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道:“我去瞧瞧怎么回事,这烟花不是在平塘江那头放么?怎么放到我们府门前了。”
    春儿拽住银朱的手道:“夫人他们都没说话,大抵是默许了,这样多好,咱们还能看个热闹,也不用去外头挤。”
    烟花是稀罕物,不同一般的炮竹。
    能在南明私放的,多是王亲贵胄。
    便是卫国公如此品级的,想要放,也是需要费些力,四处打听,费些人力,再费些财力,方能买些烟花。
    现在就在他们门前,有这么个热闹看,谁还管是不是在自家门前。
    银朱听着也是,遂笑开了。
    因又道:“那我想去大门前瞧个清楚。”
    春儿心里早已雀跃不已,听银朱这么说,连忙拍巴掌道:“我也去我也去,我去给姑娘拿风氅,咱们一起去门外瞧瞧。”
    周围几个厢房的姑娘们也纷纷拾掇齐整,瞧见沈惊晚皆是唤了声:“姑娘。”
    旋即互相嬉闹的笑开了,也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府门跑去了。
    一时间庭院热热闹闹,倒是真有些新年时的意思。
    冷清不少日子的国公府,头一回这么热闹。
    沈惊晚笑着推辞道:“我不去了,外面人太多,站在这里看看就行,你们去吧。”
    银朱与春儿得了令,互相对视一眼,道:“那我们去去就回!”
    沈惊晚看着二人一前一后欢呼雀跃的奔出了门。
    一时半会自然回不来,烟花什么时候结束,他们还得顿上一会儿。
    那时,才该是回来了。
    此时的庭院内很安静,除了偶尔发出的烟花炸开的声音。
    她仰头看着燃放的焰火,这种感觉很奇妙,和很多人一起观赏时的那种澎湃并不相同。
    或者说,甚至有些落寞,很孤单,但是也很安宁。
    好像这片刻的旖旎,只属于她一个人,独独是她的。
    她仰着头,看着焰火从墙下升起,腾到最高处,缓缓的炸成无数条线,再碎裂,迸发。
    她想起了祈福禳灾的铁水打花。
    那还是幼时随着谢侯,谢彦辞他们三人一起去祁南见过的,很有意思,远远看去,只觉得震撼。
    赤膊上阵的师傅,腰间系着布条,好像也不会怕,任由铁水的花散落下来。
    似乎也不能怕。
    听说那是民间的烟火盛会。
    像野蛮生长的野草,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仰头看到的,只有蔚然壮阔与心潮澎湃。
    沈惊晚就那么看着,一时出了神。
    -
    谢彦辞背手站在沈惊晚身后的屋檐上,狭长的狐目注视着看烟花的沈惊晚的背影。
    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
    看她仰头面向烟花出神,自己也跟着弯了弯唇。
    吸了口气,随她一并专注地看着这场烟花盛会。
    以后,他会给她很多很多场这样的烟花盛会。
    “表妹?”
    苏年从那头的拱门准备朝外走,忽然朝这边的 * 院子望了一眼。
    就瞧见沈惊晚一人站在庭院中,只是没有披着外袍,叫他略略偏开了视线,诧异道。
    沈惊晚一愣,看到苏年偏头避在墙后,也是略有些尴尬,问道:“表兄怎么在这里?”
    “哦,方才我与延远说了会儿话,听到烟火,准备瞧瞧怎么回事。”
    解释完,又道:“你这样不穿衣服站在庭院里,着凉可如何是好?”
    谢彦辞已经从房檐上落地,此刻整个人避在粗壮的梧桐树后。
    看着那处一袭蓝衫的苏年,半张脸沒于阴影中,整个神情很是凝重。
    有些恼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拿件衣裳将沈惊晚包的严严实实。
    一面这么想着,一面盯着苏年的一举一动,眉头拧成远山一般,心中冷笑,恨不能眼神化作利剑。
    心下闷闷地骂道:“你眼睛往哪儿看呢?你还想看哪里?你走不走?”
    手也在不自知的意识中,揪秃了身边的盆栽。
    脚边一堆零零散散的叶片。
    只听沈惊晚笑道:“我一会儿就进屋了,表兄快去瞧瞧吧。”
    如此,其实是搪塞苏年。
    苏年倒是当了真。
    “既如此,那我就先出去瞧瞧?”
    苏年心里念着男女大防,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慌不择路的从另一头的园子走了。
    沈惊晚呼了口气,笑了一声,音如铜铃,清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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