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们在姑娘身上花了许多功夫,监视人员跟踪到了她家里,知道了她在一个并不重要的政府部门里当秘书,没有接触过机密材料。迈克尔麦考尔去找了这个姑娘,问她为什么要与一个苏联官员会面。她却坚持说纳简斯基在她身上没有间谍目的,他们是在谈恋爱,她完全不知道他与克格勃有关系。她说他一点也不像她想像中的俄国人,他是一个罗曼蒂克者,而且还很胆小,他常常谈起要在西方为自己创造一种新的生活。
    D处一科(行动科)和D处四科又一次开会,考虑最好的行动方案。我们决定让那姑娘继续不动声色地同对方保持着关系。同时,我们计划了一个接近纳简斯基的方法。这项行动显然不能长期拖下去,那个姑娘已经处在极大的压力之下,似乎很快就会暴露自己。当然这还得有一笔相当可观的赏金。虽然纳简斯基本人只是一个低级官员,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伦敦任职期间被吸收的。但他有巨大的宣传价值。当时正是斯大林的女儿斯维特拉娜叛逃的时候,我们知道,一个俄国高级政治家的亲属向西方寻求避难会使俄国人非常难堪尴尬。
    下一个星期天,纳简斯基将出差到哈尔维奇去。他要陪同当晚要起航的一些苏联海员回船。因此,他像平时一样向外交部申请批准离开八十公里的限区,这一限区是针对所有东方集团的外交人员的。麦考尔带了几个监视员坐在哈尔维奇码头外面的汽车里,等待着纳简斯基的出现。纳简斯基从车旁走过,麦考尔叫了他的名字,他迟疑了一会儿。
    我们知道那姑娘的事麦考尔低声地说,我们知道你想留下来。快上车,我们可以谈谈!
    纳简斯基向大街的两头望了望,抓紧机会钻进了汽车的后座。麦考尔把车一直开到我在埃塞克斯郡的家。我们请他喝茶,尽量不多谈。我们已经逮住了鸟,重要的是不要使他惊慌。
    我听说你想加入到我们当中来我开始问,纳简斯基已经对周围的一切适应了,他点点头,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又稳定下来了。
    我们相信你已被吸收了?
    他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克格勃,你是指这个?他用极好的英语问道。
    我们认为你是。我继续说。
    你没有选择,他突然悲伤地红了脸,如果他们要你替他们工作,他们干脆就命令你,你没有选择。
    我举出我们能做的安排:会有安全保护措施,养老金,以后也许有工作,可以同那姑娘进行短时间的会面,但他得辛苦工作几个月。
    为英国安全局我知道。他说,面带着微笑。他知道这种花招,不管他是不是克格勃的人。
    那天晚上,我们把纳简斯基送到温布尔顿附近的一幢保安楼里,里面布置了武装保卫人员保护他。十二小时以后,外交部收到了苏联大使馆提出的一项要求,询问他们是否有某位低级外交官员的消息,说这个官员是在从哈尔维奇的例行访问归来的途中失踪的。
    外交部北方司已经由军情五处琼斯告知了有关纳简斯基叛逃的事。外交部对待这件事,就像他们对待所有可能激怒俄国人的事件一样,觉得应不惜一切代价加以避免。他们立即派了一位官员到那幢保安楼去与纳简斯基会谈,问他是不是自愿申请的,要不要同苏联大使馆任何人谈话。他肯定他的决定是自愿的,并且说他不希望同任何一个苏联人谈话。外交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联方面。
    纳简斯基的妻子动身去莫斯科马上就被人发现了。第二天,苏联大使馆要求外交部为纳简斯基的妻子作安排,以便她在苏联能够通过电话同他谈谈。起初,纳简斯基不希望同她谈话。我们对这种企图使一个已经非常紧张的人受到更大的压力的做法十分不快,但外交部要坚持外交礼节。
    这次通话是在以后四天里俄国人坚持要求的许多次通话当中的第一次。主要是纳简斯基的妻子,当然还有其他的亲属,他们轮番地哭泣着请求他重新考虑他的决定。
    想想我们,他们告诉他,想想将落到我们头上的毁灭和耻辱。
    纳简斯基开始明显地动摇了。在白厅、外交部和军情五处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冲突。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外交部要允许通话。俄国人却从不允许我们接触在莫斯科被逮捕的我们的人,如格雷维尔温。可外交部根本不考虑我们的优势和纳简斯基的利益,只坚持外交往来上的一些细节。
    我们不能拒绝家庭人道主义的接触。他们说。
    第四天纳简斯基告诉我们他决定回去。这件事给他的家庭带来了太多的麻烦。麦考尔试图指出各种危险,但都没有用。他就像一个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现在我们能感觉到他在悄悄离去。
    你坚持要回去?在他快回去之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问他。
    我要干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他毫无表情地说,我已经为我的家庭尽到责任了。
    宿命是纳简斯基惟一的庇护所。他是冷战当中许多不露面的牺牲者之一,他的一生被东西方面对面的两支秘密大军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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