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笙赶到的时候,金向阳就摇摇欲坠的站在二十三层楼顶。
    当时正值午后,温热的阳光将傅明笙额间细密的汗珠照射的熠熠生辉,金向阳回头看向傅明笙,看见傅明笙奔跑的痕迹,就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傅明笙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至极,他问金向阳:“你在干什么?”
    金向阳低了下头,睫毛很轻的眨了一下。
    客观的说,金向阳长的非常好看,他轻轻开合着红润的嘴唇时,就算厌恶,也不能否认那份美感。
    金向阳问:“你看见短信了吗?”
    傅明笙说:“看见了,刚才有事。”
    “什么事?”金向阳的眉毛皱了皱,轻声问,“你跟谁在一起?”
    傅明笙眉宇间是隐藏不住的烦躁,金向阳像是第一次见到傅明笙这样真实的面对他,他的脚步一晃,不确信道:“明笙,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傅明笙看着金向阳,往前走了两步,朝他伸出手,说,“你下来。”
    金向阳看着傅明笙的手掌,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傅明笙的手没有放下,他看着金向阳,问:“你想怎么样?想知道跟我表白的人是谁?我告诉你,你下来吧。”
    金向阳道:“不,我知道他是谁,我只是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主动跟我说。”
    傅明笙那时年少气盛,耐心比现在少上不知多少倍,他放下手臂,看着金向阳,直接问:“你怎么能下来?”
    金向阳就扬起嘴角,忽然说:“我爱你。”
    金向阳看见傅明笙的停顿和迟疑,继续道:“明笙,我爱你,你爱我吗?”
    “你可以爱我吗?你愿意一辈子爱我,不跟我分手吗?”
    那天到最后,傅明笙也没能回答金向阳的这个问题,金向阳看着傅明笙的目光,笑容忽然收了起来:“你不但不爱我,还不相信我爱你。”
    “明笙,这个世界上能为你放弃生命的人只有我,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也不能爱别人。”金向阳说着,又往后退了半步,他的目光始终向着傅明笙,就连身体下坠的瞬间,金向阳也没有回头。
    傅明笙伸手想要抓住金向阳,他的胳膊被水泥外侧的短钉划破,鲜血顺着傅明笙的指尖滴下,可金向阳坠落的速度太快,最后,他想伸手接住那滴血,也做不到了。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眉眼始终带着笑意,像绽放在五月的玫瑰花。
    地面上散落的是他的花瓣,花瓣从金向阳的身体脱离,很快就汇成一片血色的河。
    河流顺着地面的缝隙,顺着泥土,顺着五月的风,顺着傅明笙的年少轻狂,成为他的梦魇,染红他的十年。
    行越怔了半天,才问:“他怎么没有跳到安全气垫上呢?”
    傅明笙说:“那条街太窄,气垫充不起来。”
    “哦。”行越用指尖摸了摸傅明笙胳膊上的伤疤,又问,“然后你就出国了吗?”
    “嗯。”傅明笙点了下头,又问,“还想问什么?”
    “没有什么。”行越用很小的声音,就跟怕打扰到身旁的人似的,低语道,“可是这件事又不怪你。”
    “不怪吗?”傅明笙侧了下头,看着行越,逼他道,“说实话。”
    行越咬住嘴唇内侧,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不怪。”
    傅明笙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行越的脸颊,说:“行越,你什么都写在脸上。”
    行越就把头埋进傅明笙的手臂,不再说话。
    傅明笙拍了拍他的头,说:“睡吧,我去你房间。”
    行越皱了下眉,然后起身,掀开被子,说:“不了,还是我回去好了。”
    傅明笙的手就在空中僵滞了一下,然后说:“好。”
    行越身上光溜溜的,回房间的时候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连衣服都忘了穿。
    而傅明笙就目送着行越离开,直到他替自己关紧房门。
    行越大概还是怕了,毕竟连傅明笙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可怖。
    金向阳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吗?
    不,当然不能这样说,退一万步讲,也不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如果傅明笙愿意在二十三层的楼顶骗一骗金向阳,如果傅明笙愿意好好了解他的情况,提早发现他的心理状态,如果傅明笙愿意最后看他的目光能多一点温度,如果傅明笙愿意及时回复他的短信——
    但可怕的是,傅明笙不愿意。
    傅明笙亲眼看见金向阳在他面前坠亡,但他还是不愿意。
    金向阳问傅明笙是否爱他的时候,傅明笙在想什么呢?爱不爱吗?当然不是。
    他不爱金向阳,甚至跟如今眼前的人比起来,喜欢的程度也不值一提。
    傅明笙思考的只有一个问题——金向阳是不是觉得可以用死亡来威胁自己,就像自残的照片一样。
    傅明笙不想再被这样威胁了,所以他连骗都不愿意骗。
    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行越知道了也好,总比日后某天等行越发现傅明笙不再喜欢他,连他是死是活都不愿意看一眼的时候再绝望要好。
    于是那夜,傅明笙就那样睡了,没再去找行越,也没问他是不是害怕。
    翌日,傅明笙是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
    他推门而出的时候,正好看见行越端着餐盘走到他的门口。
    傅明笙愣了愣,问:“怎么了?”
    “叫你吃早饭。”行越侧着身子挤进傅明笙的房间,然后放下餐盘,说,“我打电话叫酒店的人送来的。”
    傅明笙看着行越不太对劲的脸色,问:“你吃了吗?”
    行越摇摇头,说:“没有,我不吃了。”
    虽然傅明笙觉得昨晚两个人应该是整理好了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舒服?”
    “不是。”行越的脸颊有点发红,他揪了揪自己的衣摆,说,“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傅明笙稍微一怔,而后回答说:“没有。”
    “哦,那你可不可以把之前答应我的事做了?”行越说,“你之前说要陪我在家约会一天,你还记得吗?”
    傅明笙眉色一深,带着点不确定看向行越,道:“记得。”
    “那就好,你先吃饭吧,我…我要去准备一下。”行越说完就离开了傅明笙的房间,傅明笙还没来得及问他准备什么,行越就关上了房门。
    行越虽然不吃,但他叫的却是两人份的早餐,傅明笙连一分都没吃下去,就开始频频看向门口。
    他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也不能压制住自己的期待。
    他希望行越最好是要跟自己告别,否则傅明笙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一个小时后,行越顶着一张更红的脸回来了。
    他穿着松垮的睡衣,问傅明笙:“你吃饱了吗?”
    傅明笙点了下头,行越就回手锁上了房门。
    行越走到傅明笙房间的每个窗边,将窗帘一一拉好,房间内的光线一点一点减少,直到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行越才慌张道:“傅明笙?你用手机开一下手电筒。”
    傅明笙抿唇,只是按亮了一下手机,行越就立刻哒哒哒的向他跑了过来。
    行越拉起傅明笙的手,说:“我们上床吧。”
    傅明笙指尖一抖,脱口道:“什么?”
    “去床上…”行越知道自己撒娇的时候傅明笙是没什么办法的,于是他提前准备了好几个办法,第一招就是牵着傅明笙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说,“其实我没有跟别的男人睡过,我是第一次,可不可以在床上做?”
    傅明笙感受到行越滚烫的肌肤,他把手机按灭了扔到身后,然后直接抱着行越上了床。
    傅明笙双手压在行越的头顶,沙哑道:“行越,我也是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没有叫你忍。”行越生疏的用手去碰傅明笙,然后说,“但是你要轻一点,因为我……啊!”
    傅明笙下手一点也不温柔,抓住行越的时候,比昨晚更多了一点技巧,行越一下就咬住了嘴唇。
    “别咬。”傅明笙手下有节奏的动着,嘴上却气息不稳,道,“行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知道。”行越一回答完,又立刻咬回嘴唇,他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两颗宝石一样冲着傅明笙闪耀,似要把傅明笙拉扯出他的无边黑暗。
    傅明笙跟行越贴的很近,但除了手下,傅明笙就不再碰行越的任何地方。
    直到行越终于等的急了,抬起头去触碰傅明笙的嘴唇。
    一掠而过,连温度都没感受到,行越有点不满,伸手抓着傅明笙的手臂,语气却是可怜巴巴的:“傅明笙,你亲亲我。”
    傅明笙手下一紧,行越立刻溢出一声难以忍耐的喘息。
    “你不要这么用力!”行越生气的掐了一下傅明笙,通红着脸说,“看来你也不是很有经验,还是我来好了。”
    傅明笙在顶端处稍微用力,问:“你来什么?”
    “啊…你不要再弄了!”行越蹬着两条腿脱离傅明笙的掌控,然后一点一点的蹭下床。
    “你坐过来。”行越命令似的拍了拍床边,道,“快一点。”
    傅明笙照做之后,行越又不知道在床上摸些什么,最后他在傅明笙的脚下铺上了两条最柔软的小毯子,然后犹豫了一下,偷偷坐了上去。
    行越帮傅明笙解开拉链,忙活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够不到他要的东西。
    行越蹙着眉,着急的想要去把毯子垫的高一点,结果刚一抬起屁股,就被傅明笙用力按住了肩膀。
    行越连忙解释道:“等一下,我再去拿一个枕头。”
    “不用了。”
    行越以为傅明笙是在拒绝他,又央求道:“你不想试一试吗?”
    傅明笙黑暗之下的目光像被什么吞噬了一般,温柔和礼节都不在了,他伸手勾起行越的下巴,然后低头看着满脸紧张的人,沉声道:“跪起来。”
    行越一愣,反应过来傅明笙说的动作,仅在脑子里一想就臊的不行,可接下来傅明笙的手上又更用力了一点,行越小声反抗道:“你弄疼我了。”
    “怕疼还来招我?”傅明笙这回直接站起身,不轻不重的按了下行越的肩膀,冷声道,“跪着,别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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