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家出来,陆芳允上了马车,丫鬟连忙将滚了一圈兔毛的暖和衣裳披在她身上。
    这衣裳是陆芳允示意丫鬟回家取的。
    男人从来不会为了迎合女人的审视而在冬天袒胸露背,她为了所谓的“好看”忍耐寒冷,用程锦年的话来说,的确是傻子一个。
    马车前行,陆芳允看向两个男宠:“方才谁用眼神勾引程小姐了?”
    两个男宠齐齐跪下,说没有。
    陆芳允冷哼道:“没有?我分明看到了!”目光盯住叫得最大声的男宠,“程小姐那样的人也是你能想的?不守男德的贱骨头!”
    男宠嘴硬地辩解:“主君,奴没有勾引程小姐,主君……”
    窗是玻璃的,窗外是一片大湖,湖面浮着一些未融化的冰,一群野鸭子在水面嬉戏。陆芳允寒声说:“看到湖了吗?跳下去泡一刻钟,冻不死你!”
    马车驶向湖边。
    男宠心知逃不掉惩罚,咬牙下马车。
    湖水冷极了。
    他除掉外衣和鞋子,风一吹,整个人缩成一团。
    “主君……”男宠回头,哀求地望着陆芳允,“湖水真的会冻坏奴,主君,您给奴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冻坏了便算了!”陆芳允弹指,一只青鸟的虚影飞出,带着狂风扑向男宠。
    男宠大惊失色,闷头栽进湖水里,唯恐被青鸟碰到。
    青鸟掠过冒着白雾的湖面,化作旋风,吹得湖面掀起一个又一个浪头,受惊的野鸭纷纷起飞。男宠被水浪拍在头上,冷得瑟瑟发抖,连忙潜入水中游向远处躲避。
    此乃陆芳允的天赋神通:巽风。
    威力不弱于修炼玄功获得的真气,却比真气更神奇更炫目。
    旋风停息,湖面水波渐止。
    男宠游回岸边,可怜兮兮地问说道:“主君,奴快冻死了,能上岸了吗?”
    陆芳允懒得理他。
    湖对岸刚好有一辆马车经过,伴着女子的哭叫声。
    她看去一眼,那马车是张家老爷乘的,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被两个小厮拉下来。她耳力好,听见车里传出张老爷的声音:
    “把她扔进湖里让她冷静冷静!哼,一个贱婢!老子干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挠老子,咬伤老子的嘴,简直不识抬举!嘶——药在哪里?老子嘴疼!”
    “不要!救命!啊——”女子发出尖叫。
    小厮将她抬起来,少不得趁机掐她的胸脯,捏她的屁股。
    噗通一声响,俩小厮把女子扔进湖里,一个骂她骚,一个唾弃她。
    女子不会游泳,落了水,胡乱扑腾,水花四溅,眼看就要沉到水下被水淹死。
    湖这边的陆芳允看不下去,觉得张老爷歹毒。
    她玩男人,虽然会惩罚男宠跳进寒冷的湖里游泳,可她的男宠是能穿暖的,男宠不愿意伺候她,她也不会强求。
    湖面宽,让仆人游过去救人,怕是人还没过去女子就淹死了。
    陆芳允下车,脚下生风,踏着水面去救人。
    她快,不及女子下沉得快。
    为了身上的衣服着想,陆芳允在距离女子不远时施展神通搅动湖水,趁着女子被湖水推到水面上,陆芳允提着她的脚腕把她捞起来。
    女子很沉,陆芳允加速,将女子甩上岸,自己跟着上岸。
    她低头看鞋子,鞋子已经湿透了,沉甸甸的积着水。
    裙摆也湿了一小片。
    “咳咳!”
    获救的女子伏在地上,痛苦地咳嗽着。
    小厮们看着陆芳允自对岸过来救人,看得傻了眼。
    乖乖,这可是觉醒神通的贵人!
    马车里,张老爷往窗外看去,发现女子在岸上,浑身湿透,登时怒了:“捞她起来作甚?将她扔下去!”
    “张老爷打算当众杀人么?”陆芳允黑着脸,狂风袭向张老爷,吹得他睁不开眼,脸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他迅速服软:“这不是陆家姑奶奶吗?有什么误会咱们慢慢说,别动手呀……”
    得知女子是陆芳允捞起来的,张老爷暗暗骂了句多事,他教训人,她一个外人跑来管什么闲事?
    但陆芳允不是寻常女子,张老爷并不想得罪她。
    他忍着不耐解释:“你有所不知,这贱婢是出来卖的——”
    “你胡说!”女子恰巧缓过来,大叫道,“老娘卖艺不卖身!死肥猪看上老娘的美色,老娘宁愿淹死也不愿叫你占了便宜去!”
    “原来如此,张老爷不仅强奸民女,还逼良为娼。”陆芳允说得张老爷怕了,他扔下一句误会了,催促赶车的小厮离开。
    落水女子在寒风中冻得发抖,陆芳允不舍得脱下外衣给她取暖,拉着她走到背风的地方,说道:“我的马车快过来了,到时我借你一件衣服。”
    女子感谢她救命,道:“多谢了,衣服你留着吧,太阳在天上发光呢,我冻不死。”瞥见陆芳允的湿鞋,“恩人,弄湿了你的鞋袜,真不好意思。”
    “没事。”女子衣着单薄,陆芳允想到自己,有心帮助她,“你是卖什么艺的?我是陆芳允,五天后在芳园办赏花会。你若懂吹拉弹唱,可以来献艺。”
    马车过来时,女子已经走了。
    陆芳允上了车,受过罚的男宠挤开同伴,抢着给她脱鞋袜,将她冷冰冰的双脚塞进自己温暖的心口:“主君受冻,奴心疼死了……”
    “你算个什么玩意,也配心疼我!”陆芳允心情糟糕,一脚将他踹下车,“都是人,你吹拉弹唱样样不会,当着我的面勾引程小姐倒是很擅长!淫贱男人,我要你何用?别人卖艺赚钱,日子过得苦巴巴,还要担惊受怕。你吃我的穿我的,拿我当跳板,气煞我也!”
    “主君冤枉……”男宠摔了个屁股开花,哭着喊痛。
    陆芳允充耳不闻,将另一个男宠也踹下去。
    对比卖艺女子,她养的这些个男人过得太舒服了!
    对比张老爷,她太仁慈了!
    她这哪里是玩男人?
    她分明是把男人供起来,花钱花心思讨好男人,男人还不听她话!
    岂有此理!
    天空下起了小雨,地面渐渐变得湿润。
    屋檐下,程锦年伸手接了一些雨,雨水像一颗颗小珠子落在她手掌上,雨水中的寒意透过皮肤侵入她的身体。
    她不费吹灰之力清除了寒意,望向灰暗苍穹。
    浓云密布,其中游荡着细长如蛇的东西。
    它们吞云吐雨,导致雨水沾染邪气,变得有害于世间万物。
    “能看见天上的东西吗?”程锦年问丫鬟。
    “小姐,天上有什么东西?”丫鬟看不到,“乌云?”
    “天上有蛇。”程锦年走进雨里,朝天空张开五根手指,缓缓握住。
    天上的蛇全部消失,她手里抓住了一条黑不溜秋的邪异小蛇,它亮出两颗毒牙,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
    在它下口之前,它的毒牙碎了。
    小蛇僵住,闭上嘴巴,乖巧地游到程锦年头上,伪装成弯曲的蛇形饰物。
    丫鬟举着伞出来:“小姐,春雨寒凉。”
    程锦年静静地淋雨,说:“我没淋过雨,你走开,别妨碍我。”
    丫鬟退回屋檐下,眼角余光扫到丫鬟打扮的红月从走廊的拐角处走来,瞪他一眼。
    红月顿了顿,留在拐角处,不敢得罪丫鬟,也不敢打扰程锦年。他来到程家的日子不算短,知道丫鬟比红雨更受程锦年看重,知道程锦年喜怒无常难以讨好。
    过了许久,程锦年回到屋檐下,红月赶紧过去:“小姐!奴有急事!”他跪下,“红雨挨了杖责,伤势一直好不了,郎中……郎中说,红雨可能要准备后事了……”
    “哦?”程锦年反应冷淡,“你确定他没有故意卖弄可怜?这是我第叁次听说他要死了,他命硬,说着要死,总是死不了。”
    “什么?”红月摸不着头脑,他是信红雨呢还是信程锦年?
    程锦年是没必要撒谎的,红雨却撒谎成性。
    所以……
    他又被红雨欺骗了?
    程锦年的头发和衣服被雨水淋湿。
    她走向浴室,道:“过来,伺候我沐浴。”
    浴室里热腾腾,红月的脸红得不行,眼睛看着地面,笨拙地为程锦年宽衣,内心在不断尖叫。
    他他他给小姐脱衣服了!
    小姐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打他、折磨他、惩罚他?
    怎么办,下一件就是亵衣!他快要看到小姐的身体了……
    “你的手指在发抖。”程锦年突然抓住红月的手指。
    他的体温比她高,个子也比她高,乍然间对上她的目光,他差点跳起来,英俊的脸上写着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她吓到了。
    她甩开他的手,嗤笑:“真是个胆小鬼。”
    “小、小姐上次,差一点杀了奴……奴害怕,是、是情理之中。”红月拒绝接受胆小这一评价。
    “你惹我生气在先,还好意思怪我惩罚你?”程锦年好笑,眯起眼睛打量他的颅骨,“我想看你的脑子是什么模样的,想知道谁给了你勇气激怒我。”
    红月觉得她不像是说笑,腿马上软了,嘴唇发白,哆嗦着说不出话。
    程锦年呵斥:“手呢?宽衣!你耳朵是摆设?”
    红月战战兢兢地脱下她的亵衣,恐惧地道:“奴是人,奴的头颅被打开,会死掉的……官、官府明文规定,不得打杀仆人……”
    “我记得你说过,你曾是读书人。”程锦年坦荡荡地裸露身体,丝毫不害羞,“四书五经我都看过,大部分是有毒的说教。你以读书为傲,可见你中毒不浅,令我厌恶。”
    “小姐,奴会改过来!全部改过来!”红月生怕被惩罚,迅速抛弃了四书五经,“小姐是奴的天,奴听小姐的!”
    程锦年把他的保证当真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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