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看看你,阿渊,你是不是又叫人欺负了?”顾君如揉了揉被琉璃珠子硌了一下的额头,仍旧不死心的追问。
    周羡渊气结,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眼下这种时候,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可是,阿渊比较重要啊。”顾君如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到顾君如这么说,周羡鱼似乎有些发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正当此时,迎亲队伍最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似乎地震了一般,大地都颤动了几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混乱,打头的管事有些慌乱的绕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唯一可以主事的周羡渊。
    “二、二公子,前面有人闹事,竟将路旁的树砍倒了。”这种时候,也没人在乎周羡渊在府里的地位如何了。总归他身份最高,说句话也比旁人有分量。
    周羡渊少年老成,闻言也不慌乱,只看了一眼轿子,平静的告诉顾君如:“前面有些状况,我过去看看。你就在轿子里坐着,不到地方,千万别下来。”
    顾君如没听清外面人说的话,只当是有村民拦轿要喜钱。听说周羡渊要过去解决,便嘱咐道:“你小心着些,遇事别逞强,记得保护自己。”
    周羡渊答应一声,带着管事往前走了一段,沉声吩咐道:“让所有的婢女婆子站到轿子旁去,鼓乐手围在外面保护。倘若有人敢过去闹事,不用手软,打死了算我的。”
    那管事未与周羡渊打过交道,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个狠厉的性子。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慌忙跑走安排人。幸亏这次迎亲队里安排了不少青年壮汉,周羡渊只带了三个到最前方解决状况,其余人全部留下来保护顾君如。
    顾君如坐在轿子里,一时有些闹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只听见一阵模模糊糊的喊叫声,没过多久,轿子复又重新抬了起来。所有的鼓乐手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吹吹打打,继续往前行。
    东方天际蒙蒙发亮,清早第一缕阳光照进轿子里,顾君如这方清醒了些。探出手对着外面招了招,顾君如道:“阿渊,你还在吗?”
    回话的却是喜嬷嬷:“回娘子,二公子方才抓了几个山贼,眼下已经绑起来送到衙门去了。您且安分着些,前面便是咱们周府了。”
    喜嬷嬷话音方落,顾君如便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竹声。
    第22章
    花轿入府后的流程,便大抵与前世没什么区别了。周羡鱼亲自将顾君如迎入喜堂,在小厮的搀扶下与顾君如拜了天地,而后便由喜嬷嬷将顾君如搀扶进了新房。
    青霜和绯檀身为陪嫁婢子,自是随着顾君如住到了桃花阁。也幸亏周羡鱼身边没有婢女,她二人过去也能自在一些。
    且说顾君如入了洞房,待那些闹哄哄的嬷嬷婢子离开,便毫不客气的将头顶盖头扯掉,而后满屋子转悠,顺带捏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几口。
    桃花阁的主屋极为宽阔,一扇屏风隔开两间,里间是卧房,外间是琴房并书房。里间墙角立着一张拔步床,床顶挂着粉红色流苏纱幔,相隔床榻的不远处,则端端正正摆着一方小叶紫檀梳妆台。
    看到这梳妆台,顾君如便是一愣。大体来说,这屋内的摆设都与前世无甚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梳妆台了。前世的时候,顾君如原用的是极为普通的红木梳妆台。这张小叶紫檀的梳妆台,是后来周羡鱼托人高价买入府中的。
    人人都知紫檀木是木头中的名品,而小叶紫檀更是名品中的名品。顾君如原也不是什么穷奢极欲的人,只是也不知为何,对这张小叶紫檀的台子极为倾心。那时候正逢着她生辰,得知周羡鱼买了这梳妆台,顾君如十分开心。虽嘴上未说,私下里却已经暗暗吩咐下人收拾卧房,逢着生辰当晚,便将现用的那张梳妆台撤了出去。
    她那时一心爱慕着周羡鱼,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他的礼物。却万万没想到,那一晚,周羡鱼根本毫无表示。非但没有表示,甚至连人都没有露面。后来才知,他那日是携着那梳妆台去找州官夫人送礼去了。
    这件事对顾君如颇有些打击,乃至她许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后来周羡鱼知道此事,又托人淘了一件样式相若的。顾君如也只是看了一眼,却始终未将那冒名顶替的台子放入屋内。
    自那以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对周羡鱼的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了,只当他是长兄,是恩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当着周府的少夫人,再无任何逾距的心思。
    不由自主的走到梳妆台前,顾君如伸出手指细细的抚摸那台子上雕刻精细的花纹,镶嵌精美的螺钿。摸着摸着,竟有些自嘲的笑出声来。
    “阿如笑的如此开心,看来很喜欢这台子了。”倏而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男音,顾君如一惊,连忙回头。
    周羡鱼由墨生推着,已经进了卧房,眼下就在顾君如身后站着,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了。
    他是新郎,照理说应该留在外面陪酒。如今回来的这么早,顾君如便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开口问道:“阿兄怎地回来了?”
    周羡鱼笑容缱绻,语气越发温柔了:“今日乃是你我的大日子,怎可让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我可是你相公,自然要回来陪你。只是,阿如怎么自己将盖头掀了,这可叫我怎么办?”周羡鱼摇了摇手中的喜称,虽面上笑着,眼神却微微有些不快。
    他这么一提醒,顾君如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盖头扯了。只是眼下二人已经见了面,倘若再将盖头盖回去,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思来想去,索性便道:“不过是块红布罢了,扯了也就扯了。左右喜堂已经拜过,想来阿兄应该也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周羡鱼为人处事素来都进退有度,今日却一反常态。顾君如说他不会介意,可他偏偏就很介意。不由得敛了笑容,语气略沉的道:“倘若我说,我介意呢?”
    说起来,周羡鱼这副皮相倒是随了周夫人。笑容满面的时候,就如三月春花,五官精致,温柔美丽。可若是沉下脸的时候,却又给人一种怨毒刻薄的感觉。眼下他说翻脸就翻脸,倒叫顾君如有些难以适应。毕竟前世他们同处的时候,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如今细细想来,这一世的重生不光是她与周羡渊变了,就连周羡鱼都变了许多。亦或许,这便是周羡鱼的本来面目,只不过他前世掩藏的很好,没叫顾君如发现罢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断有理,顾君如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唤了一声:“阿兄,你吓到我了。”说是被吓到,实则面容极其平静,倒是丝毫也看不出来。
    周羡鱼也知她只是为自己寻了个借口,便也识趣的没再多说。自己推着轮子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桌边,吩咐墨生:“斟酒。”
    红盖头不能掀了,合卺酒却必须得喝。有方才的不快在先,顾君如也不好再找借口推辞,心中默叹一声,认命的坐了过去。
    银酒壶闪闪发光,壶盖上嵌了一颗鸭嘴玉石。墨生提起酒壶,动作利落的斟了两杯酒。周羡鱼率先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同顾君如说道:“顾君如,这一世,我别无所求。惟愿能携子之手,与子同老。”
    他这一句承诺格外郑重,仿佛某种弥补,又好似在证明什么。顾君如心中一跳,忍不住抬头审视周羡鱼。她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周羡鱼话到即止,并不多言。长臂舒展,与顾君如碰了碰杯,而后便要去勾她的手腕。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稀里哗啦,仿佛房屋倒塌一般。顾君如吓了一跳,顺势将酒杯落下,起身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青霜推门而入,神色略有些焦虑:“回娘子,听说是二公子那边出事了。”
    周羡鱼出事那还了得,顾君如二话不说,提裙就往外走。见她这般不顾及自己,周羡鱼不由得面沉如水,伸手钳住顾君如手腕:“你可还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
    “抱歉兄长,阿渊出事,我必须得去看看。”周羡渊出事,顾君如哪还能顾得了其他。当下挣脱周羡鱼桎梏,匆匆跑了出去。
    青霜就站在门口,见顾君如跑出去,原打算跟着一并离开。可是当她抬头看见周羡鱼那如刀锋般犀利的眼神时,却吓得怔住了。人人都称赞周府的大公子佼佼君子择世明珠,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神态。
    “大、大公子……”发觉自己惹了祸,青霜吓得不轻,慌忙跪在地上求情:“搅扰了大公子洞房之喜,青霜知错。奴婢这就去将娘子追回来,求大公子恕罪。”
    周羡鱼垂下双手,修长十指直接捏住轮椅扶手,直至将骨节捏成白色,这才沉声说道:“你既然承认自己有错,就要为这错误付出代价。这,便是我桃花阁的规矩。”
    青霜正当问要付出什么代价,却见墨生已经向她走来。未待她来的及反应,一巴掌呼呼带风狠狠落下。
    顾君如走的急,一心只顾周羡渊,丝毫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她跑出桃花阁之后,直奔聚英阁而去。随着距离越近,那响声越发清晰。乒乒乓乓,似是刀尖碰撞声,间或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还有些别的什么声音。
    往常周羡渊出事,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眼下惹事精钱少不在,唯二能惹到他的,便只有周夫人了。而倘若一旦涉及到周夫人,往往都不是什么小事。顾君如心惊胆战,一只手提着裙子跑的飞快,头顶金丝髻叮叮当当,随着主人的脚步声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此时聚英阁门口水泄不通围满了人,看见顾君如出现,皆是大吃一惊,连忙闪身让开通路。
    顾君如迈步进门,便见眼前一堆废墟。原本好好的一座阁院,竟好似经历过一场地震般,房屋倒塌了一角,回廊栏杆也被劈成了好几段。
    而在那堆废墟之后,两个人手持兵器,叮叮咣咣正打的激烈。
    周羡渊手持长剑,背对着顾君如,正欲劈向对面那人。顾君如吓得瞳孔一缩,连忙大声喝止:“周羡渊,你给我住手!”
    第23章
    顾君如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令周羡渊愣了一下。他停住了手,下意识回头看向顾君如:“……你怎么来了?”
    “我……嗳你小心!”顾君如指着周羡渊身后方向,有些着急的喊道。
    周羡渊这才想起自己正跟人缠斗着,连忙抬手去挡对方的攻击。他手中的长剑架住了对方的宽刀,心道好险,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一只拳头虎虎生风的砸了过来。
    周羡渊痛苦的捂着鼻子,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对面那人也停止了攻击,一手扛着刀,一手掐着腰,嘴上忍不住的幸灾乐祸:“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小爷的功夫进步了?”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周羡渊瓮声瓮气的骂了一句:“滚!”
    顾君如已经提着裙子跑了过来,见周羡渊皱着眉似是有些痛苦,便去拉他的手腕:“伤的如何?快让阿姐瞧瞧。”
    顾君如跑了这一路,额角沁汗,脸颊绯红。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大红喜袍,裙摆曳地,领口处绣着金纹。原就是个十分出彩的美人儿,穿上这大红的嫁衣,更是增添了几分艳丽,就如那话本子里描述的牡丹仙子一般。
    周羡渊这一看,便有些挪不开眼睛。任由顾君如拉着他的手,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哎呀,这鼻子怎么都流血了。”望着周羡渊鼻子下那两条红红的血痕,顾君如颇有些心疼。一面从袖中掏出手帕帮周羡渊擦拭,一面皱着眉瞪向他对面那个人。
    那是个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颀长,身穿一件玄色飞鱼服,腰跨金带,一侧勾着三尺长的匕首。此人天生一对柳叶眉,双目如钩,竟比女子还多几分媚态。看见顾君如目光不善的望着自己,连忙摊手解释:“小娘子你可千万别这么看我,分明没用了多少力气,谁知道他如今这么不禁打了……”
    这人言语轻浮,态度散漫,也是存了心想逗一逗顾君如。寻常女子遇到这事,至多也就是啐一口骂几句,却不想顾君如却不然。她只是望了对面浪荡公子一眼,倏而勾起唇角一笑:“是么……如此说来,你倒是很能吃打了?”
    “那是自然……”然字才说出口,却见对面寒光一闪,竟是顾君如抢了周羡渊手中长剑,迎面劈了过去。
    这一劈虽毫无章法,却架不住对方丝毫没有防备。眼见着那锋利的剑芒要刺中自己,那人慌忙狼狈躲闪,剑尖擦着他肩膀扫过,竟生生挑下半片衣袖。
    捂着雪白的手臂,那人气的直跳脚,指着顾君如同周羡渊控诉道:“幺哥儿,快管管你家的人。”
    “怎么不劈死你!”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周羡渊气的快笑了。虽嘴上说着置气的话,却还是拦住了顾君如:“别劈了,他命硬的很,这玩意儿砍不死的。快省省力气吧。”
    顾君如气哼哼的将手中长剑扔在地上,转头吩咐门口看热闹的下人:“去请辛大夫,就说二公子受伤了。”
    周羡渊擦了擦鼻子,目光闪过一抹尴尬,摆手拒绝道:“无事,已经好了。”
    对面那人端着肩膀,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周羡渊:“咦……血止的这么快,看起来倒不像是外伤啊。”
    “闭嘴,都是你惹得祸。”周羡渊又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连番讨了几次无趣,便不再搭理周羡渊。看见顾君如身上穿着大红的喜袍,他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几步,同顾君如拱手道:“想来这位,就是周家大嫂了?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前些日子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周大人家里定了一房国色天香的媳妇,原还觉得传闻有些夸张,眼下一见,倒觉得那传闻形容的太过谦虚了。唉……只可惜柳英命不好,若能早一步遇到嫂嫂,说不定……”
    “说不定他就能少娶那六七□□房的姨娘了!”周羡鱼语气嘲弄,一边揭人老底一边不屑的翻白眼。
    被拆穿家事,柳英尴尬的直挠头:“唉,没意思,真是没意思。幺哥儿你少说几句不行么。”
    “你若再多说几句,我怕会被人揍死。”周羡渊捏了捏拳头,似乎很不介意当那个把他揍死的人。不过这种事也只能心里想想,实在不能付诸行动。四下扫视一番,周羡渊颇觉得头痛。这人一来就闹的天翻地覆,恐怕今晚是不能睡个安生觉了。
    实则周羡渊也所料不错,聚英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周夫人。因着她那院距离聚英阁远一些,收到消息的时候,周羡渊与柳英已经停手了。顾君如见这二人态度相熟,言谈之间又多次提到周羡渊乳名,料想也应该是熟人。
    其后在周羡渊的介绍下方才知晓,这柳英的父亲与周大人同朝为官,因着关系还不错,此番竟是特地派他从京城赶过来贺喜的。
    既是周大人的同僚,周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今日之事虽闹的有些过分,依着周夫人的性子,应当也不会追究。
    顾君如心里松了一口气,抬手遣散门口看热闹的下人,正当带着那二人往院外走。远远便看见周夫人侍女丹朱匆匆小跑而来。甫一抬头看见顾君如,丹朱也是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娘子怎地也在?”
    顾君如不答反问:“可是阿姑让你来的?”
    丹朱点头:“听说聚英阁这边出了事,夫人派奴婢过来看看。”丹朱说着话又走近了些,看见聚英阁内情形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后山的猪都跑出来了么?竟将好好的院子糟蹋成这样。”
    “谁家的猪能这么厉害,可别抬举猪了。”顾君如揶揄的看了一眼柳英和周羡渊。丹朱见她身上还披着喜袍,便忍不住劝道:“今儿日子特殊,娘子还是快些回去吧。”
    “啊……自然,洞房花烛夜么,确实也该走了。”柳英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被云层遮住光芒,天幕一片漆黑,竟已经是深夜了。
    他这么一提醒,顾君如这才想起,洞房花烛夜,周羡鱼怕是还在屋里等着呢。当即懊恼的一拍自己脑门,同身旁那几个挥挥手,提着裙子叮铃当啷的跑了。
    周羡鱼皱着眉,目送顾君如跑远。一只手欲抬不抬的,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那厢柳英闷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碰了碰周羡鱼手臂,问道:“问你,这位阿嫂究竟什么来头?”
    “我怎么知道。”周羡渊虎着脸,率先转身往外走去。
    “观她容貌如此熟悉,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似的……”柳英一边跟在周羡渊身后,一边不死心的嘀咕。“唉……真是可惜了,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嫁给周羡鱼那个残疾了。”
    “她既已成婚,你便少打主意。”周羡渊虎着脸,义正言辞的呵斥柳英。
    丹朱复又绕着聚英阁转了一圈,见那院子被损毁的七七八八,连连哀叹,终究无法,只得带着二人去见周夫人。
    却说顾君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路跑回桃花阁,汗水已将妆容洇花了大半。见绯檀在主屋门口守着,一边进门一边吩咐:“去将厢房收拾出来,今晚我就住在那里……青霜呢?”
    绯檀垂着头,说话格外小心翼翼:“青霜身子不适,奴婢就叫她回房歇了。”
    顾君如闻言也没多想,只道是今日累坏了。掀开帘子进屋,一眼便看见周羡鱼还在桌边坐着。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银酒壶歪歪斜斜倒在一边,满屋子都是酒气。
    看见顾君如进门,周羡鱼眼睛一亮,笑着同她打招呼道:“阿如,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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