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当晚收拾了行李同房东联系后便去开车。
    那辆牧马人还在原地,这将近四月来没怎么动过,已经有些蒙灰。
    她把行李背包甩进后备箱,钻进驾驶座重重地长叹口气。夜晚城市一如既往沉寂,江野开着导航去加油站。
    是一条陌生的路,她似乎是头一回经过这间club。霓虹灯是荧光的h绿,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头一回见到如此具有某种暗示的招牌。
    她路过了这间店,拐进不远的加油站,下车结账时她才觉得饿,走得急了没吃晚饭。
    这间加油站的便利店灯光昏暗,货品也蒙着灰,收银员死气沉沉,让江野很不舒服。于是她草草地结了款,开着加好油的车又拐去了那间club附近,想看看有没有开着的便利店,补充g粮和水。
    没想到下车就遇见了熟人,是展渡白。他看见江野也很惊讶,却还是热情地招呼:“姐,你在这儿做什么?晚饭吃了吗?”
    江野预感到了什么,皱起眉回答:“我一会儿就走了,去买点东西。你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
    “啊?姐你怎么就走了啊?”展渡白很惊讶,一时慌了神,急急两步扯上她袖角,有些磕绊道:“别、别呀姐,你再多留一天呗,我,我课时钱今晚过了就能给你结了呀。”
    江野没甩开他,扬起下巴面色不善:“过了今晚?你又要打拳?”语毕一抓他左手高高抬起递去他鼻子下眼睛前,那伤已经快好了,突起指骨间留道鼓起的肉粉色。
    “还想再来一次,非残废不可?”她冷声质问。
    展渡白垂下眼被烫了似的收回手,没有回答,却用几近哀求的声音道:“求你了,姐,再多待两天吧。”
    两人僵持在深秋的风里,谁也不让谁。
    最后江野叹口气,抱臂道:“带路,我和你一起去。”
    这下展渡白是真的犹豫了,但还是点点头,领着江野进了那间club。
    他们顺着台阶一路去了地下,穿过狭窄的门就是气浪般的动感乐音和人群的汗味儿臭味儿。江野抬头看见地下室的中央有个宽阔的高台,被铁丝网罩住,一眼望去,黑色人头在笼的边缘攒动。
    人挤人地涌动中,展渡白猛地虚虚一圈江野在他怀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江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任由他护着自己带去靠台不远的某一桌边。
    令她惊讶的是,简肖和古一鸣也在,且姿态亲密。他们看见江野也很吃惊,很快又神态自若地招呼她坐下。
    灯有些暗,卡座也不宽敞,台几摆着零散的啤酒瓶,有空有满,都敞着盖儿。江野余光一瞟简肖和古一鸣,都快贴一起去了,顿觉有些古怪。
    怎么这么久了才知道他俩是一对啊……江野郁闷地自助了瓶满上的啤酒,仰脖对瓶灌下冰凉酒液
    灯骤然一暗,炽白灯光打在笼中高台上,人群安静一瞬,紧接爆出浪浪欢呼、尖叫、口哨。江野震了一跳,她第一次知道a城人这样有活力。
    “是拳场也是赌场。”简肖倾身同她讲话,在一片嘈杂中他使力扯着嗓子,指了指不远的小窗口,“那边可以下注,你买了小展吗?”
    江野摇头,她还是不赞成简肖和古一鸣对展渡白打黑拳这近乎纵容的态度。好在简肖今晚心情很不错,他什么也没说,笑着又扭头和古一鸣去讲话了。
    展渡白很快就出场了,是和白日里完全不同的男生。他一出现,人群便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的“狼王”震耳欲聋,有人甚至爆出一个礼pa0。
    笼里灯下的少年光裸着上半身,江野这才意识到他远没有平时看起来那样瘦弱。他肌肉的线条流畅,饱含爆发力,猩红的拳套在穴口相对相击,轻声的砰砰中,他一偏头,冲台下人群中的江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他出乎江野意料地很能打,擂台制,他几乎从头打到尾。臂上肌肉鼓囊,汗滴在灯下落去他赤裸着的脚背。展渡白又一个g拳结实击上一个h毛男人的左颊,他痛呼一声小小地飞行了一段距离再重重落地。
    人群的欢呼随着每一次拳与肉的撞击声而高,地下拳场的热度不住地往上腾。江野睁大了眼睛,喝空的啤酒瓶握在手心沾上了薄汗。没人能在这样的热潮里不受感染,旁边的简肖已然坐在了古一鸣怀里,举着酒瓶随人群高呼“狼王”,双颊酡红,声音发哑。
    台上的对决是今夜的最后一场,展渡白在台中央的灯下高举右手,紧绷的肌肉锐利的眼。
    原本倒地不起的h毛却突然腾起扑上,展渡白猝不及防闪身却还是被他的拳套擦中了下颊。男生眼里闪过y骛的光,矮身顶肩而上,拳套正中h毛腹部,直直把他顶上台沿笼上的粗y铁链之上。
    h毛痛呼挣扎两记,在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撤手之时软绵绵滑下笼壁,歪倒在展渡白脚边。
    拳场内死寂一瞬,在裁判高举展渡白右手之时,人群猛地掀爆出前所未有的热烈的欢呼。
    所有人都在喊“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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