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还是头一回见顾玄发这么大的火,赶紧一边跑一边给顾玄降火,“阿公息怒,我也是舍不得阿公和爹娘,一时想岔了。”
    “那你去不去?”
    “去去去!都听阿公的,阿公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顾玄这才顺了气,回到案几前喝了好几口茶缓了缓,这才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做派,冷静道:“官场规矩,官员不在老家任职。虞川你是去不成了,去了也没用,做不出什么功绩来。我想让你去青州,你意下如何?”
    说到正事儿,顾淮之也不纠结了,略一思索便点头道:“青州倒是个好去处,陛下尚未登基之时,胡人和乱民几度在青州作乱,眼下青州也有地方不太平,是个棘手的地方,治理起来肯定不如其他州顺利。但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我既外放积累经验,去青州更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顾玄见顾淮之不再犯浑,分析起来也头头是道,顿时暗暗点头,沉声道:“不过青州眼下流民四蹿,百姓日子也比不过其他州,去那里,没点本事可管不了。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
    顾淮之自信一笑,“我可是您一手教出来的,难道您对我还没有信心?青州乱是乱了点,治理起来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不过这回可得让您帮帮忙,允许我多带点部曲过去。”
    知道外放一事不可回转后,顾淮之便开始冷静地分析了一下青州的局势。不得不说,青州这些年比较倒霉,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即便元熙帝登基后免除了青州的赋税,伤了元气的青州也无法在这一两年中恢复原样。去青州,哪怕直接当个刺史,日子恐怕还比不得顾淮之眼下当的这个六品中书舍人自在。更何况,以顾淮之现在的资历,也不可能直接给他一个刺史干。
    不过相比起在贫困县待了好几年的王温大表哥,顾淮之觉得自己的路还是平坦多了。
    去青州还有一个优点,顾淮之不会受到来自当地世家豪强的压力。也是当初胡王做的孽,当年胡人远上攻打京城,在青州抢了一波,砸了当地世家的坞堡庄园,世家养的部曲也伤亡惨烈,元气大伤。这种情况下,顾淮之去青州,不会受到来自地头蛇土皇帝的威胁,正好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
    想想没怎么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顾氏大本营,宁州虞川,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是郡守甚至是刺史,在顾氏面前都得低点头。顾氏愿意支持他们也就算了,要是跟他们对着干,那还真不知道到底谁会赢。
    这就是官员和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了,这种微妙的对立也应了那句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甭管最后哪边赢,那都是惨胜,其中要花费无数心思。青州世家势力大减,对于顾淮之而言其实是件好事,可以专心致志搞民生发展。
    外放也不是说走就走,至少得把目前的活给干完了。正巧明年是考评年,顾淮之表现不差,评个上等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顾淮之再提出外放,也是正常流程。
    对于顾淮之要外放一事,与他交好的几人心里也有所猜测。王温年前回了京,猜到此事后友情给顾淮之这个表弟送来了一份厚厚的县令心得,其中详细地描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衣食住行和作息习惯,涵盖范围也十分广,士农工商城内乡下都有,还记载了不少应对天灾的对策以及春耕秋收和处理纠纷的心得。
    顾淮之一看这小山般的心得体会,就知道王温这几年肯定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就这上面的记录来看,王温应该是走访了当地的每个村庄,仔细了解了各个村子的具体情况才能写出这么多经验总结来。不得不说,王温确实是官员模范,不是顾淮之开地图炮,绝大多数官员都做不到像王温一样深入了解百姓的生活。
    在王温的手记中,光是处理百姓纠纷的就有将近十大本。这是王温的官当得不好吗?不是的,恰恰是因为他这个父母官当的太好了。顾淮之还记得之前避暑山庄里的那个小太监说的话,百姓畏官如虎,根本不敢踏进衙门,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也只能自己忍着。这样的官员,明面上治理得当,民众纠纷少,官司少,看着倒是一片太平盛世。实际上呢?早就烂透了。
    反而是王温这边,虽然案情多,看起来像是官员能力不够,案情频发,仔细一看却都是小纠纷,百姓们敢于为自己讨个公道,这才是顾淮之佩服王温的地方。
    就像后世,政府普及义务教育开启民智,又接着普法,花了十多二十年的才逐步建立起民众的法制意识,遇到刁难可以勇敢地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现在,在封建社会,王温也勉强做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只管理了一个县,其中所付出的心血也可见一斑。
    顾淮之不由想到当年那个到处游山玩水被自己下过一回面子的林郡守,同样是当官的,就差别简直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大。
    王温几年的付出没有白费,他顺利入京,因为断案经验丰富,又有世家身份加成,顺利进入了大理寺。
    顾淮之则拿着王温的工作手札挑灯夜读,汲取宝贵经验。
    学习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日子嗖嗖往前跑,转眼就到了考评这年,小家伙都能满地跑了,顾淮之才向元熙帝申请外放,想去的地方也很魔幻,青州的康郡。
    顾淮之毕竟有六品官职在身,不可能像王温当年那样从县令做起。再加上京官本就默认比地方官高半阶,顾淮之又不是被元熙帝贬黜出京,官职上还是可以略微往上动一动。
    这一动,顾淮之就直接从六品飞升成了四品,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成了一郡之守,这升官速度,最近几十年来都是数得上号的。
    不过也没人眼红顾淮之,还有不少人替他惋惜。甚至在部分人看来,做出这个决定的顾淮之基本是疯了。要知道,青州本身是个是非之地难以治理就不说了,顾淮之还头铁地挑了个青州地界中最难搞的一个郡,这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痛快要人为给自己制造点困难?
    康郡,这是元熙帝登基后才从青州拆分出来的一个郡,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好地方。就好比校长对某个年级的所有班主任说要多分一个班,各班选出多少人调进新班,那班主任的第一想法肯定是先把班上的刺儿头和拖后腿的差生给踢出去。康郡之于青州,就十分类似这个由大多数拖后腿的学生所组成的新班。虽然最终是由朝廷拍板决定康郡的范围,但康郡被拆出来,本来就是为了依靠天险山脉阻断州郡之间的联系增大山民叛军和乱民搞事情的难度的,这种情况下,康郡的地理位置,那真心叫一个虐。
    标准的贫困地区配置,还附带人身危险的那种。
    顾淮之仔细研究过地图,那边民风较为彪悍,又因为被朝廷坑过几次,百姓们对新任朝廷也不信任,这两年青州官员呈上来的折子基本都是诉苦的,其中倒苦水倒的最多的就是青州刺史。可想而知青州的条件有多虐。
    顾淮之倒是干劲满满,躺在祖辈功德簿上睡大觉算什么本事,迎难而上让贫困地区大变样那才有成就感。
    康郡必须去。
    徐晖和郑文襄二人大概猜出了顾淮之的心思,忍不住叹道:“你倒是好魄力,康郡那边可不如京城舒坦,甚至还性命之忧。你此番前去,一定要多带点部曲!”
    顾淮之也十分爱惜自己的小命,青州的叛军基本都已经被朝廷清剿完了,余下的人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顾家的部曲那可都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操练出来的,不少人还见过血,自有一股煞气。真碰上了叛军,说不定也是给顾淮之送人头的。
    反正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了解完康郡的情况后,顾淮之又从顾玄那里磨来不少部曲,绝对有安全保障。
    安全当然是第一要位的,顾淮之还得带上徐清漪和顾燮小可爱呢,妻子儿子都在,再给顾淮之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托大啊。
    对于顾淮之要带儿子去康郡一事,顾家还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以顾玄为首的长辈党坚决反对顾淮之的提议,说什么都要把小家伙留在京里,理由也很充分,“京城去康郡,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燮儿这么小,怎么受得住?”
    顾淮之的态度也很坚决,“燮儿还小,跟在父母身边最好,路上照顾得精心一点,提前出发走慢点,燮儿身子好,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还有宋大夫他们一路跟着呢。”
    没错,顾玄又把宋璟放回了顾淮之身边。不过顾家自己养的大夫也不少,宋璟在顾家这些年同其他大夫互相交流医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大家的医术都有质的飞跃。宋璟陪着顾淮之去康郡,顾玄身边也不会缺为他调养身子的大夫。
    更因为顾淮之的强烈要求,顾玄这一年来都严格按照宋璟制订的养生计划,内调外养,每天一套五禽戏,配上专门针对顾玄身体状态定下的食谱,目前顾玄的身体倍儿棒,神采奕奕双目精光四射,加上顾玄本身飘逸淡然的气质,愈发显得仙风道骨。
    看着这样的顾玄,顾淮之也能稍稍放下心来,准备去康郡赴任。
    临走之际,元熙帝还搞了个大新闻。冯克己沉默两年,又折腾出一套新法子,中心思想就是,考虑到天下初定,民心不稳,士农工商,农才是稳定的基础。然而前些年世道太乱,大部分农户失了自己的田地,流离失所,轻易被人蛊惑成了反贼乱民。因此,朝廷决定将各地未开发的土地按户头分给农户,用以安置农户,稳定人心。
    正巧顾淮之要去康郡,元熙帝还特地叮嘱他,“新法刚出,农户大多不信,你要多费心啦!”
    顾淮之心里纠结,面上一派沉静,“陛下放心,臣一定安抚好康郡百姓,不再让陛下为此烦心!”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这均田令还真不错,正好能解眼下百姓的困境。”
    顾淮之偏头看向绷着脸站在元熙帝身后的冯克己,发自内心地赞道:“冯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急陛下之所急,此令一出,天下百姓都感念皇恩,朝廷有大人这般肱股之臣,真是幸事!”
    冯克己淡淡一笑,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平静道:“我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当不得你这般盛赞。青州局势不若其他州平静,你多多费心。”
    “原本下官还在忧心如何安置流民,大人均田令一出,问题便迎刃而解,大人可是替下官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啊,若是大人不嫌弃,下官可得好好请大人喝一杯!”
    “行啊,不过哪有小辈请吃酒的?这酒该我请,就当为你送行了。”
    看着冯克己平静的眼神,顾淮之心知他这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当初的话,彻底抛掉了心中对士族的成见,开始冷静客观地分析问题。
    不过这人分析来分析去,最终搞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在暗搓搓给世家挖坑。虽然说的是开辟荒地分给百姓,听起来跟世家没关系。但别忘了,世家门下多隐户,大量的隐户劳动力撑起了世家优渥的生活。这帮隐户,在看到普通百姓拥有自己的田地,子孙后代还能参加科考改变命运后,谁还会想当隐户?这当然是一件好事,顾淮之也佩服冯克己的高瞻远瞩,只是出于立场原因,顾淮之还是对顾玄提了一句。
    顾玄也明白这其中的坑,闻言立即满意地笑了,“你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便已超过了大多士族。如今天下一统,世家逐步势弱才是大势所趋,不必太过忧心。就算冯克己没提出此事,日后也会有张克己李克己提出来。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人。只要我顾氏人才源源不断,尽出惊才绝艳之辈,顾氏就永远不会有衰败那一天。”
    顾淮之也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顾玄没站在冯克己对立面反对均田令政策,不然的话,顾淮之都不知道该站哪边。
    身为世家子,家族利益与百姓利益有时候是对立的,顾淮之真心实意想为百姓做些事改善他们的生活,却也不能不管培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家族利益。两相为难,个中滋味也只有顾淮之明白有多艰难。
    现在顾玄松口表示不在乎面子功夫,着重培养族中人才,这无非是踏上了另一条境界更为高深的坦途。
    科举制度一出,士族将会逐渐势微,历史车轮滚滚向前,顾淮之这个穿越者也无法改变什么。顾玄想要顾氏荣耀不灭,顾淮之也只能保证自己尽力做到最好,却无法保证士族地位永远尊崇。现在顾玄主动退了一步,顾淮之的心理压力也没那么大。
    顾淮之不由感叹,顾玄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永远能捕捉到“势”之所在,眼光便能比一般人更为长远。真是天生的家主,冷静理智得让人害怕。
    有这么一位极其靠谱的大佬罩着,安全感真是杠杠的。
    顾淮之领着一大帮部曲护卫,带着妻儿和前来送行的亲友一一告别,信心满满地踏上了前往康郡的路。
    第88章 青州
    顾淮之这辈子就出过三次远门,一次是从京城回虞川,一次从虞川到云州,还有一次就是从云州回京城。每一次出远门,顾淮之所见的情景都不同。
    第一次尤为惨烈,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百姓如同行尸走肉,眼中看不到一点微光,给顾淮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第二次和第三次稍微好点,却因为还在乱世,放眼望去都是人心惶惶,看不出任何欢乐的景象。
    眼下这第四次出门,倒是给了顾淮之不一样的印象。哪怕新朝刚立政权并不算太稳,百姓们的脸上也逐渐有了微末笑容,眼中也有了光,顾淮之心里明白,那抹光的名字叫希望。
    天下乱了几百年,太平世道,对百姓而言何其珍贵。
    宋璟同样感慨万千,忍不住对顾淮之说道:“公子可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的情形?”
    “当然记得。”顾淮之微笑,抬眼望向天际,眼神一片悠远,“当时阿公愤而辞官回乡,我对当时的皇帝也没什么好感,路上又见到了无数饿死的百姓,更是对朝廷深恶痛绝,恨不得天降一道雷劈死昏君。那个世道,真让人绝望。然而先生孤身一人前往兖州救治病人,一腔赤诚之心,却突然让我觉得,希望还在。”
    宋璟惊讶地看着顾淮之,脱口而出,“公子当初尚且年幼,竟然有这般想法?”
    “我生来早慧,先生这些年想必也知晓,为何还为此惊讶?”
    我知道你早慧,却没想到你能早慧到那份儿上啊!宋璟心中呐喊,回想了一下顾淮之当时的年纪,更为自闭。神童三岁就开始操心天下大事了,自己三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人比人,气死人,宋璟好歹也是一代神医,从小到大也是一路被人夸奖过来的,冷不丁在顾淮之这里遭受暴击,心态差点要崩。
    好在宋璟只对医术感兴趣,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接着问顾淮之,“所以公子当初诚意邀我去顾家,那时候就有意招揽我了?”
    “没错。”顾淮之爽快点头承认,“你医术高,品行好,碰上这样的人才,谁不想招揽?”
    宋璟的嘴角抽了抽,心说你想的倒是长远,亏自己一直以为是顾丞相想招揽自己,让你出面刷好感呢。
    顾淮之还不知道宋璟内心已经开始吐槽,反而笑着拍了拍宋璟的肩膀,看着正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欣慰道:“比起当年,这日子才有盼头,也不枉大伙儿费了那么多功夫平定了天下。”
    宋璟神色轻松,嘴边也带了一丝笑意,悠然道:“是啊,如今日子安稳,倒有了几分盛世气象。”
    说完,宋璟又叹,“盛世啊,几百年都未有过啦。也不知道祖辈口中流传的盛世之景到底是真是假?”
    顾淮之则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先生认真保养身子,五十年内,盛世必来!”
    元熙帝这一朝是为盛世打基础的一朝,若是发展顺利,下一任帝王继续休养生息,第三代继续出明君的话,盛世也就不远了。
    两代帝王,几十年的积累,天下百姓心心念念的盛世,就在眼前啦。
    宋璟摆手直乐,“我不读史,不知道天下大势。但我相信公子,盛世将至,这话不是虚言。”
    说完,宋璟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轻松道:“看来日后还要多费心思调理自己的身体,不然看不到盛世来临,多亏!我可得活得久一点,多看看盛世景象,日后到了黄泉见了祖先,也有可说道的地方!”
    顾淮之顿时失笑,想不到宋璟竟还有这般小年轻的活泼心态。
    二人正说着话,顾燮小可爱坐不住了。
    小家伙正是闹腾的年纪,头一回出门见了什么都稀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外瞧,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远远见了正在田间耕耘的老黄牛,小家伙兴奋得脸都红了,大声嚷道:“牛!黄牛!黄牛耕地!”
    娘亲教过,黄牛可以帮农户犁地,自己记得可牢了。小家伙骄傲地挺起胸膛,期待地看着徐清漪,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徐清漪顿时失笑,忍不住抱过小家伙温柔地夸他,“燮儿真棒,没错,那个就是牛。我们以前在京城里也坐过牛车,燮儿还记得吗?”
    小家伙鼓起包子脸,认真地看着徐清漪,脆生生道:“记得,它们不一样。黄牛耕地,水牛拉车。”
    小家伙觉得自己可棒了,还能分得清黄牛和水牛,别的小孩子肯定没有他聪明!
    这么想着,小家伙脸上的得意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在见到亲爹后,小家伙更是觉得不能让亲爹错过自己的机智时刻,便在徐清漪闹腾起来,一个劲儿地冲着顾淮之喊爹。
    顾淮之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当爹,哪里能受得住儿子的呼唤,赶紧调转马头回到马车旁边,一把将对着自己伸出小胖手的顾燮小可爱给抱了过来,嘴里还笑道:“哟,这是想爹爹啦?”
    “想爹爹。”顾燮很是机灵,先哄了顾淮之一波,然后开始显摆,指着地里的牛奶声奶气道,“黄牛,耕地。家里拉车车,水牛。”
    小家伙还不到两岁,说不了太长的句子,这话说的含糊。但顾淮之可是亲爹,迅速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立马捧场道:“燮儿真聪明,都能分清黄牛和水牛啦!”
    小家伙顿时挺了挺小肚子,神气十足地四下看了看,然后伸出一只小胖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骄傲道:“也没有很聪明,聪明一点点。”
    顾淮之顿时喷笑,徐清漪也摇头失笑,一边笑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小屁屁,无奈道:“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跟个小孔雀似的,到处显摆。”
    小家伙立即接口道:“孔雀好看,燮儿也好看!”
    顾淮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自己和徐清漪都是低调的人,竟然生出一个自恋狂,倒也挺有趣。
    尤其是小家伙现在圆头圆脑两头身,做什么都自带萌系效果,再加上亲爹滤镜,顾淮之怎么看小家伙怎么满意,一脸认同地附和小家伙,“没错,燮儿最好看。”
    小家伙顿时自信心爆棚,一脸理所当然,“太婆也这么说!”
    有了顾燮这个小可爱,这一路上多了不少欢声笑语。小家伙天生是个乐天派,每天都乐呵呵的,见着人都笑得一脸喜庆,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这一路下来,顾淮之深刻觉得萌才是硬道理,他这种俊秀美男子在萌娃面前魅力都下降了!尤其是徐清漪,有了儿子就忽略了丈夫,这种行为必须好好谴责一番!
    一行人说说笑笑,赶路都不觉着辛苦。青州离京城并不算远,只不过顾淮之考虑到妻儿跟着赶路,特地提前出发放缓了行程,到青州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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