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最要紧的任务,是搞清楚那个阵法的具体名称,才好对症下药。
    温灵暄尽可能地和顾灼说清楚,说完以后才叹口气:“……修行乃是千万人争夺有限资源,今天稍微懈怠一分,明日便被人踩在脚底下。”
    她说完,神色复杂地看了顾灼一眼。
    顾灼没有修为,容颜却始终停留在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可见对方二十岁便已是高阶修士——若顾灼修为低,想来也不会让一个化神期大能将其禁锢在小世界。
    如果没有这样的意外,三千大世界大概可能会多一个化神期修士。
    想到这里,温灵暄心里既可惜,又有一点庆幸——若不是那位化神期修士心肠歹毒,她恐怕也不会误入山峰遇到顾灼。
    只是想到顾灼随时可能神魂俱散,温灵暄心中又紧张害怕起来。
    她自己心里担忧,就觉得顾灼应该也是害怕的,便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就像顾灼被别人从无名山峰里带出来一般。
    也不知道顾灼听没听进去,她“唔”了一声,仰头去看温灵暄,忽而笑道:“灵暄现在也是可以被依靠的了,以前你才这么一点高。”
    她伸手比划一个到自己大腿的高度,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宽大的袖子露出纤细手腕,伸出去的手比新雪还白,五指细长似玉,手腕瘦弱得轻轻一握就能圈住,说她是一律散仙幽魂都可能有人会信。
    她全不在意自己的寿数如何,她只觉得已经足够了。
    等不到心里的那个人,再漫长的生命也显得无趣,和被困在山峰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睫羽微颤,黑漆漆的眼眸里似是氤氲水汽,眼尾也跟着发红,妖冶而好看,温灵暄看得晃神,下意识点点头。
    顾灼见她这样呆愣的模样委实可爱,收回的手轻轻捏了捏温灵暄的脸颊,就和小时候一样,只是这次对方没有再红着脸打开她的手。
    “我已经很满足了。”顾灼说。
    她是真心实意这般觉得。
    也不知眼前的小姑娘温灵暄想到什么,竟是忽然红了眼睛,顾灼看得怔住,她伸手就要用袖子给温灵暄擦眼睛,却不料温灵暄一偏头避过她的动作。
    “大不了我就去求我师父,去求那位老祖,你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话!”温灵暄这些年习惯成熟冷静,这会儿在顾灼面前,又恢复以前的小孩性子。
    顾灼本来还想再劝,温灵暄却是一副不肯再好好聊下去的模样,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温灵暄来说,她就是她的一位忘年好友,并且因为年纪轻,一时无法接受她就那样离开是正常的。
    反而是自己,一再在温灵暄面前提起不在意生死的话,是不是过于忽视了温灵暄的感受?
    越想越有道理的顾灼心中便愧疚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温灵暄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不好温灵暄就把她当做是温家夫妻那样的存在,勉强也算是温灵暄的长辈。
    想明白以后,顾灼便软声哄道:“我以后都不那样说了。”
    她看着温灵暄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温灵暄本来见顾灼不说话,还以为顾灼厌烦自己的无理取闹,正惴惴不安,就听到顾灼这样类似承诺的话,她眼睛一下就亮起来,跟着说:“只要你别再轻言那些放弃的话就行,剩下的我来帮你解决。”
    “风静姝老祖也并非那般无情,我只要说动我师父帮忙,也不是没有可能解决这件事。”
    说着说着,温灵暄越发觉得有可能,眼睛里也带上些神采。
    顾灼则是含笑看着面前看似成稳,实际还和小孩子一般的温灵暄,只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两人聊到天亮,才往回走,温灵暄注意到顾灼眼下的青色,暗自懊恼,她习惯通宵修仙,竟一时忘了顾灼现在体质和普通人差不多,一宿未睡,脸色就有些苍白。
    只是大家同行,总不好因为顾灼一人停下休息,是以,温灵暄抿着唇,脸色看上去比顾灼还难看。
    顾灼只是精神略有些不济,还有就是,总觉得大家往她身上瞟的次数似乎比昨日还多,搞得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又或者是身上沾了些脏污什么的。
    但她仔细检查过,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就只当是大家好奇自己和温灵暄的关系。
    “顾修士,我听温师妹说,你是从小世界来的?”仙之遥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朝顾灼走过来时,就带起一阵温柔馨香。
    顾灼修为低,自然也就感受不到其他人对于仙之遥修为的威压和骨子里的敬畏,她只是略一点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温灵暄的师姐:“的确是小世界来的。”
    仙之遥温柔极了,说话温声细语的,顾灼感受不到丝毫威胁,反而与她聊得十分愉快,不过到底是隐去自己被困在山谷之中的事。
    仙之遥听了顾灼的经历,感慨道:“顾修士也太不容易了,还好你和温师妹在这里重逢……不管怎么说,顾修士也得去青云宗做客才行。恰好再过段时日就是宗门大比,届时温师妹会去挑战,作为朋友,顾修士难道不去看看温师妹吗?”
    顾灼偏头去看温灵暄,就见温灵暄在外人面前恢复淡然处之的成熟模样,只看向她时才会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倒教顾灼难以拒绝。
    她本身也没打算拒绝来着,只是说需要晚些时候再去,但仙之遥也这么问了,她只得无奈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我还要带上我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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