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心中其实也颇为疑惑,说道,“师弟切勿妄言,圣人之意,我们无从得知。”他想起西王母对他说过的话,不由补充说道,“我曾听一位仙圣长辈说过,天地为棋局,众生为棋子。便是圣人,也无法保证一言一行都完全正确,只因即便天道预示如此,我们仍可由心选择,只要有所选择,便可能造成不同后果,天机千变万化,最后也许落在世人眼里,正义与邪恶只是一步之遥,只是落子无悔,别落得被世人唾骂下场。”
    哪吒眸色清澈,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才不在乎什么正义邪恶,河清海晏云云,我只要坚守我入道初心即可。世人他们喜不喜欢我,我才不在乎。我只知道,杨二哥喜欢我,与我始终想在一处,那便够了。”
    杨戬一怔,眸中锋锐之下,尽是深不见底的温柔,他笑道,“我怕你只是一时嘴甜如蜜哄师兄的,到时候若是真的拉你去履行道侣契约,啊,不知你会不会反悔……”
    哪吒调皮起来,杏眼微弯,嘲笑道,“原来你杨戬也有害怕的时候……”
    杨戬但笑不语,他那温和优雅清贵公子的笑容,很好的掩盖了眼角深处那一抹疯狂执绝的本性。他心道,“……只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反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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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出手,从无逃脱。
    袁洪被杨戬困在了山河社稷图中,怒道,“行啊,姓杨的,你们杨氏一族,果然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你既背弃祖宗盟友在先,我诅咒你蜀国再无复生机会,你父兄虽死,依然臭名远扬,生生世世受人痛骂!”
    哪吒怒道:“你在胡说什么?竟然妄图蛊惑我师兄心意,看我不给你个痛快!”
    说完举起乾坤圈,却被杨戬出其不意拦住,惊问道,“师
    杨戬的脑袋隐隐作痛,他凤眸黑沉如潭,对哪吒说道,“师弟,请你暂时离开,让我听听他想和我说什么。”
    哪吒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他起混天绫将此方地界一封,自己默不作声退守到了外界。
    杨戬见师弟已经为自己做了防泄密的结界,这才对袁洪沉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给你个机会说出来。如果妄图对我撒谎……”他双眉一竖,说道,“可巧我知道许多让人生不如此的办法。”
    若是此时龙吉在侧,必然会忍不住心生寒意,当杨戬动怒时候,俊颜露出的那股略显刻薄的凶态,竟然和那高踞九霄天庭的玉帝极为相似。
    袁洪哈哈大笑,说道,“小子,看来你不似作伪。你过来吧,让本尊看清楚你。”
    杨戬不怕他弄花招,上前走近他。
    袁洪将妖力凝聚在双眼上,一双眼睛变作赤金色,仔细查看他,好一会儿,才感慨道,“原来是你记忆封印未解。这我也不会。需要你自己想起来。封印所下之人,修为远在你我之上……”
    随着他话音刚落,杨戬忽觉脑中一痛,年幼时那些翻天覆地的混乱记忆,忽然洪水般汹涌流进他的脑袋,仿佛山洪暴发,又像火山炽热熔浆滚滚而下,灼痛了他的头脑神经。
    杨戬面色苍白,冷汗滚滚而下。
    封印再也束缚不住他杨二郎,他全都想起来了!
    ——当年玉帝派遣兵马踏平西蜀古国,实施天罚。杨君誓死抵抗,后来眼看不敌,便与早就不满天庭强势的梅山妖族歃血为盟,决意早窥天机,借势而为,利用封神大局反将天庭一军,借机复国。杨戬为人神混血,承继九霄天仙与人族大巫之质,便是命定实施此番使命之人。西王母救了他后,封印了他的记忆,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他,避免他提早崩溃。然而承接着既定的命运,杨戬还是被玉鼎真人看中,拜入了玉虚门下,在习得一身本领的时候,也走向了最终颠覆天庭惑乱封神的使命。这是杨君交接给自己孩儿的复仇,也是整个西蜀国万千生灵对于天庭灭国惨剧的报复!
    袁洪目不转睛地注视他,恶狠狠的威逼利诱道,“姓杨的小子,既然都想起来了,还不快把本
    年少时候玉鼎真人对他的悉心教导,在他来之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浮上心头,杨戬这才明白,为什么西王母和神农氏等圣人都对他青眼有加,循循善诱,想必都不愿他走上偏激邪路,然而却不能亲自出手了断他的命运。如此,只有他自己凭心选择。
    他瞬间想了很多,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画册般回放。他想到了幼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情景,想到了西蜀故国岧峣青云陷入火海,想到了曾在血污中带着幼妹哮天艰难求生,想到了玉泉山清苦修道,想到了下山以来重重战事杀伐谋算不休……然而,最清晰的反而是与宝贝师弟或惊心动魄,或倾心相昵的日日夜夜……
    宝贝师弟虽是玉虚至宝,却不幸身犯千百杀劫,灵宝化凶兵,在玉虚内外声名狼藉,然而他却有着世间最动人的容颜,最干净清澈的眼眸,他会开心的和他说,“杨二哥,待封神战事结束,我们一起去竹林看黑白貘”……
    如今的他依然是愤怒的,然而却是理智清醒得多。杨戬已经知道,哪吒师弟下界历劫所受的苦,有一半也正是因为以袁洪为首的妖族作乱,和他父族的复仇安排脱不了干系。他心有内疚,天庭的罪责,不应当祸及哪吒,不应该再度让人间掀起腥风血雨。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让袁洪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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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洪既伏法,大军渡过孟津,抵达了朝歌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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