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春掐了掐秀雅的胳膊,笑道:“别什么都往外说,要让……”
    “德妃娘娘来了。”吟秋突然开口喝道,芙春立马闭嘴,又重新站在原地,那神情,便好似刚刚的对话都是空气,从未说过一般。
    我来宁卿宫时日太短,虽说是派过来做太后的端水丫头的,可也先得从别的做起。直到今日,我还未进过太后的寝宫,只远远地看过太后几眼,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站在殿外侍候着。姐姐们说了,谁都是从殿外熬到殿内的。
    关于这个德妃的事迹,姐姐们自然也对我说了不少。通常来说,妾虽地位比不上正妻,但总是较受宠的那一个,不然,男人也不会把她娶进门。帝王家虽然规矩众多,但也跟平常百姓家没什么两样。皇后娘娘顶着个至高无上的光环,却也留不住丈夫的心。而这德妃娘娘,姿色过人,运气也过人,后宫佳丽无数,也就她,能让皇帝对她多看几眼,所以我们这一干的宫女,见了她,比见了皇后更为紧张。在这宫里,能让皇上听自己话的,才算本事,否则,头衔再大,也是戴不住的。
    德妃娘娘的轿子在宫门口停了下来,贴身侍女扶着她出了轿门。她还是那一副老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显出一点儿恃宠而骄的模样来。她果真是个聪明人,不像刚才那个郭婕妤,怀了个孩子便摆出一副正宫娘娘的气派来了。这德妃看上去年纪不大,据说进宫也没多少年月,还未有子嗣,可却爬得比谁都快,正一品的夫人位坐的是稳稳当当,谁也抢不走。难怪皇后每次与她一照面,便是一脸的尴尬样。
    我与吟秋她们一见德妃娘娘,便主动请安问好。娘娘一脸笑意,朝太后的寝宫走去。待她进了门后,芙春才舒出一口气道:“幸亏没让德妃娘娘听见。”
    秀雅朝她做了个鬼脸,笑道:“瞧你给吓的。好了,所有的娘娘们都来了,咱们也能轻松一点儿了。”
    “这么多娘娘每日都来给太后请安,可有那么多话说吗?”我一边整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插嘴道。
    “这宫里的女人,别的不多,心眼是最少不了的,你还怕她们找不到话题讨太后娘娘欢心吗?”吟秋朝寝宫的方向一努嘴,“只怕太后娘娘没那么精力,听她们一个个地轮流献宝呢。”
    “奶奶们真是冰雪聪明,竟猜到小的给太后娘娘献宝来了。”我们几个正说着话呢,冷不丁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都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高围事,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那几人还抬着两个大箱子,显得很是吃力。
    吟秋拦住了高围事,抬头问道:“这是干什么呀?”
    高围事打着哈哈回道:“回奶奶的话,南面的曲国派人送了今年的贡礼来,皇上便差小的给太后娘娘送来了,都是些好玩的稀罕宝贝呢。”
    吟秋摆手道:“那就快送进去吧,正好各宫的娘娘们都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呢。”
    高围事点头哈腰的给我们几个请了安,转身又换了一副脸孔,对着那几个小围事趾高气昂起来,指挥着他们赶快将东西往内殿抬去。
    眼看着他到了内殿的门口,又少不了对着那里的姐姐们一阵请安问好,这才有人向内里通报,箱子才算是进了门。
    在这宫里,宫女跟围事,也就是太监,虽说都是侍候人的,可地位却相差很大。就说刚才那位高围事,在皇上面前可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可见了我们几位宫女,还是得“奶奶”前“奶奶”后的叫着。这便是规矩,太监们进宫前低微的身份让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当然,他毕竟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也不敢存心为难他,平时见了面,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互相做做样子罢了。
    “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秀雅不知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可惜今儿个不在内殿当值,错过了这场好戏,下次又不知要到何时了。”芙春也在那里附和。
    我却有点不甚明白,冲口而出道:“不就是贡品吗,能惹出多大的热闹来啊?”
    “你不懂。”芙春叫道,“你才来没几天,自然不知道这戏好看在哪里,咱们可都是过来人,这戏码,年年演,可偏是年年都好看。”说完,看了另外两人一眼,那三人便同时笑了起来,却把我搞得越发糊涂了。
    吟秋拍拍我的肩,咯咯笑了几声,才说道:“妹妹你想啊,一屋子的女人和两大箱的珠宝,这戏码,还不够看头吗?”
    “更何况,这一屋子女人可都不是普通人啊。”秀雅接口道。
    我总算有点明白她们的意思了,顿时也觉得有点可惜,我若是早点来太后殿,说不定已经能进内殿当差,陈宝林不是说过嘛,我是专门侍候太后喝水端茶的丫头,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什么都看得真真的。
    明白了这层道理,我也同她们三人一样,感到无比的惋惜,连说笑的心情也没了。正在我们暗自感叹时,从内殿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吓得我们四人立马抬头,都往内殿看去。没过多久,便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姐姐,冲着门外站着的众人大叫:“快进来帮个手。”一听便知,屋里出大事儿了。
    第四十一章:早产
    郭婕妤早产了,受了不少罪,孩子算是保住了,可大人也是去了半条命了。生的是个公主,听她宫里的姐姐们说,郭婕妤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给生了出来,瘫在床上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可一听说是生了个公主,整个人便像是给扎了一刀般,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完没了地发疯,一会儿说是产婆搞错了,一会又神智不清,说是别人将她的儿子给偷走了,换个了丫头片子给她。反正,是死活也不愿意看女儿一眼,闹到后来实在是不像话了,还是皇上给吼了一顿,才算是安生下来。可自打那以后,便是整天地坐在床上抹眼泪,连给孩子喂奶都十分地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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