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生又冒出来缓颊:“诸位也不用太过忧虑,只看番禺情势,就知上面的心思了。水师固守不出,卫所倒要保护东宁,这里面的事情,还想不明白吗?番禺毕竟是商贸起家的海港,那些达官贵人谁家没有买卖,自然要选个能长久做下去的伙伴了。”
    这一句是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不管这是不是一唱一和,有句话是不假,经商的大多还是愿意安稳赚钱,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商路出乱子呢?而且长鲸帮是占着胡椒贸易的,这里面得是多大的利润?往常没法子也就算了,现在有机会掀翻这个霸主,坐视的恐怕也更多。
    而他们是没法躲开的,家在东宁,不拼还能怎样?好歹形势不算太坏,似乎尚有一拼之力啊。
    这群人关在屋里密议,却也有人正大光明的在外面宣扬起来。
    “长鲸贼是什么德行,谁人不知?这要是真打过来了,沿海百姓都要遭殃啊。”乐老道语重心长对信众们说道。
    “就不能打他们吗?或是镇海将军刮来个飓风,把他们的船都吞了……”有人小声道。
    “善恶有报,却也要有人主持正义。”乐老道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就如镇海将军一样,赤旗帮才是守护尔等。当年镇海将军能降伏长鲸贼,如今赤旗帮亦能。”
    这话立刻让下面一阵称颂。
    乐老道捋须道:“只是兵祸不长眼,各村还要小心应对,都是乡里乡亲,得联手御敌才行。”
    “这话说的是!”
    “赤旗帮也找上我们村了,既然是镇海将军的闺女,她说什么我们肯定要听的!”
    如此慷概陈词,顿时又引来一阵附和。乐老道满意颔首:“只要是信奉镇海将军,都是一家人,共患难方才能同富贵。贫道之后日日都为各位上香祈福,只求能早日肃清贼匪,还大家一个安宁。”
    在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下,东宁渐渐成了铁板一块。罗陵岛则开始疏散老弱家眷,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幕低垂,除了极少数的四处巡逻的兵卒外,硕大的营盘静谧无声。忙碌了一天,此刻应当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岛上更是早早就已经戒严,夜间不能有任何异响,也不能随便举火,以免生出营啸。然而如此森严的规矩,依旧有些人坐立不安,无法安眠。
    桌上只亮着一盏油灯,林默就着微弱的灯光,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图纸。这是罗陵岛的地形图,包括营寨,码头,船坞,两处村落和大片的滩涂。哪里该清空,哪里该设防,哪里该加强守备,全都密密麻麻罗列在内。
    这是她看过无数遍的东西,也牢牢记在了心底。可是夜深人静时,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生怕漏掉了什么。
    “怎么还没睡?”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默猛然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兄长。也不等她作答,林猛已经大步入内,看到桌上那张地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可是害怕了?”连声音都稍稍放缓了些,林猛问道。
    面对兄长的询问,林默摇了摇头:“不是怕,就是心里太乱。”
    她其实很难说清此刻的感受,原本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谁料却分到了另一个任务。假扮帮主,坐镇罗陵岛,协助兄长一起守卫这个大本营。
    也就是说,这一战她无需上阵,无需挥刀,甚至都不必担负指挥重任,只要穿上红裙站在城头即可。然而压在心底的东西,却没有轻上半分,反倒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回答有点含混,林猛叹了口气,在妹妹身边坐下:“此战你是帮主的替身,要替她立在贼人面前,难免会担心有哪里做的不对,耽搁了大事。”
    这话说中了林默的心事,然而她担心的可不止这个。抿了抿唇,林默道:“只是‘对’还不够,我想做得更好。唯有牵制更多敌人,帮主那边才能轻松一些,却不知岛上能不能守住……”
    这也是她最纠结的一样,陆陆续续学过些兵法,也同去参加了军事会议,林默比旁人更清楚这个布局的意义。比起上次的官军来袭,长鲸帮的敌人不仅数量更多,还有西洋的舰炮,罗陵岛承受的压力自然也比上次要大。若是她扮的不像,肯定吸引不了敌人,起不到诱敌的效果。可若是太像,会不会使得敌军蜂拥,大营失守呢?越是想的多,她心底难免就越是患得患失。
    林猛可没料到这丫头想得如此多,不由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比起两年前,她长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瞧着就是副大姑娘的模样。然而变化最大的,还是面上的神情,没有强撑的执拗倔强,也不再寡言笨拙,有了自己的心思和主意。当初接过林家的船只,成为船长时,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沉默了片刻,林猛道:“只要岛上有驻军,就能牵制敌人,罗陵岛的意义就不同寻常,咱们最重要的的任务还是守住营寨。没了船,这就是个孤岛,能依靠的只有事先的布置,如今大营易守难攻是不假,却也不是没有破绽,这是卖给敌人看的,也是咱们驻守,牵制敌人的关键……”
    说着,他竟然拽过地图,细细讲解了起来。
    林默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兄长竟然会对如此作答。不是敷衍,也没有干巴巴的劝慰,而是直接讲起了战事,就像对待他那些同僚一般。
    之前撤离妇孺时,母亲还曾拉着她的手哭了半天,不住的吩咐兄长,让他好好照料自己。刀剑无眼,哪怕只是个摆设,立在城头也是有风险的。若是以往,兄长多半会让她安分守己,做个摆设即可,哪会跟她讲这些?
    可现在,兄长却说了,甚至还带了些探讨的意思。心底不知哪处被戳了下,涌起一股热意,然而林默很快就收束心神,认真的听了起来。
    ※
    备战,尤其是守城战可是需要大量筹备的,不只是粮草,更要有守城的器械。如今罗陵岛的寨墙也经过几次数次加固,不但改做夯土墙,还用了不少水泥,称得上固若金汤。因而滚木、柴碳、火油、炮药这些东西就成了关键,都如同流水一般运上了城头。
    女兵们也跟在队伍中,和那些留守的民夫、健妇一同搬运物资。哪怕是冬月里,岛上也不怎么冷,干一会儿就浑身汗透,可是没人休息,人人都知道他们面对的将是什么。这是死守,也是诱敌,更是保住辛辛苦苦建设的家园。拼命的时候,谁又会吝惜气力呢?
    放下那根沉重的滚木,黄月呼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由自主望向城外。寨门前所有的岗哨、帐篷都已经清空,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壕沟、鹿砦、荆棘、拒马,也不知布了多少层,瞧着都让人心惊。
    视线上移,几尊炮映入眼帘,日头大亮,炮声光滑,反射出了灿灿寒光,犹如出鞘的刀刃。等到敌人冲到城下,就要靠它们了,只是不知敌人会不会也运来炮,这新筑的寨墙又能不能挡住那猛烈的攻击?若是挡不住,她们恐怕连逃都没地方逃,船可都开走了……
    不知怎地,这些念头浮上时,她的心也抽了一下,自背脊生出了一股寒意。要打仗了,她们也要上阵了,这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让她不由自主的胆颤。
    “阿月姐,咱们该下去了。”
    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黄月扭头,只见石大妮正看着她。像是察觉了什么,石大妮上前一步,关切问道:“可是累了?要不我自己先搬一趟,你下去喝口水歇歇……”
    黄月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事,我还有力气……”
    石大妮却一把拉住了她,直接点出:“你的腿在发抖。”
    没错,她的腿不知何时竟然抖了起来,黄月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听说贼人就要来了,不过两三日的光景……”
    所有闲杂人等都撤走了,没有船,没有接应,只剩下营中诸人死守孤岛。原先还有一股劲儿撑着,可是现在,黄月却不知怎地怕了起来。她练了好几个月,还当上了伍长,管着一小队人,可饶是如此,也没杀过人,没上过战场啊。当那群穷凶极恶的贼人袭来时,她真能带人上阵杀敌吗?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手臂上重重的一握。
    “贼人来了又如何,咱们都准备的这么多了,难不成是白干的?”石大妮也压低了声音,可是却压不住眼中的火,“阿月姐,咱们都在呢,还有队长也在,那群贼人如今可是投了朝廷,更得跟他们拼命!”
    黄月知道石大妮的身世,更知道她是何等的厌恶那些凶狠残暴的官军,然而此刻,那只捏在腕子上的手,却比什么都要分明,似乎连她的心也被捏住了。抬起头,黄月问道:“大妮,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吗?”
    “怕什么?!”石大妮差点都压不住音量了,“还有什么能比独自一人潜入海底,或是在海上划几天几夜的船可怕?”
    然而下一刻,她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又放缓了声音:“别忘了队长说的,只要记住平日学的东西,能拿得住刀,站得住脚,就没什么好怕的。生孩子那才是九死一生,旁人还帮不上忙。上了阵,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有人守着后背,还怕个什么!”
    这番话当真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看着这个比她小上几岁,又迟入伍好几个月的丫头,黄月眼底一酸,突然就松开了那一口气。她并非是珠民出身,也没经历过那些拼死拼活的难事,但她确实也受过苦,挨过打,知道把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滋味。而现在,她跟那些汉子一样,受过操练,可以持着兵器面对敌人,能豁出命搏上一搏,总好过抖抖索索等死不是?
    用力回握住了对方的手,黄月道:“我没事了,咱们下去吧,还有不少东西呢。”
    认真看了她一眼,石大妮这才放手,准备一同下去,转头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了一句:“我已经改名了,以后别叫大妮了,要叫阿昊。”
    她是前不久才改的名,之前一直都没瞧见喜欢的字,后来学到“昊”字,一眼就看中了。头顶日头,身似青天,瞧着就威武,就改叫了“石昊”,这些天一直都惦念着,生怕别人叫错了。
    这模样让黄月不禁失笑,腿上最后一点颤抖也消失不见,扯着石大妮的手往楼下走去。
    只要身处罗陵岛上,不论是兵还是民,不论是男还是女,一个个都跟蚂蚁一般的忙碌,拼了命的想要在敌人来前做得更周全一些。如今帮主不在,船队不在,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同伴和自己了。
    然而不论是焦虑还是恐惧,两天之后,那支庞大的舰队终于还是如期而至。
    第二百六十七章
    “都怪番子的船太慢,让那群赤贼逃之夭夭了!”听说罗陵岛附近没了赤旗帮的船,许黑不由大怒,破口骂道。
    他们是逆风行船,只能依靠船帆抢风,走“之”字航路,本就更耗费时间,没想到番子那软帆船还不顶事,比他们的船速还要慢上几分,两边又不能脱节,因而拖延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找不到敌人,怎能不让人恼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东宁和罗陵岛都没有船护着,咱们不如先打上一打?”一旁手下立刻怂恿道。赤旗帮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与其费心费力打仗,还不如先捞点好处呢。
    许黑却转过头,对宁负道:“军师怎么看?”
    这次发兵可是宁负的意思,他当然要听听这位心腹的说法。
    纸扇“啪啪”的敲在掌心,宁负不慌不忙道:“前次官军打来时,赤旗帮就用了同样的伎俩,放着营寨不管,引诱敌人分兵,好一一击破。”
    这话让许黑心中一凛:“那军师的意思是,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分兵,先找出敌军主力所在?”
    谁料宁负道:“大海之上,想要找一支舰队围而歼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此战关键并非剿匪,而是捉住那位邱小姐。只要群龙无首,赤旗帮立刻要闹起内乱,到时候就能从容收拾了。”
    这可跟许黑预料的有些不同,但是宁负向来如此,有什么点子多半也是藏着掖着,从不肯提前告知。摸着下巴想了想,许黑道:“这话也不错,邱家就剩她一个,等抓到人,再拆了邱晟的庙,别说赤旗帮,就是那群信镇海将军的也要一哄而散了。不过话虽如此,地方这么大,谁知道她藏在哪里?”
    立刻有属下凑趣:“多半还是藏在东宁吧?本来就是自家地盘,见势不妙还能逃的远远的,最稳妥不过。”
    这话立刻引来一阵附和,一方面是东宁纯属嘴边的肥肉,谁都想啃上一口。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一个女子,多半还是要保命为先的,总不能留在孤岛上,或是跟着船队一起走吧?
    然而这些话,却让宁负轻笑一声:“既然能闹出这么大场面,邱小姐就不是寻常女子,多半还是在罗陵岛上,亦或者指挥着船队,等着咱们上钩呢。”
    能够当街行刺,三番四次毁了他的布置,那小女子又怎会是无胆之辈?恐怕早就居中掌控,伺机而动了。那双冷冽的眼,此刻也正盯着他吧?这念头一起,宁负不由勾起了唇角,可惜牵动了唇边的疤痕,倒显得有些阴恻恻了。
    见他这副模样,旁人也不敢再插话了,还是许黑开口道:“那咱们要怎么打呢?”
    “强攻罗陵岛,发兵番禺城。”宁负也不再卖关子了,扔出了答案。
    这一下更是一片哗然,这不还是要分兵?你刚刚不还说罗陵岛是个诱饵,那还打个什么劲啊?更别提番禺城了,他们现在可套上了官皮,哪能不“剿匪”,反倒去打朝廷?
    许黑却没理会下面的嘈杂,直接问道:“就算那姓邱的丫头在番禺,咱们直接打过去也不妥吧?万一惹来了官军,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就算穿了一身海防游击的行头,许黑也没当自己是个官,不过就是个便宜行事的法子。然而再怎么敷衍,跑去攻打南海这个最大的官面港口,还是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候朝廷翻脸,他们在琼州的地盘怎么办?别大军尽出,却让人截了后路。
    那折扇再次敲打起来,宁负不紧不慢道:“刚来的线报,我在番禺城里的布置没能起效,反倒让赤旗帮抓住了机会,把那群海商们聚拢了起来,以几千石胡椒为饵,诱他们发兵相助。如今番禺铁板一块,连朝廷的水师都不敢动作,自然就成了赤旗帮的大后方。这样的局面不去搅扰一番,可不要让赤旗帮占了先机。”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哗然。之前赤旗帮封锁了海上通道,消息无法传递,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胡椒贸易在谁手里,还用多说吗,仗都没打就大剌剌拿出来,竟然也有海商上了钩,这不是要跟着赤旗帮,想对他们下死手了?还真是好大的狗胆!
    当然,也有人暗自腹诽,番禺弄成这等局面,也少不了你鬼书生的搅合吧?若不是之前卖了一众海商,也不至于让他们全都投靠赤旗帮。
    当然,这些明里暗里的议论,宁负并未放在心上。对他而言,最让人不悦的还是没能杀死陆俭。不过如此干脆利落的反击,倒是让他猜到是何人的手笔,既然邱小姐都花了这么大力气,他怎能不好好应对一番?
    这次没等大当家追问,他就道:“赤旗帮在番禺入海口处盘下了一个岛,跟斗门遥遥相对,咱们就打着剿匪的名义过去,先收拾了那些海商们的船队,再直逼番禺城。到时城中大乱,不是调水师防守番禺,就是出兵同咱们一起剿匪。没了这个依仗,赤旗帮哪还能坐得住,多半就要跟咱们硬拼了。”
    这法子听起来粗率,然而仔细想想,却也不无道理。现在最让人头痛的还是赤旗帮的主力不知藏到了哪里,没法正面交手,可不先得引蛇出洞?而且那可是番禺啊,反正城里还有赤旗帮的产业,他们就算真冲进去劫掠一番,也能说道说道的,这可比抢东宁要划算太多了。
    许黑也微微颔首:“如此说来,番禺城是该打一打,不过既然是威逼,就要折腾出些声势才行。如此一来,还怎么强攻罗陵岛?”
    就算罗陵岛只剩个孤岛,也不是轻轻松松能打下来的,这可是大盗的老巢,还不知安排了多少兵马。如果两边都真打,还不是要分兵?他们的兵力是更充裕,但是鬼知道沈三刀何时会跑过来,哪能不防备一二?
    折扇的敲击声骤然一停,宁负笑了:“不是还有那群番子吗?”
    ※
    同样是远道而来,西塞舰队上下却都不怎么好受。他们的船只更适合远洋不错,但是风帆太多,滑索太多,想要操控可比硬帆船要难多了。偏偏长鲸帮这个“盟友”连海图都没给他们,于是整个舰队要不停的折腾船帆,观察航路,还得紧紧跟上大军,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丢下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得到的消息却是敌人不见了踪影,要休整两天,重新布置。若不是知道长鲸帮也是倾尽了全力,卢西亚诺男爵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奸计。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那个白衣人亲自过来传递消息。
    “要攻打罗陵岛,还要我们相助?”卢西亚诺男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要先进行海战,击溃敌军主力吗,怎么能先进行攻城战呢?”
    海军可能是最不适应陆地战的军种了,何况是难搞的攻城战。他们带了这么多舰炮,也不是为了打这么一个岛屿啊。
    宁负却侃侃而谈:“阁下不是想在番禺也占据一岛吗?眼前的罗陵岛正是上佳的去处,只要能协助我等攻克敌营,这个岛立刻能交到你们手中。”
    他没说具体战术,反而谈起了利益,卢西亚诺男爵不由皱起了眉,这可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个岛距离番禺港还是远了点,不是说好了要在入海口留出一个岛给我们吗?而且这应当是那群海盗的巢穴吧?就算打下来,对方也未必会轻易放手。”
    怎么说也是老辣的军人,又常年主持远洋事务,卢西亚诺男爵可是清楚租借地位置的重要性。这个岛是不错,但是跟他想要的还是差了些,况且真花力气打下来,能不能守住也是个问题。赤旗帮可是个能消灭他一支舰队的大海盗,要是疯狂报复起来,可就麻烦了。最好的选择,还是从大乾官方名正言顺的取得岛屿所属权,这也是他们跟长鲸帮合作的最大原因。
    这番话可谓相当缜密了,也颇为有理有据,宁负却呵呵一笑:“话是这么说,然而现在敌人不知在哪里,总不能长时间逗留海上吧?总还是要打一打,看能不能把他们诱出来。当然,如果阁下真不愿出兵,也可以跟我们前往番禺,那边还有一场大战。”
    一听这话,卢西亚诺男爵立刻警觉了起来:“你们要进攻番禺港?那不是贵国的港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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