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到了葡萄收获的时节了。
    “爹,殿下家的葡萄熟了,让我们带回家给你们也尝尝。”
    一群家长一愣,赶紧问道,“不是你们买的?”
    学生也是疑惑,以前齐政多抠门啊,这一次居然送他们葡萄,还让他们带回家,摇了摇头,“真是殿下送的,说是今年葡萄收成好,让大家也尝一尝。”
    这些家长眼睛一转,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愁眉苦脸的表情没有了,而是带上了微笑,让府上准备一份大礼去参加齐政的宴请了。
    有些事情不用说明,因为那样太尴尬了,只需要从旁边表达一个态度就行。
    而齐政的态度,从送的这些葡萄上,他们看到了。
    立储可是头等大事,所以齐政府上这一次算是大宴。
    府邸的名字也由二皇子府,变成了太子府,崭新的门匾,也预示着新的气象。
    宴会上,廷尉府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了九卿的第一个位置上,都是些朝堂的老狐狸,从这位置的安排上,其实都能看出很多问题。
    以前老是被冷落的廷尉府的座位前,如今前来敬酒的人也是围满了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荣华夫人还在小声地抱怨道,“你爹是个喝不得酒的人,等会肯定得躺着回去。”
    虽然是抱怨,但嘴角也是带上了笑容的。
    陈柏和陈小布坐在一边,“哥,以前爹还说讨厌热闹,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多开心,哼,以前肯定是跟酸葡萄一样。”
    陈柏拍了一下陈小布的脑袋,“小心被爹听到了,回去揍你。”
    陈小布翘着小嘴,本来就是嘛,悄咪咪的拿了点吃的塞给躺他旁边的大麦町。
    陈柏以前虽然是昭雪大学士,在朝堂上也算有些职务,但那些上京的公子哥儿还是因为他以前的事情不怎么爱搭理他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随着齐政被立储,陈柏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
    除了山君,恐怕太子府的第一红人就要数陈柏了。
    以前他也不过是三公九卿家中,众多公子哥儿中的一个,甚至因为某些事情,说不定还不如这些公子哥。
    但现在,陈柏要一跃成为这上京公子哥中的头号人物了。
    所以前来敬酒的同龄人也不少。
    陈柏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和学院这些小崽子玩得太久了,都有些忘记了,上京的公子哥们可是另外一群人。
    说起来,他和他的同龄人都有些脱钩了啊,没办法,以前这些人无论是踏春还是宴会从来没有邀请过他,从今天起,恐怕就有些不一样了。
    “公子柏,如今太子封地的葡萄成熟,不如明日一起去踏春如何?”
    “听说那神鸟孔雀,如今长得更是美丽得不可方物,我们约着同行,一起去观赏如何?”
    “当初神鸟降生于太子封地,这么明显的征兆我们居然都没有看出来,还是公子柏有眼光……”
    陈柏居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的好,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还好齐政的管家走了过来,“昭雪大学士,太子有请……”
    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按理这么重大的宴会,新太子肯定要去应酬朝堂的大员,他们这些公子哥肯定是顾不上的,结果,人家太子亲自让人来请陈子褏,这面子可是足够大了。
    好酸,好羡慕。
    留下陈小布泪汪汪的应付一群热情的公子哥,他还这么小,都来找他干嘛啊。
    陈柏跟着管家走了进去,里面除了齐政,果然都是一群上了年龄的朝廷大员,陈柏看上去就有些突兀了。
    不过这些大员倒是脸上带笑,没有表现出任意异样,甚至还得说上一声年少有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声音刚好能让陈柏听见。
    陈柏虽然有内阁大学士的职务,但比起这些真正的朝廷大员还是差了不少。
    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可是现太子面前红人,官品自然“升”了好几级。
    再加上在这种时候还将陈柏召进来,可想而知,在太子眼中得多红。
    陈柏赶紧见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齐政一笑,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可曾失言?”
    当初陈柏答应和齐政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同舟共济,条件就是让廷尉府一世富贵,让他能舒舒服服的当他的上京公子哥,二世祖。
    现在是齐政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将廷尉府的座位安排在九卿之上第一位,这种重要场合召见陈柏,都是齐政做给所有人看,表达态度的一种方式。
    陈柏脸上也带上了笑容,他的冒险最终也是值得的。
    给齐政倒上了一杯酒,“苦尽甘来,敬殿下一杯。”
    两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这种共同患难后的甘甜,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
    齐政今天会很忙,有太多人要应酬,所以和陈柏说了两句后,就去和其他人交谈了。
    陈柏也没有离开,自己找了个角落,喝他的小酒。
    相信过了今晚,宴会上的消息一传开,他的身份就彻底不同于往日了。
    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宴会也有结束的时候。
    陈廷尉果然是躺着回去的,也不知道被人灌了多少酒。
    委屈了这么久,今天也算彻底发泄了一次吧。
    第二日,果然陈柏一起床,府里的管家就送来了好多请帖,基本都是各家的公子哥儿的邀请。
    陈柏让陈小布选了选,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如果喜欢正好带着陈小布一起去。
    该有的交际还是得有的,脱离了群体,独立独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齐政封地的建设。
    陈柏和陈小布坐在马车上,路过街头的时候,路上议论纷纷。
    陈小布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角,竖起个耳朵听外面的讨论,“哥,他们说我们现在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在上京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陈柏一笑,他也想。
    不过也的确不用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就算他现在做出一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有人想要诋毁他的话,也得先想一想齐政是个什么态度。
    陈柏现在要去的正是太子府,本来还想着去赴约上京公子哥的邀约的,结果太子府一大早就让人召他过去了。
    荣华夫人更是不肯怠慢,让人找了好些才做好的新衣服,玉饰也配了好些,这才让陈柏出门,“如今今日不同往日,太子邀你去他府上,你就大张旗鼓的去,这等事情别人还羡慕不来。”
    所以,陈柏现在穿上了上好的锦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腰间佩戴着精美的玉佩,以及那把名剑鱼肠出了门,倒是颇有一番上京贵公子的气派。
    至于陈小布,完全是在府里面呆不住,跟着出来凑热闹的。
    等到了太子府,齐政看着陈柏也是一愣,比起以前随意的样子,倒是颇有一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的样子。
    齐政都有些出神,似乎恍然间才发现,陈子褏其实还是个才成年的少年人,比他还小了不少。
    以前的成熟稳重,倒是让他忽略了对方的年龄,现在这一打扮,还能看出对方脸上的一丝稚嫩未脱,专属于少年人的青涩。
    这般年龄却有这般能耐,的确世上少见。
    以前自己对陈子褏的,多是以同龄人的态度,现在才知道,对方还是应该被人呵护的年龄,也是挺奇怪的。
    陈柏提醒了一句,“殿下?”
    齐政看了一眼陈柏白皙的脸,这才道,“传你过来,是有事情交给你,我封地小镇的建筑虽然完全交给了墨家,但具体建设和要求,还是得我们来提,当初你好像有些其他想法,所以我想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你……”
    陈柏点点头,的确如此,比起在朝堂上和一群老狐狸勾心斗角,他更喜欢做一些单纯一点的事情。
    “不过也不急。”齐政看来一眼陈柏腰间的佩剑,“既然来了,陪我练一会儿剑。”
    陈柏:“……”
    其实这佩剑吧,它虽然是名剑,但在陈柏这里,它就是一个装饰。
    不过好歹廷尉府也是武勋,既然太子有这样的要求,他也不好拒绝,出门前,荣华夫人也好一阵交代,现在齐政身份不一般了,别像以前那样没个尊卑,让人看了去,还不得被人参上一本。
    陈柏陪齐政练了一上午的剑,陈柏发现,齐政居然练的也是召圣太后的八方剑式,而且十分的熟悉,应该是经年累月的练习过才对。
    也就是说,齐政在赵国的时候,恐怕就在练了,这其实说明了很多隐藏的东西在里面。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齐政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连最不愿意承认的大王都承认了,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他去探究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齐政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才让大王放弃了扶植他的亲生儿子上位,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接受现在的结果,没必要自寻烦恼。
    陈柏东一剑西一剑的,看得齐政脑门都有些发黑。
    这也没办法啊,虽然廷尉府是武勋,但毕竟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陈廷尉一天公务繁忙,哪有空监督陈柏练剑,所以陈柏这剑法嘛的确有些见不得人了一些。
    齐政皱了一下眉,“连个自保的手段都没有,以后跟着我练八方剑式。”
    陈柏愣了一下,他连个上京城都不怎么远离,需要什么自保的手段干什么?
    而且……
    八方剑式就他知道的,可是天下剑客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除了齐政,也就乐埙长公主得了真传,就这么传给他,有些不妥吧。
    齐政似乎看出来陈柏的顾虑,说道,“无妨,太后那我自然会去说上一声。”
    陈柏:“……”
    他现在算不算也是半个召圣太后的传人了?
    说不得自己天赋异禀,还能成为一个天下闻名的剑客。
    不过,等他跟着齐政学了一会儿剑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对那些日复一日练剑的剑客,他算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太他妈累人了。
    等练完剑,洗漱了一番,又和齐政说了一会,陈柏这才带着陈小布赶紧离开,简直太受罪了。
    齐政看着离开的陈柏,嘀咕了一句,“突然发现,陈子褏长得还挺赏心悦目,以前怎么就没觉得……”
    嘀咕完,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记得以后每天来练剑。”
    陈柏走得更快了,他是当听到还是没听到?他现在全身酸得想倒在床上睡一觉。
    走在府邸的走廊上,每个太子府的下人都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他们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以前可没见过他们殿下对什么人这么上心的,明显刚才昭雪大学士表现得有点抗拒的,他们殿下还一个劲拉着别人练剑,估计连殿下都不知道,他自己的态度有何不同。
    在他们看来,他们殿下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但每次昭雪大学士来,他们殿下都在自己靠近而不自知。
    反倒是那昭雪大学士,看似柔和,其实却隐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将他们殿下当成了外人。
    陈柏走后,齐政对旁边的管家说道,“那陈子褏现在应该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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