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那个司机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信这些。那地方你也瞧见了,说不出来的怪,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咱们封建迷信了,这地方这么偏,你一个姑娘住着也不方便是不是?您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图便宜害了自己,那房子能不住还是别住了,千万别心疼那点钱。”
    方恬知道这个司机是为自己好,只是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她不但得住那个鬼地方,还得嫁给那个鬼会怎么想?方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心里有数。”
    司机见方恬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一路无话将方恬拉回了住所。
    第七天晚上,方恬的门口准时响起了敲门声。方恬早就准备好了,背起包就来开门准备直接走了。门一开,方恬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门外站着八个女人,她们长得都差不多,脸都白的像纸一样,画着血红的嘴唇和腮红,双目无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她们全都穿着红衣,前面站的四个身材微胖,梳着古代妇人的发型,后面四个偏瘦,梳着电视里最常见的丫鬟头。方恬猜测前面四个大概是喜娘,后面那四个估计是丫头,这八人应该是来接亲的。这八人见到方恬之后整齐并且僵硬地福了一个礼,毫无起伏地说:“见过夫人。”
    方恬打了个寒颤,说:“走吧。”
    其中一个喜娘说:“奴婢们先伺候夫人更衣。”
    见她这么说,方恬只好闪身让她们进屋。只见后面那四个丫头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木制方形托盘,第一个上面放着喜服,第二个上面放的是一双红色绣花鞋,第叁个上面放的是首饰,第四个上面放着胭脂水粉。她们进屋后,方恬谨慎地看了看楼道里,不知道她们这么大的排场有没有被人看到,临搬走前再吓到邻居就不太好了。
    方恬在喜娘的帮助下换上了那件厚重的喜服,她第一次穿古装,甩了甩宽大的袖口,转个圈,裙摆摇曳,方恬觉得自己美美哒。穿好衣服,她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喜娘站在身后给她梳头发。镜子里却只映着方恬一个人的身影,只有一把木梳飘在空中梳头。喜娘手中握着梳子,用语调冷漠且没有起伏地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叁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此情此景再加上这古老的歌谣,产生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气氛。
    头发梳好后,方恬脑袋上顶着一堆古老的头饰,坠的头皮生疼。耳朵上的耳坠子也是沉甸甸的,她两只手腕上戴着一对玉镯,手里被塞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玉如意。方恬看着镜子,觉得自己更美了。
    最后就剩下化妆了,方恬闭上眼睛,任由那个喜娘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完事后睁眼一看,险些背过气去。惨白的脸配上血红的唇,和那八个人如出一辙。她再也美不起来了。
    “夫人还有什么要带上的吗?”喜娘问道。
    方恬换下来的衣物和她的包都放在托盘上被那几个丫头端着,她四下看看,然后说:“没什么了。”
    那喜娘拿起红盖头盖在了方恬头上,她除了自己脚下那点路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喜娘道:“请夫人移步。”
    方恬刚要抬脚,却又收了回来,问道:“咱们这么出去会不会吓到别人?”
    “请夫人放心,一般人看不见咱们的。”
    “也看不见我?”
    “看不见的。”
    听了喜娘的话,方恬心头一沉,如此说,那自己是不是也变成鬼了?不人不鬼?关上灯,锁好门,一左一右两个喜娘扶着她下了两层楼梯,就出了楼道。喜娘在方恬耳边道:“请夫人上轿。”
    方恬看到几只男人的脚,估计是轿夫的。喜娘挑起帘子,扶着她进去坐好,然后放下帘子道:“起轿。”
    方恬坐在轿子上,感觉轿子被抬起来了,一点不觉得颠簸,四周也安静的厉害。她坐了约莫五分钟,实在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移动中,于是她一手撩起盖头,一手在窗户那挑开个缝。先是看到两个喜娘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再看两边景物飞快地向后移动着,这才放下帘子。她叹了声:神奇,又想到苏睿提起过的缩地术,估计就是这个了。
    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地方,几乎比她坐车用的时间快了一倍。喜娘扶着方恬下轿,没有放炮声也没有奏乐声,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进了屋,喜娘扶着她上楼梯,被引到一间屋子里。在喜娘的搀扶下拜过了天地、高堂及夫妻,就被送进另外一间屋子,那是洞房。
    方恬被扶着在床上坐好,发现床不是她想的古代木头床,而是一张现代人用的床,床垫的弹性不错。方恬看到一双脚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他穿的一身红色喜服,不是苏睿经常穿的那身白衣。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万一不是苏睿怎么办?从头到尾也没听他说一句话。
    不待她细想,一根秤杆挑开了遮住她视线的盖头。方恬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急忙抬头去看新郎,发现果真是苏睿,这才松了口气。苏睿一身大红喜袍,头发却依旧是披散着,随意的很。除了换了一身红衣之外,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苏睿随手将喜秤和盖头放到一边,低头打量着方恬,后者也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苏睿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道:“怎么化成这样,丑死了。”
    方恬想也没想,随手就把手里手里的如意朝着苏睿扔了过去,说:“还不是你派来的人给弄得。”
    苏睿一把接住那枚如意,放到一边,说:“虽说也不值几个钱,但摔坏了可就坏了好兆头了。你这乱扔东西的毛病可该改改了。”
    “谁让你招我的。”方恬嘟囔了一句。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他倒了两杯酒来,对方恬说:“娘子消消气,把合卺酒喝了吧?”
    方恬接过一只杯子,和他双臂相交,两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那酒滑过方恬的喉咙,火烧火燎的。方恬将酒杯还给苏睿,就见他一指旁边的一扇门说:“卫生间在那,赶紧把这妆给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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