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谢纶的脸登时沉下来,全身散发着寒气。
    女子被他的脸色骇了一跳,但想到下辈子的荣华富贵便取决于今日,也生出勇气,硬着头皮,从床上坐了起来,柔柔道,“国公爷,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话音才落,谢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长眸冷冽,“你好大的胆子!”
    他手上用了狠劲,那女子喘不过气,闪着泪花挣扎着,“奴婢…是公主……是公主叫妾来的……”
    谢纶手上一顿,“公主?”
    “是,是!”
    谢纶嫌恶的将她甩开,冷声道,“她如何吩咐你?”
    那女子捂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公主说,要奴婢好生伺候国公爷,若是伺候好了,先做个通房,待怀了身孕,再抬为妾侍……”
    谢纶两道浓眉拧得很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景、阳。
    “她就找了你一人?”他沉声问道。
    “除了奴婢,还有个云兰,只是今夜公主先安排奴婢来伺候。”
    那女子解释着,偷偷打量着谢纶的神色,见他喜怒难辨,犹豫片刻,还是塌着腰凑上前,这姿势显得胸前越发起伏,“国公爷,夜深了,奴婢伺候您宽衣吧。”
    还未等她的手碰上他,谢纶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阴森道,“还想活的话,穿好衣服从房里滚出去。”
    说罢,他转过身,阔步往外走去。
    正月夜里的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疼。
    谢纶攥紧手指,不怕冷般,大步朝后院走去。
    景阳,好一个景阳。
    竟然往他床上安排别的女人,还真是贤、良、大、度!
    府中下人看到国公爷板着一张脸往后院走,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后院灯烛明亮,忽然,紧闭的房门打开。
    守夜的小太监精神一振,抬眼看去,只见公主殿下穿着单薄的寝衣,只披了件银红色长衫,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
    小太监们愣住,“殿下,您这是?”
    景阳却仿若未闻,提着裙摆就往外跑去。
    太监们心里打鼓,忙提了红帐纱灯,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您慢些——”
    景阳抿着唇,走得很快很快,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才走尽一条长廊,就见那朦朦胧胧的夜色中,赫然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景阳步子一顿,站在原地。
    第156章 番外
    冷月无声,北风萧瑟。
    乍一看到月色之下那抹单薄娇小的身影,谢纶还以为是他气出了幻觉。
    等走近了一看,发现真是那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见她只披着一件长衫,小巧的鼻尖冻得泛红,他眉头一拧。
    几乎下意识想说“怎的穿得这么少出门,若是着了风寒,又得哭鼻子”,话刚到喉咙,想到方才主院那事,硬是咽了回去。
    他肃着脸色道,“殿下真是好兴致,大晚上不安歇,出来吹冷风?”
    “你……”景阳仰起白嫩嫩的小脸,怔怔的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
    谢纶听到她这话,心头冷哼,那事果真是她的安排,语气不由沉了几分,“不然殿下以为,臣该在哪?”
    景阳一噎,视线落在他的衣袍上,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忽的,她的心头涌上一阵失而复得的喜悦,暖暖的,又有些说不出的甜。
    她眼圈儿一红,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直接扑向男人的怀中。
    两条手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她冰冷的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轻声喃喃道,“还好,还好。”
    看着突然扑到怀中的柔软身躯,谢纶英俊的面容微僵。
    手下意识想搂着她,才伸出去,硬是克制住,一点点收了回来。
    他面上有些不自在,沉着嗓音,“好什么好?臣辜负了殿下那一番安排,自行来请罪的……”
    景阳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调,半点不生气,反而往他怀中贴得更紧了些,语气娇娇的,“夫君,我冷,你抱抱我。”
    谢纶,“……”
    理智告诉他,晾一晾这没良心的。
    身体却很诚实,伸手将她抱紧在了怀中,没好气的责备,“知道冷,还不多穿些。”
    景阳慢吞吞的抬起脸,一双明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可怜兮兮看向他,“是我错了,我糊涂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娇滴滴撒着娇,尾音软绵绵的,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
    谢纶心头的火气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勉力维持着严肃,手掐紧了她的细腰,低声道,“哪错了?”
    景阳被他捏得腿软,心里发虚,小声道,“我不该给你安排其他人的,我方才就后悔了,真的。”
    谢纶嗤了一声,“怎的就后悔了,臣还没亲口夸你一句豁达贤德。”
    景阳知道他说反话,柔软的小手勾了勾他的掌心,卖乖道,“我才不要你夸我那些,其实我一点都不豁达,一点都不贤德,我小气极了。”
    她之前想得很好,觉得给他安排妾侍,开枝散叶,反正妾侍生下的孩子,要敬她一声母亲。
    可真当选好女人,给他送了过去,她才体会到那种滋味有多难受
    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亦或是躺着,只要一静下来,她满脑子就浮现出谢纶与别的女人亲密的场景。
    嫉妒,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她难以忍受。
    到最后,她只想着,去他娘的开枝散叶,去他娘的贤良淑德,她可是大渊长公主,凭什么要将自己的男人分给别人?
    下次若再有人敢说嘴,那她直接拿戒尺去抽,抽到她们不敢再说为止。
    一想通这点,她都顾不上梳妆,急哄哄就跑出来了。
    幸好,赶上了。
    夜色迷离,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愈发秾俊,“臣还当殿下不在乎,这般大度的将臣推给别的女人。”
    景阳小声讷讷道,“我……”
    谢纶单手攫住景阳的下巴,长眸深邃,定定的盯着她,“殿下在乎臣么?”
    景阳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谢纶低下头,凑得她更紧一些,目光灼热,咄咄逼人,“很难回答?那臣先回去了。”
    景阳一急,生怕他走了,赶忙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好似挂他身上一般,“在乎,我在乎的!”
    谢纶黑眸微闪,嘴角笑意藏好,拉长语调,“真的?”
    “真的!”景阳忙不迭点头,她真是后悔死了!
    “虽然殿下这般说了,但是……”
    谢纶挑眉,大掌稳稳托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轻蹭了下她的耳垂,“殿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错事就得受到惩罚。”
    景阳眼瞳微微睁大,惩罚?
    虽说她这事做得不对,可她都真心实意道歉了,他还要罚她?!过分了吧!
    “你……你要敢打我,我今晚就烧了你国公府,收拾东西回长安。”景阳脸颊鼓起,凶巴巴道。
    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嫩红唇瓣,谢纶眸色一暗,随后,低头咬了一口。
    景阳,“!”
    谢纶松开她的唇,眼神幽深,“军队里的兵犯了错,要挨军棍。殿下你犯了错,自然也是要挨棍子的……”
    “你、你放开我!”
    景阳一看他这眼神,立马意识到不对。
    她扭着腰就要下来,男人却拍了下她的臀,轻轻松松将人扛了起来,大步往后院去。
    一众下人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只觉得方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瞧,这不又好的跟什么似的。
    直至半夜,后院寝屋的灯还亮着。
    待里头传来男人沙哑的叫水声,宫女们看了眼天色,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明日公主殿下又要下不来床了。
    宫人们抬了热水进去,隔着轻纱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国公爷抱着公主耐心哄着。
    公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还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骂着国公爷,说什么再也不让他上床,明日便收拾东西回长安再也不回来之类的。
    热水放下,众人退下。
    没多久,又听得里头闹腾起来,水声哗啦啦的溅在地上,期间夹杂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门外的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心想,又来?啧,国公爷真是龙精虎猛,就是可怜公主那小身板了。
    屋内,景阳被谢纶抱到床上时,已经困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她觉得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软的,酸的。
    最后关头他从后面搂紧她的腰,扭过她的脸索吻时,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呜呜的承受着。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便是了。
    后悔,就是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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