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知道她名义上是恭喜自己,实际上是在提醒自己要言而有信,当即回了个:“放心!”
    奥斯卡对电影票房是有加成作用的,一部影片如果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其票房能增加3000万美元左右,若一旦获奖,票房收入还将增加3000万美元。
    在《正义天使》获奖后的第二天,电影在北美的上映规模迅速从2134馆扩大了2879馆。电影在北美的票房为6732万,由于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电影在北美的最终票房应该能够突破1亿美元大关。
    张然和《正义天使》剧组很在意电影的票房,不过他们在意的不是钱,电影的最终收益他们会捐掉。他们希望电影票房越多越好,因为票房越高,看这部电影的人就越多,了解南京大屠杀真相的人就越多了。
    在这一天,《正义天使》剧组收到了东瀛民间志愿组织“史实会”(全称“南京·保护史实电影节实行委员会”)发来的邮件,他们希望组织《正义天使》在东瀛进行小规模放映。张然觉得这是好事,应该让东瀛的年轻人看,让他们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答应了史实会的要求。
    在这一天,TSPDT公布了2017年的最新排名。在导演排名中,张然从28名冲到了25名,超越了斯皮尔伯格、超越了罗西里尼,也超越了沟口健二;排在他前面的是爱森斯坦和特吕弗。在亚洲导演中,张然仅次于小津安二郎和黑泽明,排名第三。
    在电影排名中,张然有四部电影杀入前一千名,其中《一个人张灯结彩》排名最高,排在第25名,其次《飞行家》排名86,《未来启示录》排名197,而《烈日灼身》排名564。《正义天使》刚上映不久,而且质量最高的加长版还没有正式面世,暂时还没有入榜,但看过加长版的人都认为这是一部伟大的电影,入榜只是时间问题。
    三天之后,张然和张婧初带着《正义天使》的中国工作人员启程回国。私人飞机落在临安后,张然、张婧初和赵飞他们挥手道别,然后开车回家。他们两有几个月没着家了,打开房门,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两人嘴角都挂上了花朵般灿烂的微笑。
    黄莺正抱着小丫头看电视上,看到张然和张婧初微微一怔,随即满面笑容地道:“张然、婧初,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张婧初喊了声妈;而张然则问道:“妈,我爸呢?”
    黄莺笑道:“他出去散步了!”她低头对怀里的小丫头道:“笑笑,看谁回来了?”
    张然和张婧初一进屋,小丫头就看到了他们了,眼中顿时沁出了一汪清泉。现在听到黄莺这么说,她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黄莺见小丫头哭,赶紧把她抱起来,轻轻地哄着:“笑笑,怎么哭了?不哭不哭!看到那是谁没有?是爸爸妈妈回来了!”
    张婧初在张然胳膊上拍了一下,责怪地道:“你看,女儿一看到你就哭,肯定是不认识你了,以为是陌生叔叔跑到家里来了,被吓到了呢!”
    没想到这话刚一出口,小丫头就哭着朝张然伸出小手,委屈地叫道:“爸爸抱。”
    张然的心就像加热的巧克力,瞬间就化了。他把小丫头抱在怀里,就像捧着价值万金的瓷器,生怕给捧坏了,柔声道:“不哭不哭!爸爸抱!爸爸抱!”
    张婧初见小丫头眼泪汪汪的趴在张然怀里,小手紧紧楼着张然,好像怕他跑了似的,笑着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说是妈妈陪你时间多,还是爸爸陪你时间多?妈妈和爸爸一起回来,你就只要爸爸抱,不要妈妈抱啊!”
    黄莺见张婧初满嘴酸味,笑着安慰道:“笑笑不光想爸爸,也想你的,晚上睡着了都在喊妈妈。”她看看张婧初,又看看张然,严肃地道:“我要说你们两句了。电影、事业,这些很重要,但孩子更重要。我看书上说,孩子在成长中有父母陪伴特别重要,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对他们的成长不好的。”
    张然在小丫头的小脸上“木马!木马”亲了亲,对黄莺道:“放心吧,妈!接下来几年,我准备回学校教书,不会像以前那么忙了。就像你说的,电影、事业重要,但家人更重要,我想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家人。”他冲张婧初笑了笑,道:“当初奥运会的时候,我就对婧初说,等奥运会忙完会用更多的时间陪家人,结果这几年还是一样忙。是时候了,是兑现承若的时候了。”
    张婧初笑着牵住张然的手握了握,是啊,没有什么比陪家人更重要的了。
    其实陪家人这个理由之外,还在于拍完《烈日灼身》,张然就感觉自己的才思就到极限了,再拍下去也不可能拍出超越《一个人张灯结彩》、《未来启示录》和《烈日灼身》的电影了。《正义天使》各方面都很好,对镜头、对剪辑、对视听语言的运用都达到的炉火纯青的水平,但一直以创新和突破闻名的张然在这部电影中却几乎没有任何突破。
    张然将自己掏空了,再拍下去只能重复自己了。对一个有追求的导演来说,拍这样的电影实在没有意义。
    这种情况不只张然遇到了,李安也遇到了。李安并不是擅长技术的导演,不是技术控。但从《少年派》开始,李安玩起了技术。《中场战事》的失败,让很多人不明白,并不擅长技术的李安为什么突然对新技术执拗起来。其实原因很简单,李安在故事、在视听语言、在艺术上不可能有什么突破了。作为一个有追求的电影人,李安对此很不甘心,而他唯一有可能取得突破的就是在新技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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