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毓眼中露出一丝希冀,却见萧晟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但笑不语。
    他被好奇心弄得痒痒的,想要知道萧晟的计谋,却见头顶的男人似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大言不惭开口。
    叫我一声爹,我们之前的恩怨扯平,爹就告诉你。
    相对于平时官方化的父皇,凉薄的只有权利身份,爹这个充满家的温暖的字眼却是萧晟肖想了许久的。
    萧墨毓与萧晟对视了许久,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仔细的看清楚了他这个纠葛了两世的父亲,眼中小心翼翼的光芒。
    鬼使神差的,他唤出了那声久违的称呼。
    爹。
    两世纠葛,两世怨愤,萧晟听见这声熟悉又干涸了好久的称呼,表情一怔,随即陷入狂喜。
    然后萧墨毓就亲眼见到这发疯似的狗男人,对着他白嫩嫩胖乎乎的脸蛋,亲了一口。
    萧墨毓∶!!!
    他瞳孔地震的注视下,萧晟慢悠悠飘出一句话。
    补偿你童年回忆的亲亲。
    他这句话一出,萧墨毓惊惧交加,你这人怎么现在越来越无耻了?
    啊啊啊,他要死了。他一个大男人的灵魂居然被这不知羞的狗爹啃了脸。
    不过,内心居然会有那么一点隐藏的欢喜是肿么回事?
    哼,肯定是小孩儿躯体在作祟。上次就忍不住被他的甜言蜜语弄得泪流满面,这一次居然被亲一口就莫名心情荡漾。
    当孩子一点都不好。
    不行,他要赶紧离这个狗爹远点。
    木荞来寻人的时候,就从一旁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大婚前一个月按习俗,新人双方是不可以见面的。但她在大将军府从闻人靖的口中听说了今日的事就一直很担心。
    她知道儿子很在乎大景的未来,否则也不会自登基后,便很勤勉。谁能想象的到一个几岁的孩子,是如何让那些人精似的大臣真正心服他的?那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他既心忧江山社稷,那么这件事肯定是打击到他了。
    她不顾习俗前来皇宫看他,没想到却看到父子间真正握手言和的—幕。
    这让木荞那颗老母亲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她一直知道即便她和萧晟和好了,儿子那关还是不好过的。前世她离开的早,她不清楚儿子之后到底吃了多少苦,但看这一世他对他爹的态度就知道了。
    他们父子之间的纠缠比她还深。
    真好。
    如今父慈子孝的一幕真的好让人感动,好想落泪,她又如何会去轻易打破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呢?
    她选择敛息静气,悄悄躲在一处,好好欣赏这场父子天伦图。
    可惜不幸的是,这俩家伙似乎是互怼成瘾了,温馨的画面没过一会儿又打起嘴炮来了。
    木荞∶...
    她只能上前做和事佬,将正在哔哔赖赖的俩人强制性分开。
    你们俩能不能成熟点?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一大一小两人被训,像个安静的小学鸡,表面乖乖道歉,内心拒不承认错误。
    木荞知道这两人因为这件事也不会好好吃饭,便带着他俩去了最近的一处凉亭,吩咐御膳房的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膳食呈上。
    有他们家太后盯着,父子俩哪敢作精,全都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吃饭。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木荞这才满意的撤了饭菜。对着两人含笑开口,你们猜,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猜? 当然是来看他俩来了。
    萧墨毓眼睛闪亮的朝木荞看过去,娘,你对我真好,为了来看我连习俗都不顾了。
    木荞摸了摸萧墨毓的脑袋,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
    除此之外,我想亲自去给耀国公主验尸。别小看死人,其实死人比活人诚实的多。
    娘,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做?你可知你若真去了,是会被那些人刁难的。
    萧墨毓前世是知道木荞除了医术,在验尸上也是有些独特经验的。这一世,她碍于自己身份,没有参与这种事。如今她突然提出,让萧墨毓感动极了。
    可是,她既然要去就要面对刁难的耀国三皇子,他不想她被辱。
    木荞知道他的在意点,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怯意。
    她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两人面前。
    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使馆杀人,且还能连环套,布置如此周密的我只想到一个人。阿晟,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容成恪。
    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萧晟和萧墨毓就知道了答案。
    那张信封里仅仅写着一句话,容成恪未死。
    虽是匿名的,但是萧晟隐隐已经从近日这些异常现象里,推敲出了那人是谁。
    或许他们一开始想错了。他们怀疑的对象或许并不是主谋,也可能是逼不得已。
    否则木荞也不会那么碰巧就听到了他与别人的对话,也不可能开始对他有所怀疑。
    或许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发出警示了,否则也不会在回大景后,不是立即通知使臣觐见,而是带着那俩兄妹四处闲逛。
    萧晟抿了抿唇,神色肃重无比,看来我该找他谈谈了。作者有话要说∶口嫌体正直的小鱼儿∶咦~不要脸,居然亲我,内心(似乎很开心是怎么回事(?o?)
    第78章 …
    夏日微凉,池边的莲叶大朵铺垫开来,莲花亭亭玉立于枝头,在惬意的凉风中低低摇摆。天空中一轮明月挂在中天,洒下一片清辉,将凉亭中对酌的两人身影拉得细长。
    萧晟与上官霁云对饮了一杯后,指尖在酒盅上摩掌了几许,这才状似无意的开口。
    上官,我这段时间做了个梦。他用我而不是用朕,意思很明显。
    两人此时仅仅是兄弟。
    上官霁云听到他这句话,便知道他这番相邀是为何了。他眸子闪了闪,很快又趋于平静。耳边传来萧晟的话语。
    上官,这梦跟你有关。梦中我们本来是很好的兄弟,后来有一天,恶魔在你的身上下了诅咒,你因此不得不听命于恶魔要搞毁我们的数年的努力。但你顾念兄弟情谊,一直在偷偷帮我。只是如今,恶魔加快了步伐,要摧毁我们那么些年的努力。你说,上官,若是现实中,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番话其实已经算很直白了。而且萧晟的猜测没有错。
    上官霁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往口中猛灌了一口酒,脸上的笑意挥散, 只剩下苦涩。
    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寻蛊母吗?
    上官霁云突然扯开了衣襟,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苦涩一笑。
    我才是真正的蛊母。
    只见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痣。那颗痣像是活的一般,在萧晟看过去时,轻轻的蠕动了下。
    萧晟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曾经在蒙国的时候,苏木曾说过,他曾在蛊人的身上发现了里面除了掺杂了一些是母亲苏冷的圣女之血,其中大部分的是蛊母的。
    除非蛊母死去,蛊人才可能死去。大景和蒙国才能走向真正的祥和。
    可是…….他又如何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
    萧晟眉眼沉郁了许久,才冷声开口,我迅速唤苏木回来给您医治。
    听到萧晟还愿意救他,上官霁云露出一个诚挚又温柔的笑意。
    不用了谢谢你萧兄。我曾经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苏神医了,这是无解之题。我若不死,容成恪便会一直掌控我。到时候,大景将会如何,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那场怪病便是他在容成恪的掌控下操纵蛊人做的。他已经做了一回罪人了,他不想继续下去。
    曾经觉得死亡很可怕,但如今身心被折磨的累了,他反倒不害怕了。
    在萧晟心情低沉的时候,上官霁云突然倾身向前,靠近他耳畔。
    我这一生有你这个兄弟,便很满足了。接下来,你要好好听我说。
    因为耀国公主的死,耀国三皇子第一时间就禀报了耀国皇帝。因为耀国皇帝动怒,这边三皇子还未回国,耀国皇帝便已经因为爱女的戕害,发兵十万,屯兵于耀国与大景的西北方交界处。
    西北方由霍铮坐镇。事发第一天就将这件事上秉给了萧晟。
    耀国三皇子自然也清楚耀国的动向。而大景这边,三司查案迟迟未果,眼看着约定的期限就要到来。大景若是再不放了三皇子,便会更加处于失信的地步。正因如此,耀国三皇子在大景的行为也越来越跋扈,气焰嚣张不已。
    就像是要真的激起双方的大战似的。
    如此危急时刻,反而皇宫和镇国将军府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准备婚礼的继续准备,丝毫不受影响。
    二皇如此作为,百官明面上不敢说,背地里却怨声载道。也不知是谁挑了头,京城坊间当年闻人一门的灭门案又被翻了出来。
    只是放大的不是萧宴礼的残暴无良,而是当年他之所以要虐杀闻人一门的缘由。
    闻人靖即便二十多年前曾是大景的战神,但也是昙花一现。如今的年轻人基本上只知他是当今太后的亲爹,其他的并不知情。
    如今爆出了他们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再加上被恶意引导,很多不明就里的百姓就将矛头对准了镇国将军府。
    一时之间,镇国将军年轻时为了一位青楼女子与前朝暴君萧宴礼争风吃醋,并放弃世子之位,远走他乡的行为,成了针砭时弊的焦点。
    镇国将军府内,木荞听完连笙的汇报后,眉目阴沉。
    为了不让娘亲想起曾经的噩梦,木荞和闻人靖选择了隐瞒。如今的娘亲是最好的样子。这一年多以来,娘亲又重新爱上了父亲,并重新结为连理。要是让娘亲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她一定会多想的。
    木荞这边心忧不已,但她无法阻止木槿出门。今日是去净国寺上香的日子。木槿是必须去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只能陪着木槿一起。
    净国寺在皇城以西。
    从镇国将军府到那里需要两个时辰路程,她们女眷大早上出发,到了那里已近正午。
    此时再赶回去用膳已经来不及了,木荞只能吩咐冷脸姐妹去安排斋饭。
    等上完香用完斋饭,寺里有干净的客房可以休憩。
    木荞体恤木槿劳累,便选择让她在那里一睡一会儿再走,自己则带着人去寺中的竹林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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