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久久不动,宝珠喊了一声道:“夫人...”
    “去...”然话音还没落,孙氏胸口微闷,一口血呕出来,一时间慌乱不已。
    钟锦绣早早的被桃子唤醒,还没从床上下来,便听桃子道:“别庄里传出消息,说锦意小姐没了。”
    钟锦绣微楞。
    桃子又道:“是三夫人亲自送她走的...”
    “三婶娘如何?”
    “听说从别庄出来便昏厥了。”
    亲自将女儿送走,她能好吗?当然钟锦绣能让她更不好。
    钟锦绣当日便去寻了阴氏,说明此事,阴氏对于给人辩白,是一把好手。
    且朝堂上还有沈明泽,一派说辞,便将钟锦意说成了可怜兮兮,让人怜爱之人。
    沈明泽的文采,无人怀疑。
    就如钟锦绣对阴氏说的那般,钟锦意是无辜之人,然孙昭无耻,因为钟家退婚,故而挟私报复,言语侮辱。萧睿铜为人不堪,几番对钟锦意侮辱,众人皆有耳闻,所以他的死,无人怜悯。
    也就是楚王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不过沈明泽也不曾让他说什么,便道:“翼王府无人承继,臣以为,该过继宗室之子入翼王府,臣这里有个人选,还请陛下定夺。”
    天圣帝道:“沈御史请说。”
    楚王殿下本欲要反驳,然她听了沈明泽的候选人之后,便默许了。
    因为他选择的乃是楚王府庶子,萧诺,今年十二岁。
    过继给送去的翼王膝下,继承爵位。
    庶子是谁她根本不在意,但是若是能承袭翼王爵位,与他来说,有利无害。
    所以对于沈明泽所言,他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待下了朝,楚王殿下第一次邀请了沈明泽一起。
    “沈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出去喝一杯?”
    沈明泽道:“楚王殿下还是回去准备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楚王殿下也没有阻拦,道:“那咱们改日在叙。”
    钟温今日听沈明泽在朝堂上为女儿辩解,老泪纵横,感激的话说了不止多少,然沈明泽看着钟温道:“都是一家人,钟大人不必如此?只是锦意表妹决然,殉葬...也是锦意表妹忠贞不二,晚辈心中惋惜的很。”
    钟温心中惶惶,他这几日骇然不已,深怕受牵连,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今日朝堂之上听楚王提及,他便觉得这一顿惩戒是免不了了,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
    然多亏了沈大人......至于女儿......
    “她...若是知晓自已死后有人帮她证明,该是安息了。只是能不能求沈大人与皇上说一声,将那宗亲之子,过继到小女名下?”
    沈明泽轻笑一声道:“钟三叔,这个请求,赎某不能满足,萧诺过继给翼王府,自然一过去便是翼王,然锦意表妹不是先翼王妃...”
    ......
    钟温回到府上,一直唉声叹息,孙氏因为女儿的死,如今正病着,钟温将此好消息说与孙氏听,孙氏听女儿诬名被沈明泽清除,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还能听见她痛苦声: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哀怨悔恨......
    钟锦绣正听着阴氏议论这件事,最后以一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收场,刚从东院出来,便听说门房讲,顾家二少夫人来了。
    她好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锦心过来了。
    钟锦绣让人领她进来。
    “锦心怎么来了?”
    钟锦心看了看四周,钟锦绣会意,道:“走吧,先去给二舅母请安。”
    钟锦绣微微颔首,去见了阴氏,阴氏急着出门会友人,让钟锦绣招待着。
    最近阴氏经常出门,说是听戏。
    看来那鸿公子的戏曲,老少皆宜。
    钟锦绣领着钟锦心去见了外祖父,随后才回了自已院落。
    钟锦心申请恹恹道:“姐姐,锦意她死了...”
    “嗯,服毒自杀,就死在沈家别院内。”
    “大姐?”
    钟锦绣看着钟锦心唏嘘模样,便问:“你想问我此事与我有关否?”
    钟锦心敛眉,心中有自已的思忖。
    她早就知晓孙昭与锦意的私情,且她一直关注着两人,以她的情报来说,孙昭那人口不遮拦,丝毫不顾念兄妹之情,他能不知他在外私传此事,钟锦意将面临何中境地吗?
    昔日情谊,难不成就是要逼死她吗?
    “大姐,我没有如此想,孙昭此人,毫无口德,置锦意妹妹与不堪境地,死有余辜,可是锦心妹妹何辜?”
    钟锦绣知晓锦心为锦意打抱不平,钟锦绣只看了她一眼便道:“锦心妹妹,四妹之死,是因为三婶娘,根据别庄管家来报,四妹死之前,三婶娘去看过。”
    钟锦心听着不说话了。
    钟锦绣轻声叹息一声道:“锦心,爹如今常居在常州,我们钟家已经没了往日辉煌,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保全她的名声,保全我们钟家的名声。”
    “系数最近之事,若是锦意之事流传,与你我二人影响深厚,好在你我之前在受梁府教导,有梁老夫人作保,旁人也不敢多说嘴。”
    钟锦心本来怀疑她,可听她深知其中严重性,不疑有他,她如今身怀六甲,且最近有关她的传言也传出去不少,她应顾不暇的。
    “如今锦意妹妹出事,三婶娘出事,咱们是不是该去探望?”
    钟锦绣想了想便道:“母亲不在身侧,咱们该去看看的,可是锦心啊,锦意在我沈家别庄出事,三婶娘对我毕竟是有微词。”
    钟锦心蹙眉道:“这事怎么能怪你,表哥在朝堂力证锦意妹妹清白,将一切罪责推给孙家,便是料定孙家理亏,不敢言语,且此事是锦意妹妹来寻大姐庇护,大姐做了该做的,庇佑她在别院,此事都怪三婶娘,怎么就...”
    钟锦绣见锦心相信自已,微微放心了。
    “咱们去叫大嫂一起吧。”
    如此她们三人便去了三婶娘家,慰问三婶娘。
    彼时三叔也在,他面上愁容,鬓发处都有了白丝。
    钟锦心不忍心道:“三叔请节哀。”
    “罢了。是她福薄...”钟温想起什么,“沈家姑爷在朝廷为锦意说的话,三叔敏记在心,锦绣啊,三叔自小就知晓,你是个有福气的。”
    第320章 有趣的紧
    钟锦绣问道:“三婶娘可还好?”
    钟温叹息道:“家门不幸,哎,你三婶娘自那日起,便一直病着...”
    钟温想着,几个小辈能来,也是好意,毕竟都是钟家的人。
    只是瞧着大哥的两个姑娘,一个嫁给沈家,一个嫁给了顾家,锦绣当初嫁入沈家,虽然是冲喜,然她是个有福的,沈明泽挺过来的,且沈家如今大富大贵。
    至于顾家...顾家几代忠烈,亦是好人家啊。
    想起自家女儿,他只能怪责萧睿铜不争气,白白的失去了爵位。
    钟锦绣似乎看出了钟温心中的想法,便道:“三伯父可要节哀,家里面还有尘弟和锦婉妹妹,这回可要擦亮眼睛来瞧着,万不可与前几日那办轻易定了人家,害得...”
    钟锦绣这话似提醒了钟温,钟浩和锦意的婚事,都是自家夫人所为,自家夫人行事果然欠妥考量...生生害了他的儿女啊。
    钟锦绣见钟温蹙眉,便道:“我听说三婶娘有意与孙家结亲,将五妹嫁过去,这...三叔啊,孙家将锦意妹妹害的如此,钟孙两家已经成仇,五妹去孙家,这不是将五妹往火坑里推吗?”
    这话提醒了他,锦意还不曾出事的时候,她的夫人便提及了,要与孙家庶子订婚的事情,哼,孙家不仁义,如今他家儿子又那般没德行,这婚事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钟温见小辈还在侧,道:“你们去看看你三婶吧,她这几日不好受,你们劝着点。”
    “是。”
    步入后院,钟锦绣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子药味,瞧见旁边有丫鬟正在熬药,见到他们则是行礼问安。
    进入房间内。
    “主子,锦绣小姐,锦心小姐还有大少夫人来了。”
    孙氏坐在床上,身后垫着软垫,神情有些哀伤,许久不见,人也憔悴了许多。
    孙氏床头边侍候的是锦婉。
    钟锦绣按部就班的问候了一句:“三婶娘你节哀顺变。”
    孙氏似乎有了意识一般,微微扭头,看着钟锦绣的目光神情不定,透着隐忍。
    然锦婉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间暴躁起来,指着钟锦绣道:“是你害了我的姐姐,都是你啊...”
    钟锦心上前站定道:“锦婉妹妹,请你慎言。无凭无据,是污蔑。”
    钟锦绣制止锦心解释,她上前一步,站在床前,看了一眼锦婉戒备的目光,她不甚在意,倒是她大嫂上前一步,默默护着她。
    钟锦绣对孙氏道:“三婶娘,可要保重身体才是,四妹出事,我也很心痛,可是四妹因何会死,三婶娘心中自有定数,不用我多说什么。但是,锦婉妹妹这般指责,倒是让我很不开心...难不成三婶娘也想害死五妹妹不成?”
    孙氏心头一震,看着钟锦绣的目光,泛着痛苦。
    钟锦婉不知何意,怒道:“钟锦绣,你在我母亲面前说什么?”
    “说什么?你姐姐的死,乃是你母亲亲手...”钟锦绣还不曾说完,孙氏便吼道,“钟锦绣,你胡扯什么?锦意为何会死?你明明可以维护她,明明可以的,可是你却什么都不错。”
    钟锦绣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钟锦心,但见锦心默默琢磨着什么,她才道:
    “怎么能说我什么都不做,我明明做了,我不一直在维护锦意妹妹的名声吗?想必过不久,孙家便也能够得到报应,三婶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想要孙家给锦意妹妹陪葬不成?”
    不,孙家不能出事。
    钟锦绣知晓孙氏要护着孙家,故而扮演一位好大姐,想了想又道,“锦意妹妹为何变成今日模样,三婶娘心知肚明,本来我庇护她在别庄,想来待事情平息送她去庵里住一阵,可是三婶娘都做了什么?”
    “罢了,三婶娘一心向着娘家,不将我钟家孩儿放在眼里,我可以理解,也不怪罪三婶娘,只求三婶娘快些好起来,尘哥儿和锦婉妹妹还需要三婶娘操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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