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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珍珠烧着纸钱:“狄敏,我把狄妃交给贵老板了,那人折磨人的盛名在外,狄妃应该是完了,也算为狄桢狄珠报仇了。”
    她边说边抬起哭红的一双眼,当着风口,烈烈的风吹拂黄珍珠颊边的发:“狄敏,你死时,我只觉天塌地陷,曾承诺要好好看顾狄桢狄珠二人。我不愿二人进城受气,亦觉得我亏欠二人好的生活……现时我什么都有了,却永久失去了兄妹二人……”
    她原以为自己泪流尽了,没成想还是泣不成声:“今日出这事,都是我造成的。不该贪信狄妃,早该知晓她的为人,亦不该自诩为二人好,心性软弱时不和周明坦白,隐瞒着嫁给他赴美国……”
    “若是我不进城打工,我们的狄桢狄珠就不会死……若是我再坚定些早一日言明,或许就能早一日发现真相……”
    黄珍珠不住地淌泪,注视着墓碑上的狄敏几近哽咽:“狄敏,我对不起狄桢狄珠和你,有今日都是我的报应……亏欠你们的,今生再也无法还清和赎罪。都是我的错。狄敏,我们来生再做夫妻吧,一家四口……”
    她说着话,颤抖的右手正欲伸去触摸狄敏的遗照,就被人猛地攥住,黄珍珠费力地抬头去看,就见暴怒周身煞气的周明,他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看起来气得不轻,气得扳过她的肩膀,她被拽得朝向他,而他正死死盯着自己,眼底已是猩红一片:“不许!我不许!黄珍珠,你和他来生做夫妻,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周明和老人说完话回来,就听见墓前的黄珍珠对狄敏这般说,立时暴怒,强行克制住不去掐她暴烈的冲动,他要她改嘴:“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
    黄珍珠的面上的热泪被风吹凉,却依旧流着泪,听了他这话不由苦笑,正想说话就被赶来的哥嫂拉开了。
    哥嫂今晨出发,赶来狄桢狄珠的白事现场,却遇省道塌方,堵了好一阵才抵达屿山村,来到墓园就见到这一幕,夫妻二人争吵,立时上前将二人分开。
    哥嫂无法接受狄桢狄珠早在六年前就身故的事实,黄莺还恼恨自己若是怀孕时就回村是不是便能早日发现,而黄栋梁怒火中烧想着要将狄妃捉拿归案,这时得知她早已失踪,想来是夫妻二人的手笔。
    黄栋梁主持大局:“在墓地吵架不吉利,你们二人先冷静下。”又去劝周明:“妹夫,要不要抽支烟?”
    黄莺则揽住摇摇欲坠的黄珍珠:“人死不能复生,前世和来生都不知是否确有其事。活人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她把小姑子往车里扶:“先休息一下。”
    周明看着黄珍珠那单薄的背影,眼神越发落寞,自嘲时薄唇微掀,他不知黄珍珠是心存亏欠,觉得自己无从赎罪才会说出一家四口来生聚齐,她和狄敏来生再做夫妻这番话,纵使这是真的,他也不会同意。
    在周明听来,光黄珍珠一句‘来生再做夫妻’就足以令他癫狂,以为黄珍珠对狄敏是余情未了,而他的对她的爱她的付出,还有二人的重川重宴,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今好似成了一场荒谬的笑话。
    难不成他一个活人付出再多,都捂不热她的心,要她委身屈就,到头来他连一个死人都比不过?
    在墓地附近的竹林边,黄栋梁正欲劝上周明几句,珍珠现时悲痛万分说什么做什么容易口不择言,让他体谅下,把烟递过去。
    周明接过,并不燃火,修长的指尖把玩着纤长的烟身。
    黄栋梁还有事要说,心存愧疚:“周明,珍珠瞒着你她在乡下的事,我都知情,在此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迁怒珍珠。若这事让你不快,要做什么,我们都……”
    话没说完,就被周明偏头凉凉地瞥了一眼,打断了他:“我不是傻子,我早就知道了。”他顿了顿:“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黄栋梁,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耻也罢……”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把手间的烟折了掷进脚边的壕沟:“若是可以,我还想装一辈子。”
    要知道,他自黄珍珠怀重川时便彻底戒了烟,现时更不愿母子叁人吸二手烟。
    与此同时,黄莺把黄珍珠扶上车后座,拧了瓶矿泉水递到她手边,又怕天气潮湿闷热,让她缺氧,转头上了驾驶座打开空调。
    黄珍珠彼时坐在后座,手间握着瓶矿泉水,却被后座的一份文件夺去了注意力,牛皮纸袋上写着南市第369号绑架案卷宗。
    这辆车是黄栋梁的,应是阿哥要拿给自己却一时忘记,黄珍珠鬼使神差地拿起这份文件,旋开了后面的细绳,看了起来。
    前面中规中矩地详述了案件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附带着相关证据的图片,包括后面追讨回的五百万港纸,一分不少。
    令黄珍珠震惊的是第23页的内容,当中写明警察询问嫌犯吴奇凤是否摄有受害者裸照和相关录像,据他口供,他仅拍摄了裸照,并未像报纸所刊,鸡奸他还录下录像。
    下方还有相关反馈,经办案警察和受害者确认,据受害者的张姓助理答复,仅被拍摄裸照,并未有鸡奸与录像之事,纯属是相关报纸胡编,对此周生方面保留追究权利。
    办案警察在这处附注,许是当事人出于男性自尊,故而否认被鸡奸。此案受害者有无被鸡奸及录像一事暂时存疑。
    黄珍珠怔愣当场,如蒙雷击,若是报纸胡编,但是当时周明和张助理明明对她默认了此事,他还用这事博取她的同情,引她心软同情和他发生关系……
    黄珍珠这时还不知道,这事比她想象的更恶劣,所谓的报纸胡编就是周明方面授意的,所说的‘保留追究权利’完全是贼喊捉贼。
    前座的黄莺还不知现时黄珍珠的心如波涛,她也未让阿嫂发现,看罢卷宗便收妥后放在了原处。
    多事之秋,不单是屿山村阴天数日,返了南市也是阴雨连绵,有丧子、隐瞒、欺骗种种事端,弄得这场婚姻如黑云罩顶,山雨欲来。
    办妥丧事后,哥嫂返了东市,而周明和黄珍珠返了南市,她在车上神色恹恹一句话都未对他说,在院内下了车便说自己累了,要上楼睡觉。
    周明下了车,看着黄珍珠进屋的背影,不由心烦意乱,看她情绪激动痛哭他不忍,见她这般安静空洞似被抽去生机,他也难受。
    此时,家中的阿姨过来,递上近期的信封邮件,还说周太太致电来,她又要去普陀山了,问说重川重宴怎么办。
    周明接过,面容懒倦时说让重川重宴再在周宅待上几日,黄珍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他往家中走,此时见院后的泳池青蓝透明,恰逢下雨,雨打芭蕉叶,激起水面一圈圈涟漪。
    那日狄妃乱咬一气说狄敏造孽得罪鲤鱼王之类的,一家四口都会溺死,还诅咒黄珍珠迟早有这样一日的话让他气得扇了她一巴掌要她住嘴,更鬼使神差的是,他还把这句话记进了心里。
    周明自认不是迷信的人,但在屿山村数日,当看见黄珍珠夜半站在海边、池塘边沉默地吹风心里会一跳,然后看顾她看得更紧。
    周明注视着泳池若有所思,随后偏头对手下说:“叫人把泳池填了。”
    手下没反应过来,领悟后心想这泳池造价不菲,不知老板怎么了,察觉暴殄天物欲劝上几句:“重川重宴很喜欢……”
    周明没心情听这些,面无波澜时又重复了一遍‘填了’,说完转身上楼了。
    弄得在场的手下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一句。
    随后的一日,叫来狄母接走城中的狄桢狄珠,应是狄天佑和暂无名姓的小女孩。
    周明本想他去处理,可黄珍珠也想一起来。
    狄母见事情败露,并不似狄妃那般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心虚时连狄妃现在在哪都不敢问,只祈祷数日后狄妃便能返家。
    在屋中催促着狄桢狄珠收拾书包行李,然后她进狄妃的卧室翻寻她遗留的财物,没钱她也无法抚养二人。
    见梳妆台上躺着叁盒首饰盒,打着明珠集团的logo,是之前黄珍珠开业时狄妃向她讨要的,狄母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没有犹豫地掀了绒盒把珠宝倒进手袋里,复又将合上的绒盒推放回原位。
    狄母牵领着狄桢狄珠下楼来,夫妇二人正站在楼道外,这时,杜豪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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