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提议让康熙都有些难以置信,老四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是在说什么?若是真的复了胤礽的太子之位,他那留下来的儿子可就从律法体统上,比你们更有继承的资格。”
    皇孙继承皇位的事,史书上可是有先例的。
    胤禛面色平静的回望着康熙,顺道还替康熙刚刚激动的反应给掖了掖被子角,“那又如何?”
    胤禛是真的不在乎自己那几个侄子,要是他们想争,那就来争来抢好了。若是自己连这个都要怕的话,还斗什么?早早的就该退出来做一个闲散宗室去了。
    康熙愣了一愣,看着自己这个已经蓄上了胡须,沉着冷静的四儿子,突然间笑了起来,“呵,我一直以为自己把你们几个全都给看透了,没想到的没想到,我又一次看错人了。”
    先是胤礽,再是胤禛,一个一个的,全都看错了。
    看着从进殿到现在脸上就没个表情变化的老四,康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萌生了个恶趣味,把他原本计划藏着的消息漏了一句,“老四,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快要死了。”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看胤禛眼神惊愕的望了过来,虽然很快就收敛平复住,可他离康熙实在太近了,连最细微的不敢相信都被康熙看得一清二楚。
    能看到他流露出的这副表情,康熙不由得大笑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个消息说的还算值,够本了!
    “走吧,走吧,回去吧。”康熙不客气的驱赶着人,见胤禛走远了才躺下来,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和谁说的,“到底还是心软了……”
    康熙的病没再拖下去,见完胤禛的第二天,就精神昂扬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起初还有人猜皇上是在硬撑着身体,可瞧着都快熬到过年了也没见皇上脸色苍白,才算是勉勉强强信了此事。
    只是他们这个念头出来还没几天,随着年尾康熙下发的三道圣旨,就又重新升起来了,还更剧烈了些,皇上怕别是病没好,还越来越糊涂了吧,要不怎么能发下这种旨意来。
    一连三道圣旨,头一道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皇上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他认错了?!!
    坦言自己当时受人蒙蔽,误会了太子才下发那道废位旨意,而今事实真相水落石出,决意复胤礽太子之位,谥号悼惠,入景陵安葬。
    第二道,是夸四阿哥胤禛品行敦厚,在当时拘禁胤礽时,其余人皆不敢阻拦,胤禛深知大义,屡在朕前为胤礽保奏,可见其人品;赈灾缴银等等朝事,都处置妥当完善,可见其能力心性均在诸皇子之上,特命其代理国事,正月时代自己祭天及太庙事宜。
    前面两道就够让人吃惊的了,等到第三道下发,全京城都惊讶了,竟然不是什么朝堂上的大事,反而只是册封内宅妇人这种小事。
    说雍亲王侧福晋齐氏,孝心勤勉,品性柔嘉,恪守礼法,安分守常,生育有功,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雍亲王福晋,其二子年后入上书房读书。
    这道旨,是康熙留给胤禛的最后一点体贴,当然,也算是给他额外添些麻烦,毕竟齐氏家世贫寒,让她做了正室,对老四来说是一点都没帮助。
    谁让他当时敢拒绝自己呢,康熙捂嘴咳嗽了一声,他可还记着仇呢。
    ------
    且不提宫里,单在王府里边,齐悦接到圣旨的时候脑袋都还晕乎乎的,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康熙下的圣旨,就这么着的功夫,她就被封为雍亲王王妃,四阿哥福晋了?
    还是皇上下旨,皇太后同意的,背后两座靠山,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呀。
    齐悦整个人都快乐傻了,恍恍惚惚的从前院回到自己屋子里头时,那一路就跟踩棉花似的软软绵绵,挨不着地,走的她心里都觉得不踏实。
    等胤禛骑马赶回了府,进了小院,齐悦忙拽着人指着那黄橙橙的圣旨询问他道:“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胤禛笑着一个劲的点头,比才刚得知自己代理国事都要开心些,低下头用下巴抵着小格格哥的脑袋一声又一声的肯定,“没错,是真的,圣旨哪还有假的呢。”
    他眉眼里带着笑意,话语声轻轻柔柔的怕把怀里人给吹跑了,珍惜的什么似的。
    以前还常听小格格在那抱怨,说自己白担了一个宠妾的名头,实际上翻翻书也没找出她哪得宠来。
    现在好了,别说京城,就是全天下,乃至史书上可就都知道齐福晋的得宠程度喽。
    大清朝从上往下几十年,都没见过谁家的侧福晋能成福晋的。
    这可是皇上下的旨意,比什么都要来的名正言顺,谁还敢多嘴呢。
    胤禛抱紧了怀里人,悦儿现在成了他的福晋,那日后她就能和自己一起踏进大清门里。
    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分享着荣光……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九月底完结啦,其实四四和悦儿的故事还没走完,可是剧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可以划上一个句话了,剩下的九在番外里给大家慢慢更新啦。
    真没想到这本书可以写一年哈哈哈哈哈(其实还能再写个一年),多谢各位小可爱不嫌弃的追到现在,给大家鞠躬,谢谢小可爱们啦,我们番外再见ヾ( ̄▽ ̄)bye~bye~
    ps,九番外写个几十章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哈哈哈
    第381章 老八夫妇一
    “八爷又去请罪了?”
    齐悦见身上头上全堆着雪花的胤禛进到屋里来, 一面上前帮忙拍打,一面好奇的问他道。
    “嗯。”胤禛应了一声,让齐悦走远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雪花, 而是结了冰的冰碴子,带着豁口,“小心别扎着手。”
    悦儿的手多嫩, 跟豆腐似的,要是一没注意划着他可要心疼死。
    见胤禛特意往门口站了站,执意不让自己上手,齐悦干脆就拿了块布往他身上拍打,好一会见抖落干净了才拉着人往屋里走,热水早备下了。
    胤禛拧了帕子抹抹脸, 滚烫的热气直往脸上扑, 像是透过脸皮子扑到人骨头里,激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去能怎么着?老八可还在养心殿外跪着呢,这么大的雪真跪久了,他的腿和膝盖还能要?”胤禛朝齐悦解释了一句,要不小格格嘴巴上还撅着能挂个大油瓶。
    嗬, 要是单听他这样说, 任谁只怕都觉得这位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齐悦斜了他一眼, “你既然这么心疼, 那干嘛还让我哥在外头传那些话。”
    面前的人坏透了,明明是他想的主意, 让京城里传起个流言,说八爷怎么怎么神异,什么八爷府里隐隐看见有霞光;道士说看见八爷头顶上有华盖;道士说八爷生辰八字贵重等等。
    外头夸一句, 胤禩就往养心殿外跪一回,夸一句,就在养心殿外跪一回,吓得人心惊胆战的,偏幕后黑手这会儿还充好哥哥。
    这样的话,也就齐悦才敢当着胤禛的面说,换成其他府里的女眷,谁敢谁能谁会在爷们面前说这些呢,不是成明晃晃的挑拨皇家兄弟感情了么。
    纵是长了十个胆子都不敢这样去做。
    胤禛却没觉得怎么不对,他早听习惯了,夫妻之间不就该这样无话不谈,要不怎么能算是至亲一体夫妻。
    见小格格在那哼哼,笑着拉着她的手坐下,“知道你挂念我,放心吧,打今儿起就不用再去求情了,老爸今天总算是想清楚,和汗阿玛跪求着把自己身上的差事全都给辞了,连身上那贝勒的爵位也没留,白板一块的回了府。”
    汗阿玛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大发雷霆,又死活都不肯原谅他,那就是想着他能知情知趣的请辞,好让新君将来封他。
    打从一开始,老八就没踏进过储君候选人的门槛里头去,跪了那么多天,直到现在,他才总算是想明白了。
    ------
    “爷回来了?”见着胤禩从屋门外头进来,还步履蹒跚的样子,郭络罗氏急忙就想上去搀扶一把。
    “别,”胤禛拦住了福晋,“外头冷,你别过来。”
    这句话便好似蜜桃一般,让郭络罗氏心里头泛起了甜,八爷总是这样待她好。就连这样的小事都能记挂自己。
    她应了一声欢喜的转身往里走,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闪过齐悦那一张脸,心里突然自豪起来。四阿哥府上的齐氏就算是从侧福晋成了福晋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以色示人的东西,靠的还不是美色和子嗣才成的福晋。
    就四阿哥那个冷脸,齐氏哪怕磕着头求都求不来爷们对自己的这样温柔。
    心里还想着下回进宫该怎么嘲笑人,就见八爷脱下了外头的大衣裳坐了下来,进了屋里热气划开原本身上的冰雪,郭络罗氏才见胤禩膝盖上那么一大团的水渍,赶紧就让人去拿干净裤子来替胤禩换上。
    一边换,一边心疼的抱怨道:“皇上也太狠心了,明明是人家自愿在那传的话,不过是凡民无知而已,与爷有什么干系,偏皇上在那大发雷霆,倒找起了您的麻烦。”
    才下过雪就往那殿外跪了好几回,这腿脚哪能受得了。
    胤禩无奈的笑了笑,安抚郭络罗氏道:“无碍,以后就不用去跪了,倒要多谢四哥今天在汗阿玛面前帮我说的好话。”
    “他那是不安好心!”郭络罗氏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用得着他在皇上面前猫哭耗假慈悲吗?“说不准街面上流传的话就是他背地里找人干的,好借机,在皇上面前展现出他有多友爱兄弟。”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做过,”郭络罗氏嗤笑了一声,“之前不就借着悼惠太子爬上了监国的位置吗。”
    “收声。”胤禩嘘了一声 ,示意郭络罗氏住口,“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要不是四哥帮忙求情,我现在还在外面跪着。这话要是传到外头去,不是明摆着给人把柄。”
    看汗阿玛今日的表现,恐怕汗阿玛已经认定了储君是谁,要不是定下了四哥,又怎么会故意给他施恩的机会。
    自己这场罪来得莫名其妙,老九老十也去汗阿玛面前求过情,可他们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撵走了,只有四哥,往地上才那么一跪,汗阿玛就准了他的请求,这不是故意替他在养望吗。
    这手段胤禩熟得很。
    他之前笼络朝臣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法子,却比四哥要艰难得多。
    替大臣求情说话的时候,十回礼有八回都能被打下来,以至于自己不得不从中花钱补贴,再瞧瞧四哥,他都不用自己去做,汗阿玛直接帮他撑起来了,实在是叫人艳羡。
    胤禩没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叹息之中满是寂寥和羡慕。
    夫妻两个都有心事,屋中寂静无声,忽的就听见了院子里一阵吵嚷,有了动静。
    胤禩皱眉往外一看,才发现是个只穿薄薄夹衣的小丫头子,在外头冻得直打哆嗦想说什么话,被福晋院子里的嬷嬷拦在了外头。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蒙头往里闯,真是不知死活!要是惊着了里面的主子,我要你的命!”拦着的嬷嬷下雪天还要出屋子,心里早就升起了火,骂的越发难听起来。
    这样粗鄙的话语,听得胤禩紧皱眉头,如今汗阿玛本就待他严苛,要是府里再出了人命,怕是影响更大。
    郭络罗氏一直盯着胤禩,见他皱眉还以为是自家嬷嬷说的话惹着了人,连忙吩咐外头的嬷嬷把那丫头带起来,她倒是想听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能让钮祜禄氏身边的丫头不顾命的往里头闯。
    郭络罗氏早就认出来了,这个丫头就是钮祜禄氏贴身伺候着的人,叫什么忍冬的,名字怪里怪气,见胤禩不认得,还是听丫头自己道出身份才知,心里就更安稳了几分,看来爷根本就没在意那个钮祜禄氏。
    忍冬其实不是钮祜禄氏自家带来的奴才,她原是府里采买的粗使丫头,当时没人肯去才把她拨过去给钮祜禄氏使唤,没受过郭络罗氏什么恩典,反而因为伺候钮祜禄氏的缘故,被府里为难了好几年。
    钮祜禄氏又真心对她好,主仆两个平日里生活相依为命的,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却是姐妹,便收心真的一心一意为钮祜禄氏着想起来。
    也不怪她,郭络罗氏对后院那几个,简直就像是对付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平常的例银还克扣着呢,更别说冬日里的炭火了。
    这样的差别对待,可不就是让人同仇敌忾的联合起来。
    忍冬这一回是特意打听八爷在福晋院子里才行动的,她倒也不是孤身一人,钮祜禄氏院子里洒扫的老叶妈也帮了不少忙,她平日里负责往院子里送饭,见钮祜禄氏荤腥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还使银子想要些酸果,心里就猜着了几分,知道怕是这位主子有身孕了。
    到底还是年轻,虽然知道要瞒人,可手段也忒生涩了,根本瞒不过人。
    还好老叶妈也不是个蠢的,偷偷的替钮祜禄氏描补起来,荤腥偷藏起来,果子也是往府外偷买,就这样才瞒住了府里上下。
    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多,比起府里尊贵的福晋,倒是钮祜禄氏这个冷灶要好烧得多。
    毕竟福晋直到现在,可还没有生育过呢。
    早先的毛姑娘倒是怀过一次,可那是多少年前了,况且后来也没留住。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听府里谁传过怀孕的消息。
    眼瞧着八爷都快三十了,钮祜禄氏格格这一胎生下来,有一半的几率那就是未来的世子!
    老叶妈偷偷往屋里去过,见钮祜禄氏肚子确实大了起来,又爱吃酸,多半就是男孩。
    她在家里头盘算了大半天,才咬咬牙决定干这一份买卖,要是能得未来世子额娘的一份恩,那她将来还能干扫地的差事?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都不愁了。
    她与忍冬一拍即合,借着洒扫的空得知八爷回府,就急忙给钮祜禄氏报了信。
    八福晋素来看不起他们这些奴才,可殊不知,就是最低贱的奴才合起伙来,那也是能有些用处的。
    最起码府里顶顶尊贵的福晋,不就被她们瞒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大家,昨天太高兴忘记感谢九月灌溉营养液和投雷的小可爱们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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