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彻的出现像个巨大的深水炸弹,不给人思想准备地投进深井中,把里头的冰水连同青砖红泥的井壁一同炸开了花。
    佳明硬挺挺的身子跟僵尸无异,热闹的气氛全然成了背景,她最怕的就是龚彻跟沉炼正面撞上。
    但偏偏,今天叁人不约而同的如数到齐。
    周翌诧异地目光在她和龚彻身上流连,啧啧称奇:“阿彻你跟佳明认识?”
    龚彻笑,从侍应生盘子里捞过一杯红酒:“我也没想到佳明回国会在你那里上班。”
    说着往佳明身上,颇为平淡地撩了一眼:“我跟她可是高中同学。”
    他把手伸出来,十分和气:“老同学,握个手吧?”
    佳明不敢确认自己的脸色,从唇角到舌苔,再到喉咙管干涸一片,渴得不行。
    把手伸过去,指尖触碰着,龚彻规矩地轻捏一下松开。
    主席也来凑趣,尽管他的年纪远大于几个年轻人,对龚彻几乎有种难以掩饰的过分热情:“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句?”
    龚彻应付他不费吹飞之力,面子给足,叫他伯父:“也是匆匆回来,爸爸生病参加不了,大哥又在瑞士,免不了只有我来参加,不然主办方显得太不用心了。外面知道了也不好。”
    俩人同居时,佳明一直知道龚彻家底不菲,但没料是这种程度。怎么说呢,也不是没料,而是回到国内,巨大的人情关系网家族地位和权威,就在这短短的片刻施展得淋漓尽致。
    原来他才是这场晚宴的正牌主人,其他的全是宾客,她和沉炼都是生物链下面那一环。
    谁也想不到高中在篮球场上阳光挥洒汗水的年轻人,攀比欲旺盛的少年时期,龚彻端的是把自己藏得很好。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自动冒了出来,是在龚彻邀请佳明去跳舞的时候。
    沉炼上前一步,挡在佳明跟前,疏远的态度让人齿寒:“我姐今天不舒服,很抱歉不能陪你跳舞。”
    龚彻擒着一缕胜券在握的微笑:“是么?她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沉炼勾勾唇角,邪凛的意思:“对,她的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知道。”
    佳明浑身发毛,身旁围着两枚炸弹,不晓得会撞击出如何的效果。
    无论是什么效果,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几个只会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
    “没事,我还好。”
    她往旁边走开,龚彻迈出步子,并肩而来。
    沉炼被甩在后面,冷凄凄地凝着这边。
    舞曲刚好响起来,像是整个慈善晚宴都是在为龚彻做嫁衣,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大家一定全力配合。
    他的手搭上来,左臂圈到腰后,男人身上淡的古龙水袭到她的面容下,团着她僵硬的面庞。
    龚彻面带微笑:“真是无情啊。”
    佳明知道他不好打发,警戒着浑身的知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龚彻的五官是天然的俊朗,阳光早已收敛,两颊愈发紧致狭窄,男人成熟的风情一览无余,但又绝非是多情滥情。
    “我该说这么久不见你不给我好脸色是无情,还是你把你的好弟弟抛开是无情?”
    佳明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龚彻望着她漫漫地笑,精打细算的弧度,精准的精神攻击。
    “抱歉,我们做不了朋友。”
    趁着音乐高潮紧凑的节律,他猛地收紧臂弯,佳明往前撞去,撞到男人硬得跟石头似的胸口上。
    斜肩的缀水钻的晚礼服胸襟上瞬间拱出一弯饱挺的弧度。
    这一下佳明两耳轰鸣,下意识地要回头看沉炼,男人的大手立刻掌住她的后颈,不让她回头。
    轻慢的语气幽幽地往耳孔里吹:“怎么?你还要放任他跟神经病一样管控你?”
    “我真怀疑到底是你有病,还是他有病....”
    佳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龚彻的压槽顿时紧抿,深吸一口气强势地搂紧她:“我劝你吧,不要弄得太难看,免得沉炼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自尊心受不了,冲过来大打出手。”
    带着她旋转时,佳明的腰柔韧地往后仰,他俯仰着贴过来,视线死角处濡湿的舌尖在她耳根处舔了一下。
    舔得佳明浑身血液倒流。
    “别挣扎,我的乖女孩,我不指望你感谢我的关照,但起码指望你识时务。”
    手上一用力,又把她带了起来,带进怀抱中,沉醉似的嗅她的脖颈:“真香,我在楼上开了房,晚上留下来。”
    刚好一曲完毕,龚彻优雅地送出臂弯,让她挽着退出舞池。
    佳明的神经都在发抖,立刻回想起俩人分手时那句话。
    龚彻那时说,沉佳明,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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