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徒劳地试图清空自己的大脑,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回自己的魔法,就像是旧伤复发的病人要得到止痛剂一样急迫。在一次一次失败的挣扎中,他渐渐焦躁起来,可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抬起头,发现玛莎录完证词出来了。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你不舒服吗?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
    她侧脸看过来,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把她的眼睛照得熠熠生光,仔细看来,原来是比晴日之下的海水还要干净明亮一点的蓝色。斯内普突然就忘记了之前满脑的问题。思绪一点点离他而去,和词汇语言一起退去的,还有之前那些暴躁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这是玛莎会的一种特殊的心灵魔法,如今看来,居然不是。
    “我没事。”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那取决于……”她下意识地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然后吓了一跳,“怎么就三点半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当然,拄着拐杖,单脚,再加上一个晃来晃去摇摇欲坠的书包,姿态狼狈得有点可怜可爱。
    斯内普抓起书包追了上去,还顺手接过了她肩上的书包:“这是怎么了?”
    玛莎直奔警察局外的公交车站,焦急地查着站牌,“糟糕,四点之前肯定到不了!”
    “你要去哪里?”斯内普想了想,他现在这个身份虽然非常讨厌,但应该有富家子的各种配置,“也许我可以拜托司机送你。”
    玛莎犹豫了一秒:“那他在停车场等你了吗?”
    他愣了愣:“这倒没有。”
    玛莎无语凝噎:“你——你不知道大洛杉矶地区下午的交通状况吗!等他从你家或者学校堵车堵到这里,公交车已经走完一半路了!”
    斯内普觉得这个梦境里的一切都完美地坐落在他的知识盲区上。洛杉矶堵车这种事情和他这么个以幻影移形为主要交通手段的英国(划重点)巫师(加黑)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不,实话说你会知道这种东西才奇怪吧!
    看着满脸空茫的斯内普,玛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他:“还是谢谢你了。没关系的,这里有合适的公交车。你快让他来接你吧,不然再晚一点,正碰上高峰期,你六点都到不了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脸,“啊啊啊!‘我迟到是因为见义勇为打倒了一个持枪劫匪’,这种话怎么听都很不可信吧!完蛋了,我肯定会被骂死然后开除的!”
    开除?斯内抓住关键词,马上明白了她着急上火地要走是为什么。他以为自己做个梦还要被迫做数学题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玛莎不仅要学习,上学之余还要勤工俭学,还打着两份工——说句实话,比他当年读书还惨。
    斯内普忍不住对瑟莎产生了一丝敬畏——狠起来亲生外孙女都不放过,不愧是成为德鲁伊领袖的女巫啊!
    虽然斯内普明知这梦境中一切都是虚妄,可他也知道玛莎身处其中,她体验的一切焦灼都是真的。他见她一脸颓丧,产生了一丝不忍:“既然你担心被上级责怪,也许我能替你解释一番。今天的事情太过离奇,迟到也绝非你的错。如果有多一人解释,也许会更有说服力。”
    玛莎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做。你回家去吧。你家人朋友肯定很担心。”
    “请允许我这么做,和你为我做的事情相比,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说着,他挎着两个书包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等待公共汽车,并谨慎地保持了一臂的社交距离。这个玛莎对自己并无好感,一旦想明白了这点,加上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消退,他实在做不出那些名为追求,但其实会令她为难的事情了。斯内普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筹莫展,只能等时间到任务失败脱离梦境的境地。
    上了车,玛莎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从斯内普手里接过书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看向窗外。斯内普回过头去看她的侧脸,看着看着,也忍不住沿着她的视线看向了窗外。他从未到过加州,今天连遭变故,也没心思观察四周。此时从高速上看出去,只见热带才有的棕榈树遍地都是,裸露的地面和当地人们的皮肤一样被烤成棕色,光看着就觉得又干又热。虽说阳光刺眼,可也晴空如洗,和一日能换几种天气的苏格兰绝然不同,蓝得有些令人心喜。
    玛莎突然回过头来,二人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可这次他们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玛莎碧蓝的眼睛定定地落在他脸上,斯内普再一次觉得脸颊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烫了。
    “我说斯内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脸在发烫?”玛莎突然开口。
    斯内普觉得血一下全部涌到脸上,几乎无法维持冷静的表象:“什么?”
    “颧骨,鼻梁,额头,是不是有发烫的感觉?”她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摇了摇头开始翻书包。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斯内普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
    玛莎扔过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芦荟胶,擦点吧,不然你明天得掉皮。你中午忘了擦防晒吧?今天你被劫持时,我们在外面呆了有一个多小时,你被晒伤啦!”
    虽然霍格沃兹的学生们久有斯内普教授是吸血鬼的传言,但斯内普知道他是个纯种的人类,阳光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直到今天他的认知被刷新。
    “这怎么可能?!”斯内普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苍白,平时久居地窖也不怎么晒太阳,但他拒绝相信自己会被短暂的日晒伤害到,“我只是在外面呆了不到两个小时!”
    “哥们,加州中午的阳光啊!我晒两个小时太阳会晒黑,可你这种肤质的就只能晒伤啦。赶紧擦点吧,不然晚上可疼。”玛莎憋着笑,“你脸已经开始发红啦。”
    斯内普再次想念自己的魔药,还有能保护他免受各种环境侵害的魔力。他这辈子都没擦过防晒霜或者芦荟胶,要不是在这个可恶的试炼里,也应该一辈子都不需要这种奇怪的麻瓜产品!
    见斯内普表情越来越崩溃,玛莎又开始翻书包:“你是不是没有镜子?糟糕,我好像也没有。算了。”
    她翻出一张湿巾擦干净了手,摊开一只手掌:“拿来吧,我帮你擦。”
    她挤出一点透明的胶体用手指化开,一点点涂在他脸颊、鼻梁和额头上。她指尖的触感柔软,碰过的地方灼热感消失了,触感清凉。他们的脸离得这样近,他甚至能听见她放轻了的呼吸。斯内普觉得他虽然不十分喜欢加州——此地阳光简直能杀人,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此时看来,也不是全无优点。他垂下眼睛看了一阵她带着笑意的脸,知道他只要凑近一点就能碰到她的嘴唇,可他终归没动。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一幕这么熟悉。”玛莎嘟哝着,“不烫了吧,还不快|感谢我。”
    见他点头道谢,她收起那个小瓶子,继而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的额头现在是亮晶晶的吗?”
    “请你不要告诉我这些细节,我一点都不想去想象我现在的样子。”斯内普郁闷地瞟了她一眼,“很高兴知道我凄惨的现状能娱乐到你。”
    “唉哟,瞧瞧,你多慷慨呀,难怪在你那些朋友里大受欢迎。”玛莎有几分揶揄地说,“我说,在周五晚上,你真的没有比陪我去向经理解释更好的娱乐活动了吗?你平时周五晚上都喜欢做些什么呀?”
    斯内普并不知道这个身份平时干什么,也对此毫无兴趣,他本人的周五晚上基本都在巡夜、骂学生、熬魔药和批改作业中度过,近几年来添了和玛莎‘练一练’还有在伏地魔手下演戏两样,自由自在的周末,也是好些年没有过了。
    他想了好一阵子才答话:“没有事的时候,其实我喜欢读一会书。”
    “真的吗?”玛莎有些好奇又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啊?”
    “我什么都看,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带着一丝怅惘地回答,“可我最喜欢历史,当年就连宾斯——”他顿了顿,“——我是说,你读过吉本的书吗?他很有意思。”
    “的确如此。”玛莎笑起来,“听说当年衰亡史出版时,英国上流社会的姑娘太太们床头人手一本呢。”
    “她们要是见过吉本本人,大概就要把那本书请出香闺,束到书房的角落里了。”斯内普勾起一边嘴角,“你知道吉本不但矮,长得难看,还体态臃肿吗?事实上——”
    “我不想知道!”玛莎又气又笑,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你这人可真不是个绅士,这张嘴也太刻薄了!”
    “至少他机智诙谐,有这个可比有美貌强得多了。”斯内普耸肩,“这么想,当年英国比吉本漂亮的男人不知凡几,可你能念出其中多少人的名字?我怎么能算刻薄呢——我其实是在夸奖他。如你所说,我是个慷慨的人,尤擅发掘别人的优点。”
    “不,你才没有!”玛莎笑个不停,“你最擅长发掘别人的缺点才对。即使在斯莱特林里,你也是顶顶刻薄的。”
    斯内普惊讶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刚才说什么?”
    “嗯?什么?”玛莎脸上闪过一瞬的空白,“我说你刻薄。”
    “不!在那之前!你说我在斯莱特林里也是最刻薄的。”他紧紧地盯着她,“你说了斯莱特林!”
    “我没有啊。”她脸上一片茫然,“斯莱特林是什么?嘿,放开我!”
    斯内普松开了手:“对不起。”
    玛莎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扭过头去,方才那一丝融洽的气氛也消失殆尽了。
    斯内普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我告诉了你我喜欢做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平时休闲爱做些什么吗?”
    他知道玛莎最喜欢的食物是炸薯角,最喜欢的酒是火焰威士忌,最喜欢的节日是圣诞节。他也知道她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讨厌睡眠不足,最最讨厌孤独。他还知道玛莎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个冒险家,长大一些之后的梦想是成为傲罗为家人报仇,而到后来,她最想做的事是杀掉伏地魔,结束战争。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他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伏地魔,没有战争、危险和仇恨,她会最想怎样度过一个周末的夜晚。
    玛莎回过头来,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露出认真思索的模样。斯内普注视着她,可奇怪的是,她迟迟没有开口,脸上却反复出现挣扎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和空白之间来回交替着。
    “我喜欢——喜欢——”她艰难地回想着,似乎是在搜索着极其久远的记忆。
    这时,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后门打开了。玛莎脸上又掠过了一片空白,如梦初醒地站了起来:“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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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作者我以前上过一门课,教授极其英俊,是男女公认的帅。有一次去办公室请教问题,我居然看着人家的眼睛就忘词了,回来甚是羞愧。后来和基友聊天,她哀叹有一次看着那个教授就忘了想说什么,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我有问题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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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暴击教授的不止是玛爷的美貌,还有加州的阳光呢!
    教授表示这是没有预想到过的困难。这破地方连天气都和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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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配合《海上钢琴师》插曲 playing love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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