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负先承诺那群西塞人,说长鲸帮能讨来大乾的官职,到时候可以开放通商,并且割几个小岛给他们驻军,这群人才放弃强攻海峡,选择结盟。现在他们这边已经打服了官军,也拿到了官职,要是西塞人突然反悔,这一仗就麻烦了。
    许黑忍不住也严肃了起来:“之前不还说那群番子的船被俘了,不会放过赤旗帮吗?怎么突然又改了?”
    “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有番船返航,倒是有人在罗陵岛附近瞧见了西洋的炮舰。若非被俘,就只有两边下注了。”宁负冷哼道,“赤旗帮那主事的邱小姐可不是简单人物,说不定已经私底下跟西塞人搭上了关系,只待策反呢。”
    就跟那些越变越多的镇海将军信众一般,许黑已经明白了宁负为何会在席间动怒了,他眉头紧锁:“那咱们该如何反制呢?”
    宁负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即刻发兵,趁着军心大定,西塞人也没有反悔之前,一鼓作气拿下罗陵岛。还能让番禺的水手配合咱们围剿赤旗帮,哪怕不好好出力,也得让他们背后不宁。而且此时青凤帮也尚未恢复元气,可以说是咱们最强,而赤旗帮最弱的时候,那点风向问题,实在不足为虑。”
    许黑之前是不太想马上开战的,毕竟他们也是刚打下琼州不久,就算有了官身,也还要好生安置地盘。况且风向是真对他们不利,再等一两个月,待到春日发兵不是更好吗?
    然而此刻听到宁负这样的推断,他又动摇了起来。打仗嘛,哪有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的时候,能占个一两样就不错了。况且宁负有一点说的不错,邱晟这个镇海将军的名号实在惹人厌烦,若是拖得时间长了,未必对他们有利。
    思索良久,许黑重重一点头:“那就按你说的来!”
    他是从未怀疑过这位拜把子兄弟的,若非有他做谋主,长鲸帮恐怕早几年就被人生吞活剥了,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
    把大事一一安排清楚,又聊了许久,宁负转过身时,唇边像是压不住似的,浮起了一抹笑。为何会在今日发作?只因他的细作来报,有几人偷偷自合浦而来,登上了西塞的船只。这是派来游说的信使吗?看来她还没有死心,想方设法要拔掉他的爪牙,来一个釜底抽薪。
    可惜,她没料到自己会降吧?有一层官身,许多事情也就不同了。
    不过自己真是碰到了个绝佳的对手,一次次的安排,被一次次轻轻巧巧的化解,他有多久没遇到能够棋逢对手的人了?宁负轻轻摇晃折扇,敲着自己面颊,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习惯,那道伤口已经长住了,疤痕却永远也不会消退。这是她留给他的,怎能不好生奉还?
    只是不知道番禺城里的事情处置的如何了。这可跟搅动蓑衣帮,青凤帮不同,那姓陆的恐怕才是邱小姐最倚重之人吧?当初他为了试探,也曾见过陆俭,那可真是个讨女人喜欢的翩翩公子,若是把他的脑袋放在那位邱小姐面前,她会泪流不止,痛不欲生吗?可惜,两地相隔太远,他恐怕等不到消息就要发兵了。
    那双冷冰冰的黑眸,再次浮现在宁负脑中,面上的伤疤在扇骨的敲击下隐隐作痛,有若那一日两人相见之时,又冷又痛,让人刻骨铭心。
    她的人,是否也跟那双眼一般的诱人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既然打算出兵,除了准备粮秣,集结船队外,最重要的便是告知盟友了。宁负只带了几个亲兵就登上了西塞人的旗舰,接待他的自然是西塞舰队的司令官卢西亚诺男爵。
    “不是说好了下个月才发兵吗,怎么突然提前了?现在的风向对我们不利。”对于宁负的到来,卢西亚诺男爵眉头紧皱,神色颇为不悦。身为西塞王室姻亲,这支远洋舰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在军中可是说一不二的,哪轮得到别人指使。
    宁负笑道:“风向是有些不顺,但是时局有利。如今长鲸帮已经是大乾朝的官军了,只要发兵,就能引动番禺等地的官军合围,拖得久了反而错失良机。再说了,阁下难道就不想救出自己的部下吗?”
    这一点也不磕绊,比寻常翻译还要顺当的西塞语,却让卢西亚诺男爵的脸色更不悦了。前天那五个被俘虏的军官才抵达合浦,联系上了舰队,转眼对方就更改了作战计划,难不成他们发现了什么?
    不过就算长鲸帮发现了几人的行踪,他也不会承认的,卢西亚诺男爵冷冷道:“派遣船队前往小琉球是你们的提意,现在船队失联,你们难道就不该负起责任吗?”
    “只要击溃赤旗帮,自然就能换回俘虏。还是说阁下打算坐视我等厮杀,从中渔利?”宁负冷冷一笑,“长鲸帮可没有放弃海峡,想回去也不是难事,还望阁下深思。”
    这已经不是劝慰了,而带上了威胁的口气,卢西亚诺男爵心头大怒,然而越是愤怒,他也就越是冷静,因为这白衣小子的没有说错,想要没什么损失的通过海峡,这是最简单的法子,横生枝节对他们并不算有利。
    强硬过后,宁负又放缓了语调:“再说了,如今我们有大乾官军撑腰,等于多了一倍的兵力。青凤帮又因为内乱无暇他顾,只凭赤旗帮要如何打垮我们的联军?不论他们承诺了什么,打不赢就都是废话,阁下也该多考虑一下实际。”
    赤旗帮给的是承诺吗?其实并非如此,他们给的是不折不扣的威胁。据那几个放归者的说法,赤旗帮里有人知道西塞国面对的困境,远东对于他们而言是一条黄金通道,而垂涎海上巨利的可不止一家。如今他们占了先机不假,但是背后的敌人不知何事就会到来。
    跟长鲸帮结盟,固然能尽快打通这条航路,在东方大陆的沿海立足,但是对方占据着海峡,若是别人到来,长鲸帮难不成还会帮他们吗?相反没了长鲸帮,他们就能率先占据海峡,对于以后的局势大有裨益。当然,这些话都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卢西亚诺冷声道:“现在是你们擅自更改出兵时间,之前的承诺也没有达成,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哪怕头上带着个爵位,这番子也不吝于言利,宁负倒是习惯了他这副嘴脸,可是今日却多瞧了他片刻,才道:“以前我说过,只要能打下赤旗帮和青凤帮,就会在番禺和泉州划出地盘,送你们两个大岛。如今这两个岛不变,再送你们一万奴工如何?”
    一万奴工,经营两岛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这么多奴工从何而来?卢西亚诺不由心动:“这么多奴工,哪是随便能弄来的?别都是些老弱病残。”
    宁负哈哈一笑:“大乾如今四处乱战,流民不知多少,只要有点吃的,就能给你做牛做马。只要阁下配合我等打赢这一场,两处大岛轻而易举就能落入囊中。”
    有地盘,还有营建工事的奴工,的确能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在异域落足,只是越是如此,海峡对他们而言也就越重要。万一被人卡住了脖子,那才是后退无门。
    心中一阵翻腾,最终卢西亚诺男爵还是点了点头:“那还请你们准备好粮食和清水,我们会配合你们一同出兵。”
    见对方神色,宁负在心底哂笑一声,看来他还是打着别的心思啊,也不知赤旗帮那边给了什么样的承诺。不过没关系,只要肯出兵就好,他从不指望在大败一场后,这群番子还能卖力拼命,只要能随着大军出动,他的目标就达到了。
    送走了客人,卢西亚诺男爵叫来了副官,直接问道:“那五人都分别审讯过了吗?”
    “全都审过了,口径全都一样,敌人不肯释放我们的人,需要赎金,以及终止和长鲸帮的盟约。”副官立刻道。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要求,卢西亚诺背着手看向桌上的地图,眉头愈发紧皱。能够吃下一支七艘炮舰组成的舰队,对面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现在损失已经相当大了,他身为远洋舰队的司令,不可能把所有的本钱都压在这一场仗上。
    但是长鲸帮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们跟对方在海峡附近打过几场仗,知道这群海盗是何等的悍不畏死,如果现在反悔,恐怕会直接遭受报复。既然两边都不好对付,最佳的选择就是坐看他们厮杀搏命,保留实力,跟胜利者结盟了。
    卢西亚诺既然能当上舰队司令,自然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军人,而远东的战争也是战争,作为客军,还有足够的火力优势,想要保存实力,不卷入正面冲突也不算难事。当然,如果赤旗帮不堪一击的话,他也不介意履行承诺,击溃那群海盗,讨回被俘的手下。
    拿定了主意,卢西亚诺男爵不再迟疑,命令船队列阵,准备出击。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旁人,长鲸帮准备开战的消息,几乎飞一般的传到番禺城中。
    “长鲸帮当真要不顾风向发兵了吗?”饶是平日沉稳有度,陆俭此刻面上也有些变色,实在是这些天情势一日三变,让人不能不焦心。
    “岛上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的。”孙二郎道。
    “那孙头目就不怕番禺附近的水师出现异动吗?”陆俭直接问出了关键所在。
    他没有料到朝廷竟然会招降许黑那样的大盗,更没料到宁负这家伙竟然能保住长鲸帮的原班人马,直接让这群海盗变成了官兵。难怪伏波会觉得不会,陆俭可是在合浦经营了许久的,连他都想不到琼州、雷州竟然糜烂如斯,谁又能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呢?
    现在可好,长鲸帮一朝从匪变官,两边的局势立刻翻转。如今已经不是长鲸帮有多少人马,那伙红毛番又有多少炮舰的问题了,而是番禺本地的水师会不会协调发兵,来个前后夹击。别说是水师,连岸上的卫所都不稳妥了,都是宁负花心思买通的,若是配合长鲸帮围剿东宁,他们要如何防备?
    然而如此命悬一线的危局,也没让孙二郎有多少动容,他道:“水师里早就安排了后手,倒是岸上卫所有些不妥,帮主已经去请援兵了。如今最关键的还是番禺城中的动向,这就要烦劳陆公子相助了。”
    “你是说那些海商?如今局势变幻,他们未必肯出手了。商人逐利,哪会轻易下注?”陆俭道。
    原先番禺城的海商是在计划中的,依靠交易场拉拢众人,等长鲸帮来袭时一同出兵,共御强敌,随后分润。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长鲸帮都变成了朝廷册封的水师了,他们肯不肯出手就成了问题。
    “帮主说了,如何笼络人心,就看陆公子的了,我等只能保证水师不出乱子。只要能说服那些海商,就还有得胜的可能。”孙二郎只是复述了帮主交代的话,他也知此事极难,但是赤旗帮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
    如此重托,可以说直接把大后方交给了他。若是以往,陆俭可能还要思量一二,看能不能办成,然而今日他却没怎么犹豫,颔首道:“既然是她说的,我自会尽力而为。”
    听到这干脆利落的回答,孙二郎又补了句:“若是陆公子有什么不方便动手的,可以让钟掌柜操办,番禺城上下皆由你执掌。”
    这是交给了他一把利刃啊,看来伏波对他也是极为信赖的,陆俭道:“孙头目放心,城里就交给我了。她还有什么嘱托吗?”
    这话让孙二郎顿了顿,方才道:“帮主还说了,若城中真出现变动,陆公子可以前往金山岛避难。”
    竟然不是去东宁或是罗陵岛,而是跑去青凤帮的地盘,难不成是要拼上身家性命了吗?然而下一刻,陆俭笑了:“帮主多虑了,既然有我在,就不会让番禺陷入绝地。”
    他十几岁外出闯荡,经历的险境不计其数。而现在,他手上有银行,有交易场,有作坊,还一个陆氏嫡长的身份。如此多的筹码,又岂能轻易言败?
    见他如此说,孙二郎才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那番禺城中的事情,就拜托陆公子了。”
    这就像一盘棋,任何一处失守,都会引来巨变,赤旗帮能用的棋子实在称不上宽裕。若是几个月前,孙二郎恐怕还不会相信这位别有用心的贵公子,然而现在,却是能信一信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说什么?长鲸帮要打赤旗帮,让咱们出兵协助?”听到这消息,现任粤州都指挥使孔慕天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黑须鲸那厮就算当上了游击将军,也是琼州的,凭什么跑来粤州剿匪!”
    长鲸帮被招降之事,当真让人惊掉了下巴。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海上巨寇,杀人无算,还数次攻打岸上城池,烧杀抢掠,闹得沿海不宁。当年邱大将军逼退这群贼人,谁承想一转眼,倒是被朝廷封了官爵。
    不知多少人心里犯嘀咕,但是也明白现在兵祸四起,朝廷无力关注海防,恐怕有以匪治匪的心思。既然赤旗帮不肯招降,还有个“为父报仇”的名头,那就用长鲸帮挟制他们,以求得南海的平衡。
    然而谁能料到,许黑那家伙刚刚得了官职,就要摔兵攻打赤旗帮,还发来了似模似样的文书,让番禺水师从旁协助。这股嚣张气焰,差点没让孔慕天气炸了肺,一个海防游击,还敢指使他这个都指挥使吗?再说了,朝廷封你是为了制衡,哪是让你打着朝廷的名号党同伐异的?就算对赤旗帮有些想法,就不能等到安稳点在说吗?
    “可是大人,他们的文书都发过来了,如果真的打起来,咱们难不成就坐视不理吗?”下面心腹小心问道。
    孔慕天一拍桌子:“王翎是什么下场,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个干净吗?赤旗帮可不是好惹的,而且两拨贼匪乱战,咱们还能帮谁不成?”
    他本就是王翎免官后被拉出来顶缸的,整日看着赤旗帮的船在海上游来游去就已经够提心吊胆的了,现在又要乱战,他其实根本不想出头。
    然而他怂了,下面可还有不怂的,一个参将不忿道:“可若真让长鲸帮打胜了,咱们岂不是连军功都捞不着了?”
    “谁说长鲸帮就一定会胜?”那心腹立刻反唇相讥,“当初官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有余,不还是落得惨败吗?赤旗帮那位可是邱家人,当初长鲸帮也斗不过邱晟啊。”
    “那时候邱晟是官,许黑是匪,现在正好颠倒了过来,胜负就不好说了。”那参将声音又高了两份,“大人,若是长鲸帮败了也就罢了,若是胜了,将来咱们恐怕讨不到好啊,怕是整个南海都要人家说了算了。”
    长鲸帮最富盛名的两位匪首是谁?“黑须鲸”许黑,“鬼书生”宁负,“狂鲨”鲁海,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尤以鬼书生最为狠辣,称得上睚眦必报。真要让长鲸帮胜了,他们却避战不出,那将来可就难办了。赤旗帮在身边,还能勉强养寇自重,换成长鲸帮,谁是寇还不一定呢。
    这话一出,屋中不免一静,孔慕天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咳了一声:“话虽如此,但是大战十分夹在其中,怕不是要被当成炮灰,别闹到最后变成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一旁有人嘟囔道:“就是,都不是好相与的,就别掺和了。上一个惦记着‘富贵险中求’的,还在发配路上呢……”
    “不得胡言!”孔慕天大声呵斥,好歹算了找回了点体面,又对众人道,“发兵也不是来封书信就能成的,难道不要请示上官,筹备粮秣吗?先报上去,看看督抚的意思吧。”
    这就有些推卸责任的嫌疑了,但是屋里大半还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富贵险中求是不假,但是也得有命去拿不是?不论是长鲸帮还是赤旗帮,都是不好相与的角色。再说了,之前虽然败了一场,贬官送命的不计其数,但是人家赤旗帮也没贪得无厌不是
    不但送还了俘虏,还跟官军井水不犯河水,就算逃兵多了些,也不耽误他们吃饷啊。还有那“挂旗钱”,虽说坏了他们私底下的赚钱门道,不过海面上劫掠的少了,跑海的利润也就提上去了,大不了换个赚钱的法子就是。
    可是换了长鲸帮,就未必有这么舒坦的日子了,他们可是披着官皮的,又是官又是匪,可以想见会是何等的凶残。等到击败赤旗帮后,长鲸帮自然会成为南海最大的一波势力,一想到他们当年的做派,那阵势让人不寒而栗。
    两项权衡,惦记着出兵的人就更少了,大不了偷摸跟在后面,摇旗呐喊一阵也就得了,难不成还真拼命吗?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个别将领知晓,下面的大头兵又懂什么?将来定下策略,跟着冲锋陷阵也就是了。若是以往,应当也不会出现纰漏,谁料这次却大有不同。
    “听说了吗?又要打大仗了!”一个哨官低声对身边人道。
    “当真?跟谁打?难不成是赤旗帮?”对方显然一惊,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嘘!小声些,这事还没传开呢。是长鲸帮要来打赤旗帮了,长鲸帮之前不是全都被招降了吗?现在也是官军,要咱们配合呢。”那哨官愈发的低了,就跟做贼一样。
    然而这一连串的答案,就足够震撼了,那人愣了半晌,低骂了一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长鲸帮可比赤旗帮要坏多了,他们怎么能成官军呢?”
    “唉,邱大将军都能被杀,还有啥事做不出呢?那话怎么说的,驱虎吞狼呗。”那哨官像是也忍不住了,说了句不怎么当说的大实话。
    这话题哪怕是私底下也不好议论的,对方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他们打他们的,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都是官军,自然要围剿贼寇了。”那哨官叹了一声,“谁知道上边怎么想的,这事也是能掺和的?”
    “怕是有人想要争功……”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啐了一口,“姓王的也是争功,看看都他娘的挣来了什么?这是不把咱们的命当成命啊!”
    那哨官却道:“都是吃皇粮的,还能如何?现在当逃兵都没地方逃了。”
    这冷飕飕的一句,真是让人把心肝肺都凉透了,他们这些当兵的可不就是为了一口饭搭上性命吗?若是以往,还是当个逃兵投奔赤旗帮,现在人家都要打仗了,跑过去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心中憋得难受,那人握紧了拳头:“反正老子是不打这仗!”
    那哨官目光微微一闪,却堆出了愈发恳切的神情:“是这个理,咱们也得想点法子,避开这一仗才是……”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传言,之后声浪越来越大,几乎遍布番禺附近的几座水师大营。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更是让人心中郁结,有些脾气暴躁的都直接喊了出来。
    “老子才不帮长鲸贼打邱大将军的女儿呢!”
    “定是朝中奸佞作祟,想要除掉邱氏遗孤啊!”
    当然,亦不乏心中畏惧,或是不甘不愿的。
    “换谁来都比长鲸帮要好,本来就是贼,还披了官皮,到时候咱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就是,赤旗帮能放归俘虏,不伤咱们的性命,长鲸帮能吗?我听说那鬼书生还是个喜欢生取人心的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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