芳也着实让人同情。
    在惊堂木响起,钱鹏说了退堂,所有人要离开的时候,贺梅芳忽然冲到了贺隽升的旁边,她的嘴张开重重咬在他的面颊上,咬下了他的一块儿皮肉。
    贺梅芳因为这样的举动,也被当堂拿下,她直接吃下了口中的血肉,不少人都被她带血的笑容给吓到了,刚刚还好意劝说她的大嫂更是忍不住往后退。
    贺梅芳刚刚一直颤抖着身躯,但是低头不动,加上她并未害人,衙役也没有拿下她,她就趁着人群要散的时候,直接咬下了昔日里未婚夫的脸。他想要靠着他的好皮相出人头地,如今的贺梅芳就要毁了他的皮肉,这样咬了骨肉,被判了斩立决的贺隽升死后都没有全尸,就算是转世为人,也会相貌不全。
    等到吃下了皮肉,被压住的贺梅芳以一种毅然决然地态度重重磕在地面上,她不想把自己的姓氏改回到李氏,觉得无脸去见父母与弟弟,就这样死在公堂上是最好的。
    而且贺梅芳知道堂中的大人姓钱,所以可以毫无牵挂地死,忽然想到了堂中见到明衍郡主,那只断了爪的猫儿在堂中展示过了之后,猫儿到了她的手中。
    连一只猫都会怜悯,她这个蠢笨之人或许也能够得到明衍郡主的一丁点怜惜,让她和弟弟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贺隽升差不多是在pua贺梅芳(李梅芳),对她进行情感操纵来着。
    第151章 福星高照
    魏昭确实抱着那只猫,至于说那只狗身体无伤,魏昭想了想干脆让人把狗送到了别院里,这只猫她想再看看,爪尖能不能恢复一些,之后再送出去,免得宝儿看着难受。
    谁知道钱宝儿在知道了堂审之后,知道了魏昭的处置,开口说道:“那把狗儿给我吧,猫儿你养着就是了,和它有什么干系呢?只不过它有些倒霉,正好遇到了贺隽升。”
    钱宝儿知道了堂审的事,还带着兜帽去了午门,看着午门的铡刀落下,砍了贺隽升。
    这段时间因为贺隽升的事情,钱家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反而是钱宝儿没有那么悲伤,因为她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嫁给了贺隽升,贺梅芳(李梅芳)因为她的缘故跳河了,她与贺隽升的婚事一开始就背负了一条人命,压得她的梦宛若是笼着黑纱,婚后的日子像是饱满地蘸了苦水。她不快乐,有点像是现在的贺梅芳(李梅芳),被贺隽升喜怒哀乐而牵动,贺隽升总是意味深长地看她,说她没有心,说她害了贺梅芳(李梅芳),说她应当学习其他女子的贞贤两字。
    梦中的钱宝儿因为贺梅芳(李梅芳)之死而愧疚着,当贺隽升提起了这个名字,她鬓间悄然生出了白发,明明是双华初过,鬓角已经是花白色的了。
    等到梦醒了之后,钱宝儿在床榻上捂着胸口砰砰直跳,总忍不住替梦里的自己难过。
    钱宝儿有一个感觉,好像是梦里的自己,和已经寻死的贺梅芳(李梅芳)没什么区别。贺隽升杀了李兰生,反而让贺梅芳(李梅芳)愧疚地当牛做马,而梦里贺梅芳(李梅芳)之死是不是也是有类似的蹊跷,但是梦里的她并不知晓,觉得那一条人命是因为自己而去的,贺隽升想要什么,就给了他什么。
    平时去午门看斩首的百姓很少,只有几个需要治痨病的需要滚烫的人血做人血馒头才会去看,但是贺隽升死得时候,法场很是热闹,虽说不及娄清韵之死人群摩肩接踵,也可以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贺隽升明明杀了未婚妻之弟,霸占了未婚妻家的财产,还让曾经的未婚妻给他们家当牛做马。若不是遇到了明镜高悬的钱府尹,只怕轻轻松松逃脱了罪过。
    这案子太过于罕见,而且贺隽升的娘亲明明还活着,也因为贺隽升不愿意给她治眼睛而不肯给贺隽升收尸,所以当时午门处的人很多:
    “钱大人当真是断案如神。”
    “终楠大人才叫做厉害,我听说当年就是坏了眼睛提前告老,幸而京都里有这眼镜,才能够让终大人一展拳脚。”
    “终大人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那叫做一个在理,不过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来那么多事情,我看柳县的仵作就一直说,终大人说的是。”
    “那位小姑娘最后也是决绝,居然能在公堂上直接把自己给磕死,当时砰得一声吓了我一跳。”
    “信了未婚夫,结果自己的弟弟被人杀了,银子被人占了,她自己被未婚夫哄得团团转,我跟你说,当时我一听到这个结果,就知道这大妹子活不长久。”
    “女孩子也应当放得聪明一些,实在是有些傻乎乎的,我就瞧不上这种姑娘家。”
    “放你娘的狗·屁,再聪明的人,谁会想到未婚夫敢杀人?而且你听到没有,居然是晚上等人睡着了,天天轻声说树下藏了银子,搁在谁身上,谁不觉得这是老天爷显灵?就是那人是毒夫!小姑娘被骗了而已。”
    “王大娘说的是,你最好嘴上留点口德,那小姑娘也是被骗了的可怜人。”
    听着那些议论,钱宝儿也觉得贺梅芳(李梅芳)可怜,在梦里,她死得不明不白,在梦外死得明明白白,就是知道了是未婚夫所为,只怕心中不好说。
    钱宝儿现在和魏昭说话,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心中有些难受,又有一种无形枷锁被打开的感觉。
    看着魏昭有些担心的眼睛,钱宝儿握住了魏昭的手:“也挺好的。要不是他哄了我,恰巧让昭昭你留心了,倘若是害了别人家的姑娘,只怕没有那么好的气运。”
    魏昭一想着那位贺郎君清隽的外表,心里头就有些后怕,感觉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替李梅芳觉得可惜。
    李家自从李兰生一死也成了绝户,这贺家老太太受了板刑,不愿意给自己儿子下葬,更不愿意给李梅芳下葬。
    最后钱家出了银子,买了一块儿风水宝地把李家兄妹两人葬在一起,贺家从李兰生那里拿走的银子,剩余部分都花在李家兄妹两人身上,请人在佛前点了长明灯。
    两人甩开这些思绪,说起了即将到来的生辰宴来,以前在郧安之地两人的生辰合并起来过,回到了京都之后,说来也是巧合两人的生辰还是在同一个月份,只是钱宝儿略大几天,两人干脆还是合并在一起过生日,等到明年及笄就不再一起,生辰宴也就错开了。
    两个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汪贵妃正在思量一件事。
    祁赟之是男人,对祁明萱所说的女子婚嫁之事不感兴趣,例如钱家小姐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他浑然不在意,而汪贵妃不一样。她没事就请未来的儿媳妇入宫,无意之中发现了老神仙还管各家婚嫁的事,还好奇地问了问,这就知道了钱宝儿与落魄书生的事,按道理这落魄书生应当是成功与钱宝儿成亲的,谁知道这命运改了。
    当时听着断案的是钱府尹,汪贵妃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
    汪贵妃这几天苦思冥想,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结果当真是在昨个儿晚上忽然就想到了。
    那还是刚见过祁家小姑娘的时候,因为祁明萱替昶安避开了灾祸,她想要给祁小姐的父亲一些甜头,当时就想要给祁赟之京都府尹一职。
    而她刚开了口,结果皇帝说了什么,说是这位置已经给了钱家人,而她因为昶安发疹子,心情有些不大好,就干脆没给祁赟之好处。
    当时就是钱家人做了京都府尹!
    如果要不是钱鹏做了京都府尹,钱宝儿就得按照祁明萱梦里老神仙说的那样,嫁给贺隽升。
    而钱家人为什么会升官?是因为当时钱老爷子从郧安县呈了千里眼。
    而千里眼刚开始是绝密的物件,等到后来周边小国也有了,这千里眼就不再是绝密了,汪贵妃从皇帝那里知道,这是一个叫做孙峥还有如今的户部侍郎林鹤之子发现的。
    林鹤……
    汪贵妃忽然觉得很有意思,那个人宛若是福星高照一样。
    小时候被人坑了被拐走,结果居然从拐子手里逃脱,被贬谪的林鹤救下,晚点更是被林家收养。
    当年的林家二房是落魄户,儿子林晟彦被打算了腿,看遍了京都的好大夫,都没办法重新站起来,居然就能够在郧河县里被治好了,还能做了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林清薇面上天生胎记,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看过,没什么办法,现在是水当当的漂亮,汪贵妃还见过,反正她是没看出来哪儿有印记。最值得称道的还是林鹤了,被贬谪到了郧河县,按道理这辈子都无法翻身,现在却做了户部侍郎,比林家大房的那位礼部侍郎还要了得。
    林家为什么翻身?因为收养了魏昭,而魏昭因为林家翻身回到了京都,居然又回到了元安公主身边,明明自己应该讨厌魏昭的,却因为她救了昶安,汪贵妃不愿意太过于为难她,最多当做看不到她。
    还有萧山庵堂的事,汪贵妃自己最讨厌的当然是娄清韵,也因为这件事有些迁怒祁明萱,但是其实现在回想,心中也是有庆幸的,幸好明衍郡主识破了假师太,让娄清韵暴露了出来,免得昶安当真娶了那位毒妇。
    外人不知道这次贺隽升的事,不过汪贵妃却很清楚,贺隽升暴露出来也是因为明衍郡主。
    这魏昭自己运气好不说,还似乎很旺其他人,让其他人也可以避开灾祸。
    汪贵妃为气运好这件事心动了。
    汪贵妃想到这些,在正殿里踱来踱去,而汪德全来见自家姐姐的时候,就被这个步子晃得有些眼晕。
    他知道贵妃娘娘肯定是在想事,就咕嘟咕嘟地喝着水,这声音让汪贵妃回过了神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汪德全这才给贵妃见礼,等到起身之后说道:“也就刚到,娘娘,我这边刚买了珊瑚盆景,那可真漂亮,还有一个个大小一样的珍珠,已经让人串成了帘子,您可要看看?”
    汪贵妃摇摇头,这让汪德全一愣,挠了挠头,“娘娘,是有什么心事?”
    汪德全想着,这最大的事情就是三皇子的婚事,宫里头拿出了不少好东西,还有些摆件贵妃娘娘嫌弃成色不好,让他在外新买。每次进宫,娘娘都要问他这些,这次进宫,娘娘居然不看他买的那些东西。
    “我就想到了一个人,魏昭。”汪贵妃说道,“你不是和她认识吗?说说看这个小姑娘。”
    汪德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担心自家姐姐为难这位小姑娘,想了想说道:“明衍郡主的性情端庄温柔,先前不是您同我说,圣上折子已经拟好了,马上要给明衍郡主赐婚嘛?”
    汪贵妃没好气地斜了弟弟一眼,“我是问你事,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说说看当年云州的事。”
    其实这些都已经说了,汪德全在贵妃询问的时候再说了一次,说完之后道:“娘娘,我替她说话是因为她给我看过病,我们娘那次腰闪了,她也给帮忙了。”
    “什么时候腰闪了。”汪贵妃急忙问道,“你怎么不同我说。”
    “爹说了,要说了打断我的腿。”汪德全摸了摸自己的腿,“娘娘,已经没事了,您放心。”
    汪贵妃叹了一口气,这会儿没有外人,只有她这个没什么心眼的蠢弟弟,伸手用手指头戳在了弟弟的眉心,说了实话,“我就觉得,明衍郡主是不是有点福气,做了太子妃不合适,更适合我的昶安?”
    汪德全被唬了一跳,语气不可思议,“娘娘,您想让明衍郡主做三皇子的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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