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整这么一大桌菜,是想撑死你大力哥不?”又是一个周末,刚从外头下班回来,李易一进屋,就被里头的阵仗给唬住了。
    吃饭的才俩人,桌子的盘子却堆了七八个,再加上厨房里还在传出的阵阵炒菜声,李易突然觉得世界太美好,人生也太美好了一些。
    “没什么大日子,只是周末闲得无聊,我就去多买了点儿菜。”腰间系着一条围裙,林小小端出一大碗排骨冬瓜汤闪亮登场,颇有几分得道大厨的模样。
    “还有,我下个礼拜就要走了,这顿饭,还有一层散伙饭的意思。”不等李易有所表示,林小小又一脸认真道。
    “走?走哪儿去?干嘛走?”一听这话,李易正要伸出去夹菜的筷子猛地停在半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妈说了,虽然大力哥是熟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老是住在一起会很不方便。所以,她就替我在外面找了间房子,暂时先住着。”林小小这般答道。
    “嗯?离你开学还有一个来月呢,这么着急搬出去作甚?”李易皱眉道:“更何况,我也没觉得不方便……”
    “算啦,说来说去我们这还是‘同居’,传出去了不大好听。”见李易有些不爽,林小小突然抿嘴笑道。
    “得,事关女儿家的清誉,我的确不该强留你。”挠了挠头,李易妥协道:“不过,你得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好让我去经常看看,毕竟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住在外面,确实不**全。”
    “放心吧,我们就住同一个小区,你站在阳台上喊我一声就能听见了。”说完这话,林小小这才坐下来帮李易盛了碗热汤,送到他的手边。
    “嗯,吃惯了你的饭菜,你这么一走,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李易怅然若失道。
    其实,他是习惯了被林小小伺候。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帝王般的日子一旦被打回原形,李易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又住回狗窝的惨状是何等凄凉。
    “大力哥,我这还没走呢,你就已经开始念叨了,会不会太假了点儿啊?”林小小忍不住调侃道。
    “妹子,我这可是发自肺腑啊!”李易举起筷子指天明志道:“我的为人怎样,你又不是不清楚,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重感情!别说咱们是发小,即便是萍水相逢的住客,我也舍不得他走呀!”
    “大力哥,你确定大学里学的是数学专业么?”被李易这副正经八百的模样逗得直乐,林小小瞪了他一眼,还不忘揶揄道。
    “当然,只不过,我专业课几乎全翘掉了……”李易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重感情呢,我不否认,但你要知道,感情这种事儿,陷得太深反而不好。”毫无征兆的,林小小就成功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总之,男子汉大丈夫更应该拿得起,放得下,退一步海阔天空,何苦画牢自困,白白委屈了自己。”
    “嗯?小林子,你跟我说这些事什么意思?”把吃到一半的骨头先扔进碗里,李易面露狐疑道。
    “大力哥,我都听齐飞说了,你几个月前才刚刚失恋,被那女人给……”
    “齐飞是不是说我被那女人给甩了?”异常平静地擦了擦嘴,下一刻,李易猛地拍案而起,指天骂娘道:“姓齐的这个王八蛋,嘴巴不严倒也算了,竟然还侮辱我的人格。小小,你可千万别听他的,分手这件事,可是我主动……”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还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一脸淡定的摆摆手,林小小不慌不忙道:“大力哥,你表现得这么激动,恰恰说明你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我只能说,这事儿谁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去胜过,明白么?”
    “……”
    被如此犀利的言语击中内心,李易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场间便沉默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一声不响地互相夹菜,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这顿突然间就没了意思的“散伙饭”。
    深夜,当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的时候,李易还独自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发呆呢,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有百般聊赖型,最惬意的有神游物外型、最危险的则有走火入魔型等。而李易这会儿的发呆,毫无疑问乃是“为情所困”型。
    晚饭的时候被林小小一顿刺激,难免就勾起了李易的伤心往事。这不,坐在电脑面前已经有小半个钟头了,他还是连一个字都没动,只是愣愣地看着跳动的光标出神,过了好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难道真像小马哥说得那样,我做这些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么?”一脸苦涩地靠在椅背上,李易喃喃自语道。
    他生性随和,从小到大没有跟人争过什么。或是年少时经历的多了,李易的心智总显得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因此,像那些所谓的意气之争,就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
    只是,年轻人终究血气方刚,受不得委屈,这跟心性无关,更像是自然规律的作用。什么年纪干什么样的事儿,这在一般人看来,本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李易跟普通人又不太一样,他明知这些事要是认真了就会落入俗套,奈何自己却不得不较真,不得不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
    这就好像明知前方有火坑,却还要一抹黑地往前跳,如此挣扎着过活,真是何苦来由。
    “我岂不就是林笑?他受心魔所困,境界一直被束缚而不得前进,恰如我现在的景况,看似洒脱,实则困苦不堪。”想到这儿,李易突然心有所感,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键盘,开始敲出一段段新的情节。
    ……
    ……
    “你今天的气色似乎格外差!”第二天,当李易循例在傍晚时分登上天台时,布考卜大师显然看出了他的变化。
    “送走了小小,恢复单身生活,我的气色还能好得起来?”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好好审视了一番,李易翻着白眼道。
    “不过,气色虽差,‘状态’却似乎很好!”布考卜大师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
    这种情况任谁都会惊奇,毕竟,精气神从来都是浑然一体的。而一个人的气色差,精神却丰沛饱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受了上天的眷顾。
    “气色差是因为昨晚上灵感爆发,辛苦了大半夜,码出两万多字来。”李易略显得意道:“至于状态嘛,说实话,早上我只睡了两个钟头就自然醒,眼皮不重,脑袋不沉,还真是教人纳闷呢!”
    “哈哈,小子,这都是来自第四空间的力量啊!”布考卜大师一脸欣慰道:“据以往的经验显示,越是层次低的先知,似乎就越能引发某些‘神迹’。因此,作为一名预备先知,佛陀总是会对他关爱有加,不得不说,这个阶段的先知是有福的。”
    “那还练啥?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李易忍不住问道。
    “没追求不要紧,连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不知道用手去接一接,那就是蠢到家了!”布考卜大师拍了一下李易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这样是被动地接受赐福,又怎比得上真正的先知们任意施展能力来得畅快啊?”
    “唉,反正说来说去我就是不明白,老天爷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非得让本少爷披挂上阵,承担起拯救全人类的重任。”李易心有不甘道:“说白了,别人的死活,关我屁事?佛陀来了又怎样?世界末日了又能怎样?人生在世,还不是难免一死!”
    “你难道就不怕自己死后下地狱吗?”听了这话,布考卜大师突然眯着眼睛道。
    “下不下地狱又不是你说了算,我又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凭啥让我下去啊?”李易挺着腰板道。
    “嘿嘿,其实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有无法抗拒的恐惧。”布考卜大师一副了然的模样道:“而先知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帮助世人从这种恐惧中挣脱出来,当然,他们无法办到,只有佛陀亲临才可以。”
    “那佛陀选择代理人总得有个标准吧?”李易单刀直入道。
    “他老人家的标准,我又怎会明白?”布考卜大师不负责任道:“按照以往的经验,被选中的先知大抵都是些无欲无求之辈,或者,他们那种性子的人才更加契合天地至理,能够比较轻松地与第四空间沟通联系吧。”
    “无欲无求?”听到这儿,李易倒觉得布考卜大师总算是有几分靠谱的意思了。
    说实在的,李易前二十三年的人生的确很“无欲无求”,他不争也不抢,随遇而安,每到一个环境都能迅速适应,并将自己完美地融合进去。乍看之下,李易只是芸芸众生里毫不出彩的一位,但能于浊世里保持一份清醒,持守一种个性,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他对世界看得很透,对世俗之人,世俗之事也看得很透,这种通透偶尔会让他有种超然物外的“优越感”,但更多的是对世俗的无奈和嘲笑。
    世人皆醉我独醒?不,这是世人皆醉,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
    “但是,无欲无求的状态只是一个进入的门槛,一种能够得到恩赐的资格。”见林笑陷入沉思,布考卜大师继续点拨道:“而能够触发恩典临到的契机,却是从无求转为有求的变化,正如你现在这样。”
    “无求至有求?”不得不说,今天的布考卜大师可谓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发人深省。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李易是有所求的,他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能够掌控命运,能够挣回尊严。若以神性通灵的角度去看,这种做法过于世俗,肯定不蒙喜悦,毕竟,欲望的沟壑一旦出现,想要填满它是很难的一件事。
    可布考卜大师却言之凿凿,声明此乃神恩降临的触发点,这焉能不教人困惑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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