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康熙也没真恼,儿子后院的事,还是这种叫人无语的事,笑一笑就得了,犯不着上纲上线。
    回府后,四爷因着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地道,被笑话也是活该,倒给顾盼带回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可顾盼气还没消,见他过来,嘴里哼个不停,眼一瞥,把桌上的东西挥到了一边儿,“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妾命人辛辛苦苦打了半个月的椅子,结果爷一脚把人的一番心意给蹬的稀碎!”
    俩人在屋里玩闹倒没什么,可关键是这事儿它丢人呐!
    只要一想到李氏那哈哈大笑的嗓门,顾盼眼前就是一阵眩晕。
    好在乌鸦莫说猪黑,李氏笑掉下巴这事儿比她更丢人。好歹自己这件奇葩事是被迫的,而李氏纯粹就是自个儿作出来的。
    谁叫她成天的往自己这边窜,进人屋子也不打声招呼,看人落难还笑出了眼泪的?
    活该你掉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我下楼梯的时候,脚滑,把我家那位踹的噔噔噔噔弹下去了,我自个儿是直接duang一下屁股着地!
    受惊了,去吃猪脚米线补补。
    再来一锅串串:牛丸、年糕、、藕片、海带结、方腿、花菜、嫩笋!
    花甲香辣!
    糍粑冰粉解腻!
    第56章 丧心病狂老太太
    四爷自觉理亏, 坐到了她边儿上,“爷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谁叫你没事儿往爷的被褥上泼水的?还有那天晚上, 你一脚把爷给蹬出去了, 爷也没治你的罪不是?”
    顾盼不理他,捏着帕子抽抽搭搭的, 反正现在处于孕期,只要一想到生的孩子越多自己就越穷, 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四爷心说来了, 咳嗽一声,又推过去一个匣子, “这是送你的,别哭了, 免得孩子以后生出来后像你一样爱哭。”顺手还把匣子给打开。
    顾盼瞟了一眼,正要伸手去拿, 却发现情绪来了止不住,憋了一句:“您先放着, 等我哭完再收起来。”
    四爷无语:“……轻重缓急你得分清。”
    “那行吧。”顾盼一琢磨也是,确实银子比较重要。
    脸一抹, 就把匣子抱在了怀里。
    四爷见她这样, 倒不由的失笑:“就这么爱银子?”
    顾盼白了他一眼,“瞧您说的这句话, 这世上谁能不爱银子?银子多了,倒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不爱这些俗物,可咱们也不像是那银子多的人。”
    说着说着就笑了:“再多的银子,自己花是花用不完的,可这不还有孩子吗?妾这边有三个, 肚子里还带个小的,四个孩子呢,那是再多的银子都不够使的。”
    又扭头叫石榴进来,“把这东西还放回老地方,再叫善喜那边做些爽口的小菜过来,这会子有点饿了。”
    石榴把东西送进来后,一声不吭的就溜了。
    四爷转头,见她一边吃一边美滋滋的往匣子里的银票看,心底松口气,这一茬该过去了吧?
    过去倒是过去了,只他这边过去了,李氏那边还没完。
    第二天一早,顾盼用了早膳,便全副武装的挺着肚子去了李氏的院子。
    “你说说,我那好歹也算是跟爷玩个情.趣,你呢?笑掉了下巴,还叫我背上了恶名,叫旁人都以为是我把你下巴给打歪的!”
    搞得她现如今成为了宗室里最悍的侧福晋。
    李氏也觉得自己好委屈的,她哼了一声,“难道不怪你?就你那样,哪个正常人能忍的住?”
    眼睛看到的东西又不会骗人,她憋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算个正常人?”顾盼瞪眼,“我长这么大,还头一回看到正常人把自己下巴给笑掉的!”
    想起那天那一幕,她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形象很搞笑,但见到人掉下巴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那么容易掉的。”李氏往后一靠。
    这开场白她熟啊!
    顾盼眉梢一挑,这里头有戏?
    顿时精神起来了,叫人往自己腰后放个靠垫,然后把桌上的瓜子往她边上推了推,一副请你开始表演的样子。
    李氏瞥了她一眼,做小儿女态,手揪着帕子,“我跟你说些事儿,你可别跟旁人说。”
    “我呢,打小儿因为是个姑娘,就不大招我玛嬷的待见……”
    顾盼心说你放屁,“你爹大小也是个官儿,官家千金,能不招待见到哪儿去?”
    李氏心说我也是这么觉得啊!可她家那位老祖母的脑子跟旁人就是不大一样。
    “这我哪儿知道?只是据我阿玛说,玛嬷曾几次三番想要了我这条小命。最可笑的是,在我入宫前一年,她还想勒死我!”
    顾盼虎躯一震,甚至脑洞大开,想着重男轻女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按着时间推算,李氏的阿玛当年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能培养出秀才的母亲……应当不至于对亲孙女有这种深仇大恨吧?
    便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该不会……是你阿玛从外头抱回来的?”
    勒死长大的亲孙女,除非这娃儿天生带绿?
    李氏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若不是你没开口说出什么损我额娘名誉的话,我现在就能抽你一顿!”
    然后运了运气,吐槽道:“这事儿爷也知道,要不然你以为爷和福晋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怜惜我?就跟当初你被爷从外头带回来一样……都是遭过罪的人,互相依偎取暖罢了,你少拿话挤兑我。”
    顾盼就摆手,“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就继续挤兑你。”
    扯什么犊子呢,你脸上带着笑的模样可不像多难受,甚至还挺高兴。
    李氏被她噎了一下,缓缓开口:“其实有些事儿,除了我长大后的,大多数都不记得了。不过我阿玛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在我玛嬷想要将我勒死之后,他便将这些年的事儿都告诉了我。”
    “说当年我刚出生的时候,阿玛考上秀才没多久,我又是家里头一个孩子,还是他跟额娘千期万盼才得来的孩子,心里自是疼的不行。可惜稳婆把我抱出产房,刚说了句喜得千金,玛嬷便一把将我从稳婆手里抢了过去。”
    “然后脸色沉沉,看都没看我一眼,向屋内不顾规矩的我阿玛说孩子缺了只耳朵,乃不祥之兆,脚下一转便要将我扔去后山喂狼。”
    顾盼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听李氏继续:“据我额娘回忆,那会儿阿玛太过担心她,顾不得老规矩,钻进了产房,硬是要看她怎么样,便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倒是那稳婆被我玛嬷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进来,叫我阿玛去追玛嬷,说孩子好好的什么都不缺,可玛嬷偏说我缺了只耳朵,要将我扔去后山喂狼。”
    “然后呢?”顾盼被她说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后我就被我阿玛一边哭着一边抢了回来,放在我额娘身边,谁都不叫碰。”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带着笑。
    “我阿玛跟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同,心软,耳根子也软,还爱哭。很多时候,我额娘跟玛嬷闹到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只敢在一边缩着。说实话,我也气过,可这么些年过来了,想想他就是这么个人,你对他失望也好,气愤也罢,怎么都改变不了他。只在玛嬷闹到给额娘下药,或者说上手掐我的时候,他才敢白着一张脸,抖着腿站在玛嬷跟前儿,不叫她碰我们娘俩。”
    顾盼拍拍她的手,连哦了两声,突然回过神儿来:“不对啊,照你这么说,你玛嬷重男轻女对吧?或者是单纯的不喜欢姑娘?可再怎么说,你都是家里头一个孩子,不至于对你这样吧?”
    “怎么不至于?”李氏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当初额娘怀上我之后摔了一跤,千辛万苦才保下了我,后头大夫说可能额娘生了我便不会再有下一个。打从那日起,玛嬷便成天在家里烧香拜佛,保佑我是个小子。只可惜……”生了个她。
    “我阿玛呢,早年对额娘是一见倾心,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所以玛嬷很不喜我额娘。”她表情松松散散的,仿佛不在意,“在知道额娘生了我不能再有下一个之后,玛嬷第二天就去人牙子那儿买了个鸭头回来,说是给我阿妈做妾。”
    顾盼对这老太太也是服气,“秀才也能纳妾?”
    “自然不能,但说是家里的丫头,再借腹生子,也没人真去追究这个。”话说的多了,李氏一口气闷掉一杯水。
    说到这儿,她拿起瓜子磕了两粒,脸上不见有什么悲伤的表情。
    “收起你那副嘴脸,我如今可是太子的侧福晋,要你同情?”
    说到底也就玛嬷难搞些,她阿玛虽说有些懦弱,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妻女丧命。
    然后脸上带着喜色,“其实我很喜欢孩子,男女都一样。”
    瞧她的孩子,长得多好!
    但也不能否认,早些时候因为自身没底气,再加上老太太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她,李氏也觉得儿子比较重要,甚至拿儿子邀过宠。
    好在弘昀虽身子骨有些弱,但爷和福晋没放弃过他,这么些年好药材不吝啬的往他身上用,倒也越发的壮实。
    “是的,自己生的怎么瞧都好。”傻妈妈顾盼想到了自己的儿女,脸上也露出了痴痴的迷之微笑。
    李氏笑哼出声,继续:“约莫是被婆母折腾怕了,额娘拼着命不要的年年喝药,才终于生出了大弟。家里从此太平,玛嬷对我也有了慈爱之心。”
    顾盼嘴角抽了抽,“要听大实话吗?”
    “不听!”李氏把瓜子盘往怀里一抱,“我在跟你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呢,你少戳我心窝子!不就是想说若没有大弟,玛嬷会继续折腾我的小命,好闹着叫阿玛纳妾生个儿子出来吗?”
    她看了屋里一眼,摆手叫伺候的人出去,脑袋往顾盼那边凑,压低了声音,“我觉着这么说挺大逆不道的,不过心里还挺痛快!”
    顾盼也鬼鬼祟祟的跟她头碰头,“大逆不道什么呀?咱们就私底下说说,绝对不往外传!你继续。”
    李氏点头,“玛嬷年纪大了,怕跟我阿玛离心,也不再闹腾着纳妾一事,成天捧着她乖孙,似乎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然后哼了一声,“她忘了我可没忘!其实这十来年,额娘也不是没动摇过。曾想过要给阿玛纳妾,是阿玛自个儿不愿意,觉着没儿子便没儿子,闺女也一样是人,大不了以后叫我招赘。”
    然后羞涩的低着头,“也是我福气好,跟了咱们太子爷。”
    顾盼撇嘴,戳戳她胳膊,让她少废话。
    李氏清了清喉咙,“还有一回就是我阿玛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感染了风寒,额娘放心不下,便要去书院附近租屋子照顾他。那会儿我过了百日,额娘虽说担心,可那两三个月玛嬷也没再说要把我扔了的话,便叫了驴车,紧赶慢赶的到了镇子上。租了个小院儿后再打算把我接过来,想一边照顾阿玛,一边带我。”
    结果还是当儿子的了解亲娘的为人,见到她额娘是一个人过来后,阿玛当下不顾自个儿的身子,拉着额娘一起,非要回家将她接走。
    “你猜怎么着?”
    顾盼很识相,给她递了块糕点到嘴边。
    李氏咬了一口,“冰天雪地的,刚过了百日的我被玛嬷裹着一层薄薄的麻布扔在了院子里的桌上。阿玛跟额娘赶到的时候,说我哭的嗓子都哑了,小脸儿青紫,若不是大夫医术好,你现在都见不着我了。”
    也是为难她家那位老太太了,阿玛考上秀才后生活好了很多,她竟然还能翻出那么大块麻布把自个儿裹起来,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
    顾盼就眼神奇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家老太太真乃奇女子。”
    李氏心有戚戚焉,点头:“阿玛从那时起便跟玛嬷翻了脸,大吵了一架,之后带着我额娘住在了镇子上养身子。”
    只可惜孝道大于天,阿玛不可能真的将年迈的亲娘扔在乡下。
    可他又怕去镇上读书后,玛嬷会变着法子的折腾额娘跟自个儿,便狠狠心,将镇上的房子继续租了下来。
    一家子住在一块儿,日日不错眼的盯着她。
    她又看了顾盼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你那事儿呢,我也知道。我家吧……玛嬷如今身子骨比我额娘还好,气性上来了,逮着我额娘骂半天不停歇还觉得不费什么劲儿。”
    顾盼有些囧,大概没心没肺的都比较容易存活于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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