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离预产期越近,顾明珠就越发急切,急着想把孩子生下来好松快松快,她实在是被孕期种种症状给折磨够了。
    还有一人也着急,那就是韩悯。顾明珠被孕期种种症状折磨,而他就是被顾明珠给折磨,所以他跟顾明珠是一样的心情——
    可早点出生吧,越早越轻松。
    但韩悯和顾明珠又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他还心存担忧,就怕生产时……这种担忧他可不敢跟顾明珠分享,怕她多思多虑,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在准父母复杂的心情下,孩子终于是要出生了。
    顾明珠是半夜发动的,小心翼翼睡在她身侧的韩悯第一时间发觉她的情况,他当即慌忙叫人来,自己拿过棉被小心地将顾明珠裹住然后抱着她往早准备好的产房去。
    幸好整个过程他慌乱归慌乱,走路还是稳稳当当的。
    准父亲心慌无比,反倒是准母亲一脸不慌不忙,还气定神闲地无视了阵阵抽痛的肚子点了好几个菜。
    吃完了,顾明珠大手一挥:“把陛下请出产房。”
    韩悯哪里肯,当即要求留下赔顾明珠。
    顾明珠嫌弃道:“留你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添乱吗?”
    在两人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只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起发布施令,第一时间不要怀疑去听皇后娘娘的就对了,因为皇帝陛下自己也听皇后娘娘的,哪怕当时皇帝陛下表示怀疑他们也要听皇后娘娘的,因为事后皇帝陛下缓过劲儿来了也一样会听皇后娘娘的。
    如此,没有坚持到底的宫人就要倒霉了。
    是以,不管韩悯怎么不肯,宫人们都遵从顾明珠的吩咐要将人给请出产房。不过韩悯的反抗激烈了点,宫人们又不敢用力怕弄伤他,一时间产房内僵持不下。
    还是顾明珠,她已经疼得不行了,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瞧着让她受苦的男人还不肯乖乖听话,当即发了火:“你快点出去啊!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韩悯这才往后退,但他心里还是担心,竟是临出门前大喊一声:“明珠儿,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若不是皇后生产在即这紧要关头,宫人们都要当场给韩悯跪下了。
    ——陛下啊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呀?!!
    顾明珠更气了,大吼一声:“滚!”
    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狠了,顾明珠生孩子时可用力了,竟是一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就是经验丰富的产婆们也不得不感叹顾明珠这胎实在是太顺利了。
    生完孩子,顾明珠的力气也没了,她虚弱道:“孩子呢?”
    产婆连忙将孩子抱给她看,贺喜道:“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好看不到哪里去,顾明珠也有点儿嫌弃,可当她看着孩子时心就不自觉软化成水,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孩子的脸,脸上绽放出充满母性的笑容。
    “去叫孩子他爹进来看看孩子吧,他怕是要急坏了。”
    产婆下意识想说产房污秽皇帝不好进入,可一想到之前皇帝还要陪产,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由着宫女们去请皇帝陛下。
    这对全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倒是真不忌讳这些。
    正如顾明珠所说,韩悯确实急坏了,甚至看上去比顾明珠还要憔悴几分,走进来时腿都是软的。
    他叁步并作两步冲到顾明珠身边,对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细打量好久,见她并无大碍方才真的放下心来,只默默地看着她,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顾明珠朝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想见见我们的孩子吗?”
    韩悯如梦初醒,视线落在顾明珠身侧,那小小的襁褓里包裹着的是他和顾明珠的孩子,是他们血脉的延续。
    韩悯的心,突然就软榻下去好大一块。
    他往前凑了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孩子。
    顾明珠怕吵醒孩子,低声道:“是个男孩子呢。”
    韩悯也跟着压低声音:“嗯。”
    和韩悯静静看了孩子好一会,顾明珠突然开口:“韩悯,既然是我们选择将他带来这个世间,那日后我们定要好好待他、教他才行。”
    韩悯心头大震,往日种种全都浮现在眼前。
    半晌后,他沙哑着声音道:“是啊,我们定要好好待他、教他。”
    稚子无辜,稚子无罪。
    当初种种,他不该怪自己,因为他是无辜的,他没有犯错。
    韩悯轻轻一笑,终是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倒不是原谅了那些人和事,只是放下了,也不想再压在心里了,他现在心里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韩悯道:“我怕我做不好一个父亲。”
    顾明珠道:“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他也是第一次做孩子,我们可以互相学习。”
    韩悯失笑:“好。”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取好没有?”
    “取好了,单名一个昭字,日月昭昭的昭,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
    “嗯,从此他就是我们的昭儿了。”
    亦是除顾明珠外,他人生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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