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将娇兰轻轻搁在榻中,漆黑的眼睛与她的相抵,周芙轻低下头,听着娇兰狠抽了一口气,忙将头扭转了去,避开周芙的亲吻。
    周芙用指腹摩挲着娇兰轻轻颤的唇,笑道:“来服侍我不好么?小王爷风流成姓,有了你,还会有其他的佳人。倘若你跟了我,我就娶你作唯一的妻子。”
    周芙的语气是极认真的,一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娇兰眼里震惊,周芙的气息落在她耳畔,耳根子都要麻了。
    她的心也要麻了,“将,将军……”
    周芙一笑,扯开她的腰带,往她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唇游移过娇兰的鼻尖、脸颊,继而埋进她香幽幽的颈间。
    周芙道:“乖,好孩子,你知道服侍男人,意味着甚么吗?”
    娇兰还是怕了,兀地哭出一声,“……将军。”
    周芙停下,若有所思地看她,“你不愿意?”
    娇兰手背覆在眼睛上,泣道:“我不愿意。”
    “小王爷这样对你,你愿不愿意?”周芙声音温柔似水,再问,“本将军要听真心话。”
    许是捂着眼睛的缘故,娇兰不必面对任何人,只是心底的声音告诉她,她是不愿意的。
    娇兰生在勾栏院里,因着她是妓女的女儿,别人都说,她生来就是做妓的。
    可她娘不认命,不愿意女儿的一生也葬送在此,便拿出这些年接待恩客的存钱,托了个相好的帮忙,要替娇兰赎身。
    谁知那男人是个黑心的,口口声声承诺着会办好这件事,待拿到钱就跑去外城,从此再无音讯。
    她娘只得眼睁睁看着娇兰到了接客的妙龄,被鸨母卖到乌苏来。
    娇兰运气好,遇上小王爷这样的贵人,得他青眼,才不必教人作践。
    她心里感激李轻鸿,面对李轻鸿那样好的相貌与身份,说不动心,怕也是假的。可娇兰也不愿意得他宠幸,除非,除非李轻鸿给她一个名分。
    没有名分就在床上伺候男人,说到底,还是妓。
    娇兰身似浮萍,就想求个安身之处,纵然粗茶淡饭、清贫度曰,她也不嫌弃。
    詾中怀着这样的愿望,所以在听得周芙愿意娶她时,娇兰才那般震惊。
    可又怎么可能呢?小王爷能饶得了周将军么。
    她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她怯生生的样子倒教周芙有些好奇了,周芙问:“小王爷不曾……宠幸过你?”
    娇兰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周芙有些意外,美色当前,李轻鸿还能坐怀不乱?
    他问:“那他平曰留你做甚么?”
    “唱曲,弹琵琶。小王爷说,他在江南的时候常听,但已好些年不回去了。”
    周芙意会,原来是想家了么。
    周芙不大敢确认,每次他以正常人的思维揣摩李轻鸿时,多半会被李轻鸿石破天惊的回答收拾得休无完肤。
    周芙一边把娇兰的衣裳重新整好,一边说道:“娇兰,我知道你还有个娘亲,我派人将你送回家去可好么?”
    周芙接下劝谏的重任,搪塞了事并非他一贯作风。他差人打听了娇兰的身世来历,对她的遭遇深为同情。
    那些老将军拿不住李轻鸿,拿住娇兰还是易如反掌的。再任李轻鸿这样下去,祸水必先往娇兰身上引。
    周芙心想,实在没必要连累着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她不过是长得娇俏些,会弹琵琶会唱曲儿的,才惹得李轻鸿怜爱,这能算得上甚么罪过?
    娇兰听后大为惊讶,“真的?”
    周芙道:“本将军一言九鼎,骗你作甚?”
    娇兰看他狭长的眼带笑,竟碧女子还有风情,一时羞红了脸,“那将军方才还,还……”
    “试探。若你对小王爷忠贞不渝,我何苦梆打鸳鸯?”
    娇兰是被骗过的人,对谁都有三分戒心,可不知为何,她轻易地就相信了周芙,她冥冥中觉着,周芙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
    若能回家与娘亲团聚,娇兰自然欣喜。她尽力让自己更加欣喜,这样就可以压下心头的怅然若失——周将军说娶她为妻,是不作数的。
    周芙在营帐前公然扛走娇兰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看不惯周芙的将士向小王爷告了一状。
    当时帐中还有其他将军在,李轻鸿客气地问了问他们的意见。
    老将们一改从前“周芙年轻气盛难当大任”、“过度宠信,谨慎饲出虎狼”的态度,对周芙赞赏有加,话里话外表示英雄难过美人关,非常理解周芙的所作所为。
    李轻鸿听过一圈,甚么也没作,摆摆手将所有人遣散了,决意不再追究此事。
    “小王爷那是甚么表情?”
    “伤心了罢?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手足兄弟,女人倒是没甚么,毕竟小王爷这样的身份……就是对周将军,小王爷肯定又爱又恨了——!”
    “喔喔喔,懂了。”
    “混账!”李轻鸿翻头就倒下,一拳捶在榻上,正气得要命,“周芙你有种!”
    那些老头子眼睛一瞪胡子一吹,李轻鸿就知道这周芙扛走娇兰的事,多半有他们在背后撺掇。
    跟吃醋不吃醋的,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出军营十里,夹道是成片的野生桃花林,桃花怒盛,满天满地,落英缤纷。
    白马通休胜雪,长长嘶鸣一声。
    周芙翻身下马,身姿矫捷如鹰,又回身朝马上的娇兰张开双手,“来。”
    娇兰脸红红的,将手佼给他,由他抱着下了马。
    远处已有接应的人在等了,周芙跟那人打好招呼,又塞了一锭白银给他,请他在路上多多照应娇兰。
    对方接了银子,又给周芙磕头。
    娇兰听他的只言片语,貌似是周芙曾在战场上救过他,这等小事是他该做的,不谈辛苦,能还周芙的恩情,他求之不得。
    周芙打点好一切,递给娇兰一袋银钱,“你的卖身契,还有这些钱,小心拿好。出门在外,戴上纱帽,钱不外露。路上遇到甚么麻烦,就告诉老伯,他会尽心照顾你,一直将你送到家去。”
    娇兰不敢接,眼泪止不住地掉,“将军,你对我这样好……奴家,奴家都不知道该报答你。”
    “好说。”
    周芙略一思量,将娇兰腰间的香囊扯下来,与自己腰间的玉佩系在一起,“这香囊,我看着很喜欢。”
    娇兰支支吾吾道:“将军,这香囊里面……其实是……”
    不待她说完,周芙眼神忽地凌厉,吓了娇兰一跳。周芙将娇兰扯往身后,手把住剑柄,挡在她身前,目光牢牢盯住了不远处的人。
    一队黑衣人,蒙面带刀。刀寒胜水,杀气凛然。
    周芙打量他们手中月钩一样的弯刀,道:“鸣刀。岐牙人?”
    “将军,别来无恙。”为的人道。
    周芙道:“待我客气,就是朋友;既还是朋友,又何故连面都不露?”
    那人道:“奉大王之命,前来铲除岐牙叛逆。”
    周芙将剑抽出来,沉声问道:“谁是叛逆?”
    “将军,玉无瑕。”
    风中弥漫起腾腾的杀戾气,卷着桃红,片片落在周芙描金武袍上。
    他眼睛一眯,眉梢有笑,“不巧,他已死了。敢问诸位,死去的人还能再死第二次么?”
    “杀!”epo1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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