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得不说,她这次的盟友还是十分靠得住的。
    就见一支打着叛军旗号的船队,大大咧咧绕过了海岛,似乎只花了片刻工夫,就看清了场中局势,冲着那支被拦在外围的赤旗帮左翼冲了过去。留下断后的叛军全都欢呼了起来,这肯定是港口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才有余力分兵来援啊!原本还有些吃力,等自家的船到了,吞下这支侧翼还不是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欢呼真没持续多久,那伙叛军就发现,来者并不是想帮他们的。那群打着自家旗号的船只,竟然对着他们的后背发起了猛攻。
    “姓邹的贪得无厌,不能依靠!”
    “沈帮主无碍,兄弟还是赶紧投降吧!”
    “这都是老阴物的使诈骗你们的!”
    这群“倒戈”的家伙各个都高喊着劝降的口号,然而手上却一点也没放松,把本就兵力更少的断后叛军打的抱头鼠窜,要命的是面前还有赤旗帮的左军,就算小船挡在中间,没法开炮,那如雨的箭矢也没停下。只是须臾,这边的战场就要分出胜负了。
    叛军大队中,那首领脸色铁青,哪里不知道自己中了诡计。这根本就不是示弱,也不是无法操控青凤帮的人马,而是两边使诈,诱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分兵,被层层拿捏,动弹不得了。
    回头去救?敌人还在眼前。拼命吃下这股敌军,趁势开溜?那边的战情紧张,未必能容他们脱身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应对的法子,鼓声响了起来。
    伏波放下了望远镜,轻轻一挥手:“满帆直行,洞穿敌阵!”
    第二百五十章
    就像照镜子似的,叛军和赤旗帮的攻击方式正好跟之前反转,叛军的船阵变作如罗网,而赤旗帮的右军犹如尖锥。然而不同的是,赤旗帮有炮,而叛军只有那四条不怎么靠得住的西洋船。
    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然而这次就不只是赤旗帮的炮鸣了,叛军船队里也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可惜,不是冲着赤旗帮来的,而是另一侧的炮口先开了火。
    左翼此刻的战事如火如荼,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几艘青凤帮的小船向着这个包围网袭来,目标正是那几条番子的船。
    对于炮舰而言,让小船近身是极其危险的。之前沈三刀就使过同样的手段,以火船击沉了三条西洋船。既然知道他们悍不畏死,哪还会轻忽这样的手段。
    而炮舰一旦全力开火,那真是炮声隆隆,水花飞溅,寻常小船只要擦着碰着,就是个船毁人亡。这边开火了,叛军首领反倒是一蹦三尺高,破口大骂:“这群红毛贼没长眼睛吗?赤旗帮都冲上来了,还管小船作甚!快,快派人拦一拦,让他们专心对付正面来敌!”
    也不怪他心急上火,万一被赤旗帮冲开了船阵,可是会被对方左右夹击,再难逃脱。不想全军覆没,折在此处,就必须让那群红毛番子卖力打上一通,只要能乱了赤旗帮的阵型,他们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然而他慌里慌张下令,对面却没有放松警惕。伏波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西洋船,高声道:“左面炮手,齐射两轮。”
    这距离,其实对于船上火炮有些勉强,但是他们必须尽快逼迫敌军变阵,把那几艘西洋船突出在外。对于身为雇佣军的西洋船而言,此刻的战局已经相当危险了,一个不好就要被牵累,他们的作战意识不会太坚决的,很可能会趁机溜走,她可不愿放过此战最大的战果。
    当然,这也有试探对方射程的意思在里面,此刻两边的船队已经近乎平行,一左一右交错时,才是最好的攻击时机。她可比旁人清楚多了,就算背腹受敌,正经的舰炮也是有余力还击的。
    果不其然,当炮声再次响起时,叛军的阵势愈发的散乱了,那四艘西洋船左右围着的船只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名义上是替对方阻挡小船,清扫障碍,实则是被赤旗帮打怕了,想要避开火炮的攻击范围。
    如此被友军扔出来顶缸,滋味肯定不会好受,然而那几艘西洋船却也不怯战,几乎是下一刻,所有炮口打开,朝着这边反攻了过来。
    面对舰炮攻击,赤旗帮上下都早有预案,更是做了颇为精细的演练,然而真到了敌人开炮的时候,他们遭受的却是从没见过的恐怖景象。炮弹直直飞了过来,穿透了上层舷墙,船身巨震,舱内惨呼一片。还有几发炮弹擦着甲板掠过,撞断了桅杆和硬帆,让互射的火炮都停了一瞬。
    “继续进攻,不要停炮!”伏波的脸色变了,他们可是用的抛射,敌人却是直射,敌人的舰炮射程比想象的还要远!
    这不是个好消息,难怪沈凤对上这舰队也会应接不暇,险些送了性命。而这样的西洋船,长鲸帮手下还不知有多少。
    “帮主!咱们的火力怕是不敌啊!”李牛也急了,大声叫道。
    只是当面的一轮互射,他麾下就有两艘船遭了殃,虽说还不至于沉船,人员伤亡也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但是不敌就是不敌,哪怕仗着船多,也比不过对方的炮多啊!
    “变阵,避开炮击范围。”伏波高声叫道,“从旁绕过去,逼他们也动起来!”
    此刻赤旗帮右军是个标准的“人”字型阵势,此刻变阵,可以说是绕了个半个弯,目标不再是敌阵正中,而是那支西洋舰队为中心进行偏转,说白了就是想要抢占“t”型阵的横向攻击位。只要那几条西洋船不想被动挨打,就必须跟着他们的航向进行偏转。如此一来,对方就算是彻底脱离了叛军的阵型,失去了保护。
    双方火炮的安放地点和射击角度不同,结果也不尽相同。赤旗帮的炮可是正儿八经的抛物线,只要落点准确,都会轰在甲板上,对于炮门的损害不算太大,但是对于立在甲板上指挥的船长和舵手可就太危险了。那红发的船长高声叫着什么,细剑早就脱手,脸上也满是血痕,然而他的目标却不是争抢攻击了,而是在挣扎着让船队重新回到叛军阵中,想要以其他船只来掩护自身。在一场几十条船参战,还乱成一锅粥的乱战里,没人愿意做出头鸟。
    这边打的热闹,另一边,似乎被抛在了脑后的叛军首领已经是目瞪口呆,按道理说,他们才是攻击的目标吧,这怎么跟番子拼上命了?
    马军师可不管那么多,高声叫道:“大当家,赤旗帮的主力被番子牵制,咱们得想点办法啊!”
    眼瞅着青凤帮使诈,用一支船队来蒙骗后军,一手搅乱了战局,可想而知,港口的战事恐怕已经不妙了。如今他们这支包抄过来的船队虽然有小半卷进了炮阵中,却还有一半安然无恙,投入哪个战场就有讲究了。哪怕不去支援那些红毛番子,也可以跑去港口救一救被围困的兵马啊。
    谁料海盗头子浑身一颤,突然道:“收拢残部,咱们先离开金山岛,另谋出路!”
    这话说着好听,其实就是想要跑了,不说面前的战场,竟然连港口那支人马都不要了。马军师暗叫糟糕,然而心底却有一份放松,局势不妙,当然还是保命要紧。他们如今可是投靠了长鲸帮,船和手下总是能搞来的,人没了就真万事皆休了。
    甚至都没鸣锣,这一支叛军开始调转船头,想要脱离这片修罗鬼域。
    可惜,他们的举动,被人看在了眼里。伏波冷冷道:“敌酋似乎是要逃了,吹号,让左翼收缩阵型,向这边靠拢。”
    左翼的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之前叛军派出来的小船要不是沉了,就是四散而逃,那些大船则有一大半干脆利落的投了降。实在是青凤帮那群家伙装阵前倒戈装的太像,又人多势众,叛军们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海盗,难不成还要死战不退?
    而左翼一旦局势明朗,立刻可以结阵上前,对这边的战场施压。敌人的首领又不顾旁人死活,想要逃之夭夭,溃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这还不够。她眯了眯眼:“给青凤帮那边打旗号,让他们立刻动手!”
    战局简直瞬息万变,炮声一刻都没停,那西洋船队堪堪躲进了叛军队中,情势就又出现了变化。左翼敌军的左翼浩浩荡荡压了过来,而且旗帜混杂,一半是赤旗帮的,还有一半竟然打着龙虎沙的旗号,竟然一副阵前倒戈的模样。
    这巨变,自然也引动了联动效应,叛军立时出现溃败,搅在其中,简直四面八方都船,而且再也难分辨敌友。也是到此刻,那西洋舰队的指挥官真的急了,顶着炮火高声叫喊,想要让他麾下这四条船赶紧脱离战场。
    可惜,他们迟了一步。敌人不是来自身前身后,而是恰恰相反,来自身边。原本还护卫在旁的叛军船只,竟然调转船头撞了过来。这一下,就把四条船的阵型给撞散了,还有一条舷墙破损,有沉没的可能。
    这可不是临阵反戈了,而是埋伏在叛军中的暗子。沈凤又怎么可能乖乖任奸细在自家岛上横行,却不做反制呢?而这一撞,也选在了绝佳的时机。那支西洋舰队再也无法分辨敌友,开始拼了命的想要离开。
    任何猎物在逃命时挣扎都是最厉害的,这一下,他们的舰炮对着的可就不是赤旗帮了,而是不分敌我,只为开路。
    这一下,围在西洋舰队旁的叛军算是倒了大霉了。谁也找不到上司,谁也不明白战况,连说好的盟友都倒戈了,究竟该如何是好?
    若是碰上旁人也就罢了,红毛番子的船上可是有炮啊。为了活命,一半人发了疯的想跑,另一半却也发了疯的抢攻,只盼着能让跳帮冲上番子的甲板,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一锅粥越打越乱,赤旗帮反倒渐渐停止了炮击,开始指挥船队进行包抄,不只是这群乱战的家伙,更有那支想要逃离战场的叛军大队。
    在一阵天昏地暗的殊死搏杀后,西洋舰队终于脱出了重围,然而定睛看去,他的前后左右都成了小船,密密麻麻,不知其中有多少会纵火冲来。更远处,大船的交战似乎也要分出胜负了,面对敌人的炮口,一船受损,一船被俘,还有两船的伤兵,那红发的舰队指挥迟疑许久,还是命人挂出了白旗。
    当然,真正结束这一战的,还是沈凤的到来。依旧是那条晃晃悠悠的小船,也依旧是坐在太师椅中的惫懒身影,然而在他背后的,是几十条刚刚结束了海港大战,歼灭了敌军偏师的青凤帮主力。旌旗招展,鼓号齐鸣,战局也就没了悬念。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沈凤来的足够及时,也拦住了想要撤退的敌酋,然而叛军的溃败已成定局。一百头猪满地乱窜还难逮呢,何况是拼了命要逃的大小船只?如此一来,无形中也就加大了围剿和打扫战场的难度。
    当然,这些跟赤旗帮就没什么关系了。配合青凤帮堵住了敌军旗舰,结束了正面战斗,伏波就先率部返回了金山岛。
    这一仗虽说打的干脆利落,但是伤亡并不算小,特别是舰炮对轰带来的战斗减员。就算赤旗帮的船上都有卫生员,也要尽快进行救治。好在青凤帮也是积年的大帮派了,帮中的大夫颇为擅长治疗金疮伤,才算没有耽搁。
    等伏波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沈凤也回到了岛上。折腾了一整天,就算大半时候坐在太师椅上,此刻他的脚步也难免有些虚浮,然而脸上的笑意却分毫不减,开口便道:“这一仗当真痛快,贼酋已被拿住,叛军怕是再难掀起风浪了。”
    对于这战果伏波并不意外,青凤帮快速结束港口的战斗,恐怕也是为了堵住叛军首领,她在意的只有一点:“这伙人是怎么勾搭上长鲸帮,有什么后续打算,还要烦劳沈兄探查清楚。”
    “这个自然。”沈凤微弯的笑眼里,多了些嗜血的狠辣。这次能让他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少不得也有长鲸帮作祟,他算是尝试到了伏波之前吃过的亏,对上宁负那狗东西,当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就算不能立刻血债血偿,能挖出些消息也是好的。
    不过此刻不是惦记这事的时候,话锋一转,沈凤道:“能留下那几艘红毛番的船,也亏得赤旗帮的兄弟拼死应战,恐怕也伤了不少人。青凤帮自当出钱出力救治抚恤,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就是态度问题了,不论战利品要怎么分润,友军付出的牺牲都是要放在心上的。沈凤也无愧于海上大豪的身份,该爽利的时候,可半点不会吝啬。
    伏波也不虚让:“有十几个重伤的,一时恐怕没法挪动,还要在岛上修养些时日,烦劳沈兄照料一二。至于龙虎沙,吾等恐怕就帮不上忙了。”
    这也是应有之意,虽说此战打的干脆利落,轻轻松松就剿灭了叛军,但是前面诱敌和布置还是花了不少的工夫。而清扫叛军余孽,夺回龙虎沙需要的就是水磨工夫了,没个把月是搞不定的,她可没时间留在这边折腾了。
    沈凤颔首:“龙虎沙那边的破事,何须你费神。只是那群红毛番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话的含义可就多了,伏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自然得好好审讯一番。”
    沈凤呵呵一笑:“只是审讯怎么行?我这伤可不能白挨了。”
    此战之前,两人就谈妥了西洋船的分配问题,然而船和炮可以给,人却是两说。报仇雪恨,索要赎金,打探消息,乃至谈些买卖,从他们身上能榨出的东西可太多了,沈凤这样的聪明人岂会放过?而且他还有极为充足的理由,一个海上大豪想要报复,难不成旁人还敢阻拦?
    这也是伏波没法拒绝的理由,她倒是敞亮:“沈兄乃是苦主,自可随意处置俘虏,只是得留些人,好叫我把船开回去。”
    赤旗帮里可都是硬帆船,想要把这几艘软帆的风帆船开回去,就必须用原装人马。这话也不算出奇,而且给足了沈凤面子,他却哈哈一笑:“既然都要处置,何不一起呢?免得有些事情还要问上两遍。”
    这支西洋舰队跟长鲸帮脱不了关系,其中详情不论是她还是沈凤,肯定都要打探清楚,这话按理说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一起审讯,意义就大有不同了,问什么问题,怎么处置俘虏都有讲究的,看来沈凤也猜到她亲自前来的原因了,这支舰队对她而言的确不同寻常。
    然而再怎么聪明的人,也猜不到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伏波笑道:“既然沈兄有心,我自无不可。只是打了一天的仗,不如先休整一番,等明日再来审讯。”
    沈凤闻言立刻道:“别跟我客气,你赶紧好好歇歇,有啥需要的,尽管吩咐杨青就好。”
    明明都快站不住了,还要说些“怜香惜玉”的场面话,实在让人啼笑皆非。伏波也不戳破,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两人自去安置部众,养精蓄锐去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沈凤才派人来请。
    “伏帮主昨晚歇息的如何?”休息了一晚上,沈凤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加之一战大胜,更是满面春风,几乎瞧不出病容了。
    这话看似关心,却难免轻佻,跟在后面的李牛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伏波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解了桩心事,自是一夜好眠。”
    这话多少有些意有所指,沈凤倒也干脆,哈哈一笑:“那是,除了心头大患,当真让人神清气爽,今天可得好好出一口气。”
    说着,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牢里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过去瞧瞧吧。”
    青凤帮可是标标准准的海盗出身,少不得做一些绑票的买卖,因而岛上还是盖了牢房的。此刻早就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布置的跟衙门里的公堂相差无几,专供两位帮主拿人审问。
    分左右就坐,沈凤先开了口:“倒不是我存心报复,只是审问嘛,少不得要见点血。隔壁就是刑房,等会儿若是吵闹起来,伏帮主可别见怪。”
    伏波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标准的震慑法,挑几个放在一边行刑,这边则正正经经的询问,旨在攻破敌人心防。不过这法子略显简单粗暴了,若是有宁死不屈的骨气,何必举旗投降呢?都成了俘虏,生死拿捏在手,哪用这么麻烦。
    不过她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便随意点了点头。沈凤立刻高声叫道:“把人带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两人被拖拽着带进了门。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壮的大汉,红发绿眼,满脸虬髯,可能是海上漂的太久,皮肤都被晒成了红棕色,愈发显得粗野,应当就是舰队的指挥官了。另一个则身形矮小,皮肤黑黄,显然有些南洋血统,估计是船队雇的翻译。
    没有废话,两人被踢到在地,那通译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红毛番子倒是两眼瞪得溜圆,似乎是没想到屋中还有女子,目不转睛的看了过来。
    这眼神让李牛火气,立刻一脚踹了过去:“看个屁!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伏波并未阻止,这次李牛手下可是伤了不少人,面对俘虏心底肯定也是有火的。沈凤也不怪他如此鲁莽行事,反倒转过脸看向那通译,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那通译浑身发着抖,陪着小心道:“小的乃是鹦鹉国人,祖上也是黎族,会些上邦言语,这才陪着跟着番子出海,讨个生活。”
    鹦鹉国是哪里,伏波还真没概念,不由看了过来。沈凤笑着解释道:“鹦鹉国就在小爪哇旁,国不大,又产鹦鹉,这才得名。他们应当是海峡那边过来的。”
    说着,沈凤又指了指那被李牛一顿老拳,正淌着鼻血的壮汉:“他呢,是从哪儿来的?”
    “自大洋那边来的,其国名叫西塞,听闻他还是个将军……”
    那通译答得到快,沈凤却冷冷一笑:“谁问这个了,他的船队是打哪儿来的?”
    那通译更害怕了,赶紧改口:“是,是爪哇来的。他们占了个小岛,也是今年才得了机会,过了海峡……”
    沈凤还想问什么,伏波却突然开了口,直接开口对那船长道:“你叫什么?”
    这一问,倒是让舰队长愣了一下,一旁通译赶忙叽叽咕咕了几句,他才抹了把脸,大声的答了什么。
    那通译连忙道:“他是夷人,名字有些怪,叫兰斯。”
    伏波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名字,而是他说出的话语。那发音不像是西班牙语或是葡萄牙语,而更近似于拉丁语的古老变种。一个说拉丁语的凯尔特人,所谓的“西塞”,究竟是哪个国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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