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升舱,也不急这一会。
    电话挂断后,岑鸢把机票钱给他转过去。
    很快,徐辉又转回来了。
    岑鸢没有再管。
    -
    她打车回了江家。
    短短的几天时间,江巨雄却像老了好几岁,两鬓生出了白发,面容也很憔悴。
    看到岑鸢了,他并不意外,冲她点点头:“来了。”
    岑鸢喉间轻嗯,坐过来。
    江巨雄喉咙不舒服,他喝了口茶润嗓子:“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已经开始结痂了。”
    “那就好。”
    然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岑鸢能够理解江巨雄此刻的心情,失而复得的女儿,却在某天被告知,不是亲生的。
    任谁都会心里有道坎。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从十五岁养到二十六岁。
    这中间的十一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岑鸢这孩子,心细又敏感,总是喜欢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
    却从来不替自己想想。
    江巨雄知道,她这次过来是想安慰自己,同时也想道歉。
    但谁又和她道歉呢,两个爸爸都不是自己的爸爸。
    “是你母亲的错,苦了你了。”
    江巨雄叹了口气。
    岑鸢摇头:“不苦。”
    “好好养病,其他的别多想,我和你妈的缘分到头了,但你还是我的女儿,江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岑鸢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也不是过的一塌糊涂。
    还是有很多人在爱着她的。
    所以她不孤单。
    “爸,我明天的机票,回榕镇。”她说。
    江巨雄抬眸:“还回来吗?”
    岑鸢笑了笑:“应该不回来了,会在那边定居,那里安静,也适合养病。”
    江巨雄愣了会,然后才点头:“也好,在这边反而闹心的事情更多。”
    他口中闹心的事情指的是刘因。
    他担心刘因会去烦岑鸢。
    但他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刘因走了,带着离婚分走的那点财产去了国外。
    江家和商家比起来不算什么,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因分走的那点钱还是足够她下半辈子挥霍的。
    说不上难过,但也不是毫无感觉。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一声不吭远赴国外,这次的见面,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但她还是放弃了,她只在乎她自己。
    从前是,现在也是。
    刘因出国之前,也不是谁都没找,她去见了江祁景。
    她最爱的,除了自己,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了。
    但也没靠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这件事,除了刘因没人知道。
    岑鸢走了,走之前把那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
    这还是之前,江巨雄给她的。
    里面的钱她一分都没动,本身就没想过要,现在就更加没资格了。
    江祁景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他就是故意偷听的。
    果然,岑鸢说了她想离开,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从书房出去,她看到了站在外面走廊上的江祁景。
    他个高,都快比她高出一个头了,明明小的时候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嘴硬脾气横。
    可是现在,居然长成大人了。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岑鸢却不希望他长大,成年人的世界太累了,她希望江祁景永远开心。
    他是她最爱的弟弟,也是她最不舍的人。
    她走过去,替他把衣领理好:“爸年纪大了,你以后听话点,别老和他对着来。还有江窈,她从小被宠坏了,你别总和她吵架。”
    “我没和她吵架。”
    他平时连话都懒得和她讲。
    岑鸢笑着点头:“嗯,我们小景最乖了。”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过了会,又一声不吭的往楼下走,步子大,脚步也急。
    光看背影就知道是生气了。
    岑鸢追不上,只能在身后喊他:“小景。”
    他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她没声了,站在原地。
    江祁景犹豫的停下,最后还是转过身。
    四目相对,她脸上笑容淡,眼眶却红红的:“姐姐追不上你了。”
    她活的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受伤。
    疾病缠身的人,好像都有很多身不由己。
    江祁景跑过来,那张素来冷傲的脸上此时满是担心:“哪里不舒服了吗?”
    岑鸢摇了摇头,笑道:“不要生姐姐的气,我最近已经很难过了。”
    她不希望在这个难过的基础上,更加难过。
    江祁景担忧的垂下眼睫,没有问为什么难过,是谁让她难过的。
    但他知道,岑鸢应该是真的扛不住了。
    她不是会诉苦的性格,能够让她主动说出来,应该是超过了临界值。
    江祁景点头:“我不生气。”
    岑鸢放松的笑了:“不气就好。”
    但她的笑容里,依旧带了点苦涩。
    --
    机票是上午十点半的,江祁景送她去的机场,徐辉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第一次坐飞机,什么也不懂,也不敢乱走,票也没取,就坐在那里等岑鸢。
    江祁景过来以后,先把行李箱弄去托运,然后给机票升舱。
    他让徐辉在路上照顾好岑鸢,一边说着,一边往他的黑色背包里塞了一个装满热水的粉色保温瓶。
    “她要是渴了你就把保温杯拿给她。”
    徐辉点头:“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照顾好岑鸢姐的!”
    江祁景眉头紧皱,醋意上来了:“谁是你姐?”
    他知道,岑鸢在榕镇的妈妈要嫁给面前这位的爸爸了。
    到时候岑鸢就真成了他姐姐。
    江祁景一想到以后他们会变成一家人,他就不爽。
    登机之前,江祁景和岑鸢说:“以后不许喊他弟弟。”
    岑鸢笑容无奈:“我也没喊过你弟弟啊。”
    “那你不能让他喊你姐。”
    “我妈没嫁给他爸之前他就喊我姐,只是一个礼貌的称呼而已。”
    江祁景不说话了。
    像哥哥一样保护她,却在这种事情上幼稚的像个刚满三岁的小孩子。
    岑鸢最后还是宠溺的点头应下:“嗯,我答应你。”
    江祁景说,防止她骗自己,他以后会时不时的去榕镇检查,如果发现徐辉还在继续喊她姐,他就半个月不理她。
    岑鸢笑他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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