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厉害。”她没得感情地吹捧一句。
    “所以,镇北王妃,你可愿意?”他紧紧盯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薄唇微抿。
    镇北王妃,自由的封地,多么诱人啊!
    谢明意想了一秒钟,淡定自若地开口,“对不起,我恐婚。”
    新出炉的镇北王的脸扭曲了一瞬,恐婚是什么东西?
    谢明意勾着红唇,笑出了声。
    宫门外,一人笑颜如花,一人脸色冷硬,倒惹得他人心生不解。
    第103章
    谢明意其实对祁朝晖的说法并不怎么相信, 他虽然性子不好,下手残忍无情,从白家的“含冤”到承恩公府的死伤惨烈足以看出他性子中的暴虐。
    但有一点,她隐隐猜到, 这人念旧情。江太尉与他有恩, 他便始终护着江家, 纵使江家后来站在魏王一边落败,他也保江家不死。
    而惠帝,多年来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之后猜疑、利用他,但临死之前留下封他为王的圣旨, 他就定不会造反将小皇帝赶下皇位。
    当然,除了小皇帝, 其他人诸如裴家、白家等,他依旧是毫不手软。
    不过如今尘埃落定, 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镇北王府世袭罔替,又有独立的封地北地四州, 就连皇族也无法插手, 而待新皇长成之日北地羽翼丰满, 加上北胡相邻的地理位置,只要新皇乃至日后的皇帝稍有些脑子, 就不会对镇北王府下手。
    否则,缺少镇北王府的守卫,北胡人直入楚京, 大楚危矣。
    惠帝给了这么大的诚意, 祁朝晖又何必耗费兵力冒着罪名去造反。
    想到这里, 谢明意不得不感慨,惠帝当真是老谋深算,临死前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
    “这样便是极好了。”事端既平,她终于坐着马车往郊外而去,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崽崽,几日不见,定是又调皮捣蛋。
    她倚着马车壁,优哉游哉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派闲适自在,突然脑海中闪过男人那张暗中扭曲的俊脸,不由翘了翘唇角。
    “小姐,后面有人,呀,是王爷!”细云与她相对而坐,看到了车后的人影眼睛一亮喊出声,谢明意轻咳了一声果断关上了马车的窗子,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结果,一阵风袭过,她的书刚翻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就破门而入,马车外一匹无主的枣红色骏马喷着气,甩着马尾不慌不忙地跟着。
    本来宽大的马车瞬间就让人觉得拥挤起来,细云缩缩手脚,识趣地去了后方婆子仆妇在的那辆马车。
    待到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明意才慢吞吞地合上书本,状似无意地偷瞄了一眼那人,剑眉斜飞入鬓,凤眸狭长有神,略带着薄凉的的唇……端的是一副俊美逼人的好相貌。
    祁朝晖何等敏锐,只在女子视线刚飘过来就有所察觉,正正地与她双目相对盯了半晌,脸色有些臭,“本王去查了,从未有人听过那恐婚之症,京中也从未有人得过。”
    谢明意闻言心中有些好笑,瞥了他一眼,“从昨日开始就有了,不巧,我就是大楚第一个患了此症的人。”
    “你说要如何医治,宫中上百、宫外上千的医者全部都候着,这症定給你治好。”男人脸色说不上好看,他全当这是女子拒绝他的说辞。
    “那万一永远都治不好呢?”谢明意幽幽叹了一口气,柳叶眉蹙着显得有些可怜。
    “永远治不好,自然是你一辈子都有不了第二段姻缘,孤独终老。”男人微冷的话语从薄唇中逸出,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谢明意脸上骤然一僵,艾玛,居然被将了一军。她磨了磨牙,面带微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柔柔地说道,“王爷,您知道的,养个一两个男宠外室什么的也称不上姻缘。我呀,最是喜欢仙风道骨、风流飘逸的男子,若是年岁再小些最好不过。”
    狗脾气!
    仙风道骨、风流飘逸、年岁小些,祁朝晖的脸顿时黑沉沉的,他和这些完全不相干,倒是商初符合个七八分。
    谢明意看着他冷沉的脸色还以为他会发怒,却没想到男人突然间沉默不说话了,靠着马车壁捏了捏额角,眉眼间像是有很多倦色。
    马车缓缓朝前驶着,一时间两人无话。
    “你说的不错,我年岁已经不小了。已至而立之年,而身边无一人相伴。这叫什么?妻离子散?”在谢明意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突然神色淡淡地开口。
    孑然一人,儿女姓谢,这可不就是妻离子散。
    谢明意哑然无声,但看到不可一世、霸道自负的男子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情,心中被狠狠地触动,她对他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呢?
    要知道,这人是受了致命的重伤都面不改色的。
    她默默往男人那里挪了挪,眼神飘移,“我只是,只是暂时不想成婚而已,我讨厌婚后的一些规矩、礼数。什么三从四德、对公婆恭顺,这些我都做不到,也不想做。”
    祁朝晖低垂着的眼闪过一道暗芒,语气淡漠,“这些不想做就无需去做,”说着他掀了掀薄唇,自嘲一笑,“罢了,不过都是借口。先前你因为赐婚一事怨我,我解除了婚约,重伤在床,你是那般的温柔,我是多么的欢喜。可是伤势一好,你便又是冷心冷肺了。或许,从和离那一刻开始你就恨上我了吧,即便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
    他凤眸微微黯淡,缓缓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不语。
    谢明意呼吸一滞,联想到自己先前的所做作为有些心虚,那时是因为她还介意之前那场风寒……这些光怪陆离之事她是无法和他说的,可是表面这么一看的确是自己比较渣……
    她惯是吃软不吃硬,第一次有些无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过于绝情了。谢明意目光盯着男人疏淡的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俯身吻了上去。
    当贴上他的薄唇之时,男人睁开了幽深的双眸,平淡地与她视线相对。
    谢明意一慌,微微启唇去舔舐他的唇缝,一点一点地亲密无间,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旭之,对不起。”
    她在男人耳边轻声开口。
    良久,她听到男人轻叹了一声,长臂揽着她的腰肢,“住到平阳伯府吧,我不逼你,在我去封地之前成婚与否都随你。”
    谢明意想都不想就应下了。
    几乎是在她点头的那瞬,男人火热的唇舌就堵了上来,大手扣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后脑勺辗转交缠,唇齿缠绵之间啧啧作响,马车行的更慢了。
    谢明意呼吸不得,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吞吃入腹,死命地在他手臂上抓挠几下才得了几分空隙,“这是在马车上。”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男人的一只手就肆意一抬,拍了拍她挺翘的臀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莫要乱动。”祁朝晖凤眸微赤,久旷之下显然是动了情,粗重的呼吸低低沉沉的。
    谢明意感受到臀下的异样,咽了咽口水,很听话地低头埋在男人的胸膛之间一动不动。老天爷,马上就要到庄子了……不过,手下的触感紧绷绷的,她想起这人结实流畅却又不突兀的六块腹肌,控制不住手往衣衫里面动了一下。
    临危不乱的镇北王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忍不住轻哼一声,嗓音低哑,“喜欢?仙风道骨、风流飘逸的书生可没有,你就合该栽到本王身上。”
    到底是记上了女子一开始说的话,语气中对那些书生很是鄙弃。
    他这般一刺,谢明意脑子清醒了些,一本正经地收回自己的手。书生怎么来了?远的不说,商初一只手臂就能抱着肥嘟嘟的谢大崽,丝毫不见用力,想是身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她现在正是理亏的时候,说出来指不定又被记上一句。
    “不知谢大崽和谢小崽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她随口转移话题。
    男人手臂揽着她,不以为意,“吃喝玩乐,无非如此。”
    正如他所说,这个年岁的孩童能做些什么呢?他们二人到了庄子里面远远地就看到,谢大崽正追着一只黑色的马跑,跑了两步累了,胖胳膊一伸,五十有余的老侯爷乐呵呵地抱着他。
    谢明意的嘴角抽了抽,谢大崽还挺会享受。
    不过,当她转眼看到自家的宝贝女儿时,就不这么说了,因为她小小的人儿,居然躺在一个用花朵编制成的摇篮中,婢女轻轻地摇着她,周围还有一人为她弹琴。哦,巧了,这人不就是商初吗?
    不远处,云夫人和李老夫人相视而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娘!”谢大崽眼尖,看到谢明意欢呼出声,蹬了蹬腿跑过来,亲亲密密地在娘的脸上蹭蹭,非要让娘抱着他。
    用他的话说,“娘,崽崽是大英雄,打跑了坏人受伤,头痛呀。”
    额头上那点子淤青涂上最好的药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他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额头上有伤,头疼,必须有人抱着才可以。
    谢明意无语,侧身露出他爹来,上一边将闭着眼睛享受的谢小崽提溜出来。
    谢大崽看到爹爹,眼睛一亮,“爹爹打跑坏人,崽崽打坏人,爹爹是大英雄,我也是!”
    祁朝晖看看胖儿子,他身上的伤好全了,难得有些父亲的慈爱,摸摸他的圆头,“安儿是小英雄了。”
    谢大崽顿时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好,追着小马呼呼地跑起来。
    “娘,爹爹。”谢小崽睁开眼睛就看到几日不见的父母,开心得头发上绑着的铃铛都叮叮作响,脸上红扑扑的。
    谢明意亲亲她的小脸,看向风轻云淡的商初,“不可如此娇惯她。”
    她未问商初的瑞王世子身份如何,只是对他作为一个启蒙老师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怀疑。
    商初扬了扬眉毛,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目光在瞥到镇北王微勾的唇时顿了一下,淡淡说道,“果然不是好东西。”
    第104章
    天蒙蒙亮, 紫金香炉中燃着清淡的香。
    屋中很安静,大红织金的床帐遮的严严实实,蓦地, 晃了一下。
    “早朝。”睡眼惺忪的女子强忍着困意, 从梦境中挣脱开来, 白皙光滑的小腿从锦被下伸出,往一处碰了碰。
    良久, 身旁的人一动不动, 一只手还好巧不巧地放在她的身侧环着, 呼吸平缓, 像是睡熟了。
    大楚的朝堂每三日都要进行一处大朝会,朝臣们都要在天还未亮的时候起身,赶着去宫中,非是大病大节都不准缺席。
    身为“摄政王”的镇北王掌握了大部分朝政,自然缺席不得。
    官员们上朝也不是全是为了家国大事, 他们之间也要一番隐隐的较量。
    “老夫老妻, 她还是放心不下, 今日亲自送我上了轿子。”须发皆白的尚书令一脸红光满面, 总是惯例要如此说上一番的, 他笑的含蓄,看在别人眼中却有些牙酸。
    当然, 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的还有光风霁月的谢太傅, “内人也是如此, 我却担心扰了她的清梦。”与此同时,他腰间垂的一块玉饰格外的温润清透。
    “这不是应当的吗?前年我收乐一个美妾被挠了一把, 但到这朝会之日总也是要歇在夫人房中的, 旁的不说, 方方面面那是妥帖极了。”一个武官若无其事地露了一下自己崭新的靴子。
    “我那美妾也安分,就怕误了其早朝。”
    “更衣束发洗漱,可不得要亲力亲为。”
    “自然,京中谁家不如此呀。”
    清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一群官员轻描淡写地凑过去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常例了,年老的年轻的皆不例外。虽然年老的多夸赞家中老妻贤惠,年纪稍轻地往往谈论自己新收的妾室多么痴缠妥帖……
    然而,每每当一身蟒袍墨玉冠加身的镇北王面目冷硬地踱步而进,众人就都默契地噤声了。楚京中,谁人不知,镇北王如今衣食住行都在独子的平阳伯府,甭说贤惠老妻,那是空空落落连个美妾娇婢都没有的。
    虽然谢太傅独女谢乡君也与那平阳伯府长住,两人之间更是不可说,但他们都想镇北王权势再盛又如何,还不是大朝会一个人冷清出门,无人贴心服侍。这么一想,朝臣们心里都舒坦很多,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你懂我懂的同情意味。
    一次两次不如何,三次之后,祁朝晖就察觉到了他们的意思。这可不了得了,一回到府中,夕阳还未落幕,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的镇北王拉着一脸懵逼的谢明意就到了寝房中,一双手热烈急迫,将人弄到床上,又揉又捏,蛮横地冲将进去。
    谢明意被弄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倚在昏暗的帐中只觉得哪哪都是潮湿的,呼吸不顺。
    在她记不得第几次被顶上雕花的床头时,这大爷终于慢条斯理地提出下一次大朝会她要服侍他上早朝。
    迷迷糊糊,谢明意就应下了。
    自从两人说开,又住在一起之后,谢明意知道他为自己做的牺牲和努力,平日里还是很顺着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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